第2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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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輝庭亦已在一旁侯著,看到江耀庭回來,有些焦急地開口:“大哥,父親自進(jìn)了府一句話也不說,午膳用了少許,晚膳一口都沒動……我勸了多次也不管用,這可如何是好?” 江耀庭自然知道江老太爺茶不思飯不想是在牽掛什么 。他剛要開口,卻聽得堂上一聲震響,老太爺將手杖猛地一敲,房中都似震動一下。 “我的懷璧呢?” 江耀庭本已累極,聽得這聲質(zhì)問,身心都凜了凜。 ——他的懷璧呢? 帶著懷璧行遍天下,看著他在沅州長大的人,是她的祖父。從前有好長一段時間,他覺得自己這個父親是局外人。懷璧雖同她從未有過隔閡,一直敬愛,但他在她心中到底有過那么一段時間,是缺失的。那原本應(yīng)是她這一生中最重要的階段。 . 這一日是江懷璧出事的第十二日,十二天暗無天日的詔獄,沒有魔鬼地獄般的鍛煉,也沒有血腥與嚴(yán)刑拷打。但她有一日接一日的噩夢。 她平日自詡?cè)f事穩(wěn)重,心如止水,即便是在詔獄中聽到過無數(shù)次尖叫與呻/吟,也都沒有將她逼瘋。然而令她惶惶不可終日的,卻是所有的未知。牽掛的人太重要,牽掛的事太繁雜,忽然離開了那個環(huán)境,反倒不適應(yīng)。 大約天生就是勞碌命。 是以劉無端再一次來找她時,她顯得有些過分激動。 劉無端看了她一眼,卻只嘆了口氣,淡聲讓人將門打開。但是分明看到她眼里閃過一抹疑惑,隨后是淺淡的慌亂??吹贸鏊两襁€是很理智的,并未因此亂了心智。 他的聲音不大不?。骸皞鞅菹旅苤迹誓憬褚够馗惶?。馬車已備好,會有專人送你回去。你有一晚上的時間與家人敘情,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全都在你?!?/br> 還未及她問,劉無端便走近一步,低聲道:“江老太爺入京了?!?/br> 她面色瞬間有些慘白。 但是之后她更衣后上了馬車,劉無端也還是一直跟著,她問:“不是說另有他人么,怎的劉大人親自……” “現(xiàn)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盯著你,若是你出事,我自然難逃其咎,護(hù)送你回到江府后,其余我便也管不著了。” 她知道劉無端日常都忙得很,道了聲多謝,其余也沒再多問,只當(dāng)是景明帝的意思。 因是密旨,她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從正門進(jìn),從后門進(jìn)去后跟著她的錦衣衛(wèi)便守在了門外。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江府現(xiàn)如今暗中已被包圍了吧。 她心底無聲輕笑,景明帝這還是怕她跑,可她還能跑到哪里去? 一別十幾日回來,莫名有些感慨。她知道無論表面如何,府內(nèi)府外現(xiàn)如今人心怕都是大不同了。她出來時穿的仍舊是男裝,所以一路過去還算順利,府中下人都知道她的規(guī)矩,不會大喊驚叫之類的,但仍舊有幾個丫鬟需要她出言提醒。 經(jīng)過墨竹軒時她沒進(jìn)去,只一心想著先去前堂看看。半路忽然竄出來個人影,喚了聲“公子”。她愣了愣才看清楚那人是木槿。 木槿走近,將她全身打量一遍,眼睛一紅,輕輕哽咽:“公子,你回來了……” 江懷璧眼眶微潤,勉強將語氣放松:“別慌,我沒事。