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與往日一樣,那里面裝的是他平日里最喜歡的天鵝血。 但今天,他一下都沒有碰。 女主管丹妮猜測著親王的意思,壯著膽子上前詢問道:“父親,是今天的食物不和胃口嗎?” 金瞪了她一眼。 這是從來沒有發(fā)生過的事情。 “不是?!庇H王的右側(cè)位置上,卡塞爾夫人開口,“長親今天沒胃口,不必多想?!?/br> 丹妮連連點頭,退回原位。 金回頭惡狠狠地瞪了元慶一眼,她只自顧自地解決盤中的食物,并不理會他。 早餐結(jié)束之后,元慶帶著金來到海涅的書房。 “做什么!我是絕對不會翻他的東西,也不會幫他做工作的。” “我知道?!痹獞c把他按在海涅的位置上,“你做不了這些,所以我來做,你在這里看著。” “我不!” “你沒得選擇。”元慶翻開放在桌面上的筆記本,“先把拍賣會那一天的發(fā)生的事情復述一遍?!?/br> “阿慶。”金撒嬌,“我不喜歡書,不想待在這里,太悶了?!?/br> “我知道。”元慶抬頭看了一眼掛鐘,“海涅平時需要待在這里八個小時,今天我們只待四個小時,所以,我們需要快一點完成工作。” “我一個小時也不想待。”金說,“我們一起出去玩吧。” “現(xiàn)在天黑著,我們?nèi)惗爻抢锿?。?/br> “先把手頭的事情做完再去玩?!?/br> “留給海涅做,我們?nèi)ネ婢涂梢粤??!苯鹄^續(xù)道。 元慶放下筆。 “今天你在‘早餐’上的表現(xiàn)就已經(jīng)讓很多血裔開始擔心。如果說,我跟你出去玩時,有人敲響了這扇門,發(fā)現(xiàn)他們敬愛的父親不在 ,你知道會怎么樣嗎?” “海涅總是在找麻煩?!苯瘐酒鹈碱^,“就一天而已,不會有什么事?!?/br> “一天都不行?!痹獞c翻開工廠的賬本開始核對,“卡塞爾家族的血裔,每一日都在壓抑著自己的本能欲望,這樣他們遠比其他的血族更加的脆弱。親王是他們的精神支柱,離開了他們的王,這些血裔,有可能就會邁過底線?!?/br> “出海半年也沒見到?jīng)]有有事?!苯鸩粷M道。 “出海的那半年時間,倫敦的莊園里發(fā)生了四起血裔失控,而在船上,連侍衛(wèi)長先生都沒法幸免?!痹獞c的表情嚴肅,“海涅雖局高位,卻處處受制,就像我的皇兄?!?/br> 這話一說完,元慶自己先愣了一下,他竟然