你在墨竹軒等我,我去去就來。” 她剛到前堂側(cè)門時,聽到里面動靜挺大,剛踏上臺階,便聽到里面?zhèn)鱽硭け乃榱崖?,心底頓時一驚。 緊接著是江老太爺熟悉的聲音:“……你就是這么護(hù)著她的?” 她眸子顫了顫,揮手示意一旁的小廝無需通傳,提步悄聲從側(cè)門走進(jìn)去。果然看到的是怒火中燒的江老太爺,現(xiàn)下因動了怒咳了兩聲,江耀庭恰巧上前替他順氣。一旁的江輝庭則有些不知所措地開口勸解。 最先看到她的是江老太爺,一時愣住。隨后兩人目光也轉(zhuǎn)過來,有些不可置信她此刻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懷璧?” 她如常抬手對長輩行了禮:“祖父、父親、二叔?!痹讵z中兩臂上原受過的鞭刑還未徹底痊愈,此時抬手甚至還有些酸痛。 江老太爺站起身來,目光恍惚:“是懷璧回來了嗎……” 她上前幾步于他身前跪下,認(rèn)認(rèn)真真磕頭:“是,懷璧回來了。” 這一句一出便是連一旁的江輝庭都不禁紅了眼眶。她語罷又補充一句:“陛下得知祖父進(jìn)京,特許懷璧回來探看?!?/br> 幾人明白過來,心里也都稍微放下心。 江老太爺將她扶起來,目光轉(zhuǎn)向兄弟二人:“天色深了,你們都去歇著罷,你們現(xiàn)如今都比我忙?!彼戳艘谎劢瓚谚?,語氣松緩下來:“我同懷璧聊一聊?!?/br> 江耀庭本是想仔細(xì)看看她的,但是也知道有些話不宜對父親講,也就只能暫時作罷,想著稍后見她也是一樣的。兩兄弟相繼告退離開,而后一個去了書房一個回了院子。 堂中安靜下來。她看了看地上已摔碎的茶杯,轉(zhuǎn)身伸手去拿另一盞茶。 “這茶涼了,孫兒去給您換一杯熱的?!痹捖淠昧瞬璞D(zhuǎn)身作勢要走。 江老太爺自然是忍不住叫住她,然而面上瞬間已是老淚縱橫。 “行了,回來。我有話同你說。” 她熱淚盈眶,依言放下茶杯,默默拿了椅子坐下,離老太爺近些,一副悉心聽教的模樣。 然而老太爺只是落淚,連嘆息聲都沒有了。 “四年前你離開沅州時的那個早上,你要給我換一杯熱茶,實則想換的是我能放你離開的心;四年后如今你受此大難回府,仍然要給我換一杯熱茶,這一杯……你想換什么?” 江懷璧抬頭,目光卻早已不如當(dāng)日平靜:“四年前那杯熱茶懷璧沒換成,可您再舍不得我也進(jìn)了京。如今,我想換祖父的安心?!?/br> 她默了默,輕聲說:“懷璧一切都好?!?/br> 江老太爺顫巍巍拿出帕子在臉上胡亂擦幾下,淚痕未干。他問:“江家家訓(xùn)有一條,不可欺瞞長輩,你還記得嗎?” 她眼睫顫了顫,輕道:“記得……” “袖子挽起來?!?/br> 她一怔,隨即囁嚅:“懷璧是女兒家,這……” “你當(dāng)初還跟我說過男兒各自有志!連男子將行的科舉功名路都不怕,現(xiàn)在還扭捏什么?袖子挽起來?!崩咸珷斢行┡?。 她默然垂首,挽了袖子,只露出一小截瑩白的小臂,卻已有兩三道傷痕,足以見身上還有多少。她平靜道:“當(dāng)年習(xí)武時多少傷,比這嚴(yán)重的都沒事,現(xiàn)如今自然也……” “你當(dāng)詔獄里那些魔鬼與你師父一樣?懷璧……我只慶幸你還活著。那可是錦衣獄,進(jìn)去不死都得脫層皮,你讓我怎么……” 她出言細(xì)聲勸慰:“現(xiàn)在懷璧都好好的呢。陛下看重江家,看在您和父親的面上,也不會讓我有事的?!?/br> 江老太爺卻忽然恨得咬牙切齒:“在他秦璟眼里,我算不了什么,你父親也算不了什么。他若是能放過你,那就肯定是暫時有用著你和江家的地方,利用完了不過和周家一個下場罷了……” 她忽然詫異于祖父對景明帝的態(tài)度。周家的事她知道其中詳情,那祖父呢? 第306章 探望 “祖父, 您當(dāng)年與陛下之間……”她從前總以為不過是尋常的君臣不和,后來才發(fā)覺里面還有其他隱情。 祖父當(dāng)年亦是忠君之人,縱使有令人詬病的地方,卻不會如現(xiàn)在這般恨到咬牙切齒的地步。 老太爺和藹地看向她, 并不打算回答:“無論當(dāng)年如何, 現(xiàn)在我只要看著你平安就夠了。若你無事, 我自然能安心待在沅州, 我也老了, 這朝堂我走得進(jìn)來未必能全身而退;可若你出了什么事, 我便是拼上這條老命,也要將你保住。你父親他比我強, 但他有為難的地方, 他護(hù)不了你,我來護(hù)?!?/br> 江懷璧卻顯得有些急躁。祖父哪里來的這樣大的底氣?且如今的局勢,又不是他忽然橫沖直撞進(jìn)來就能解決的。 “父親他并非護(hù)不住我, 只是現(xiàn)在情勢不同。您本來就是局外人,沒有必要牽扯進(jìn)來, 這樣我與父親都會手忙腳亂……” “誰說我是局外人了?”老太爺抬眼看著她,仍舊同在沅州時一樣, 語氣稍顯和緩卻不失端重,“現(xiàn)如今不過是慶王的事兒絆住了陛下, 他顧不上跟我算賬而已。他或許能放得過你父親, 卻一定不會放過我?!胰艘蝗杖氤癁楣? 便一世不得安寧’,這話是不是你當(dāng)初說的?” “我……”她微微一噎,這話還真是她說的,但她當(dāng)時想表達(dá)的卻并非現(xiàn)在這個意思, 她蹙了蹙眉道,“陛下的處事風(fēng)格祖父又不是不知道,若真是容不下祖父,這六七年里有的是機(jī)會,如何會拖那么久?” 老太爺沉默下來。江懷璧目光瞥到他的手在椅子上摩挲著,眸色閃了閃。這個動作她太熟悉了,每當(dāng)祖父有心事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做這個動作。 她當(dāng)即就能斷定,其中必然還有其他隱情。這道理祖父不至于不懂,祖父也不至于將江家推到火坑里??删烤故鞘裁措[情呢? “……你說得有理??赡闳缃竦纳矸菔桥?,無論如何也不該待在詔獄里?!崩咸珷敺置骶褪遣幌虢忉專瑹o論江懷璧怎么想方設(shè)法套話都不行。 江懷璧垂首,只輕聲道:“陛下答應(yīng)過我,此時不牽連江家,我亦不會有危險。其實祖父,如今慶王叛亂在即,我待在詔獄才是最安全的地方?!?/br> 老太爺并未注意到她后半句重點,心中想的是那畢竟是詔獄,哪里有什么安全一說。但是她一開口卻惹得他有些警惕:“陛下答應(yīng)你?懷璧,他可不是隨意能答應(yīng)人的皇帝,哪能輕易應(yīng)你的要求?” “我千里迢迢從沅州趕來,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你父親寫信給我說你男裝為官之時頗得圣眷。我原想著以你的卓越才能陛下看重你也是正常,但越往后那些事越離奇,你父親告訴我陛下懷疑你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然而次次都放過你,又加上這一次未曾連累江家,我就覺得其中不對勁。懷璧,陛下對你是不是有什么別的心思?” “沒有,絕無可能?!彼?dāng)即否定。外界看到的的確是景明帝對她所有的信任和縱容,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將那丸皇室秘藥送到她面前時所有的冷淡。從前的縱容也不過都是為了那一刻而已。 老太爺還在自顧自說著,仿佛未曾注意到她微微蒼白的面色:“……你當(dāng)時尚且是男裝便已經(jīng)那般,如今你女兒身已經(jīng)敗露,我擔(dān)心的是……” “不會的。阿霽生前已是宮妃,當(dāng)時因為阿霽的身份已經(jīng)有人議論,現(xiàn)下江氏女不會再入宮。祖父放心吧,我在御前的時間總比您長,有些總比您看得更明白些,陛下不會對我有意的?!彼行┚执俚匦π?,恰好掩蓋住方才面色上的異常。 老太爺嘆了口氣,半是擔(dān)心半是疑惑。半晌沉默后她出言告退,行止間從容不迫。 他攔住她問:“你去哪里?” 江懷璧溫言回道:“懷璧回墨竹軒歇息?!?/br> “那明早呢?” “陛下應(yīng)有安排,”她垂了眸子,有些不放心,“這幾日京城不太平,祖父待在府里最好不過?!?/br> 她甚至不知道老太爺究竟會做什么,一時間萬分擔(dān)憂慌亂,卻又不知道該做些什么。一味地阻擋治標(biāo)不治本,問卻又什么都問不出來。 . 她出來后不久江老太爺便跟著何榮昌去了東側(cè)院,后聽說叫了小廚房多少用了些晚膳才放下心來。這不就是鬧脾氣嘛,倒是同傅徽有些相似。 已過二更,她望了望父親書房的方向,仍舊燈火通明,心底微微酸澀,想了想轉(zhuǎn)了步子朝書房走去。父親平時就寢基本都在這個時間,偶爾忙的話會推后,這幾日也不知讓他忙的會是什么事。 至?xí)块T口守著的是個小廝,見了她直接躬身低聲道:“公子,老爺說了您要來直接進(jìn)去就行?!? 她微一頷首,心道父親這是在等著她呢。進(jìn)去看到的卻并不是江耀庭伏案認(rèn)真的模樣,他書案上收拾得整整齊齊,筆墨紙硯各在其位,分明不像是忙碌。他端坐著,仿佛是在思索什么事情。 但還是能聽得到腳步聲的。江懷璧還未行禮,便忽然聽他沉沉喚了一聲:“江懷璧?!?/br> 她頓時覺得心底一沉,手不由自主地攥緊。父親還從未這般連名帶姓地喚過她,但是她能明顯地感覺到其中的隱隱怒氣,一時間竟生了懼意,心底略有忐忑。她輕聲開口:“父親……” “你自己看?!苯サ氖址讲乓恢贝怪?,江懷璧也未能看得清細(xì)節(jié)。此刻他抬手將那張皺巴巴的紙揚起來,她已大致想起來那紙上的內(nèi)容,抬眼看到父親眼中的怒意,還有幾分痛心。 她上前接過,眼光只略略一掃,垂首跪下:“懷璧知道錯了?!痹诮コ雎曋跋刃凶允。骸拔唇?jīng)父親與族中同意,擅自寫斷親書,欺瞞長輩,此為一錯;意欲斷親,有負(fù)父親母親多年養(yǎng)育之恩,是不孝,此為二錯;自身處于險境,不能令父親安心,反倒惹父親生怒傷身,此為三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為四錯。” 這都分析得明明白白。最后一條更是將他所有要說的話都堵上了。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你既然知道你還……”他霍然站起來,沉了臉色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卻最終泄下氣來。微一側(cè)身走出去,緩行至她面前,伸手扶她:“地上涼,你先起來?!?/br> 她起了身,徑自將那封斷親書放置燭火上,直至字句不留化為灰燼。 “你……” 她略一咬唇,轉(zhuǎn)身問:“父親同我講一講這十幾日來京中情況?” 他輕嘆一聲,此事最終還是作罷。 . 因明日還需早起,是以江懷璧回墨竹軒以后并未耽擱太多,很快熄燈就了寢。但是至于睡不睡得著,自然也就不由她了。 待腦子一片混沌以后好不容易意識有些朦朧,卻忽然覺得房中氣氛不對。 她猛然驚醒,翻身下床。幾步邁出去,手還未碰到墻上的劍,已瞥到一閃而過的寒光,隨即頸上一涼。她頓時驚住,心下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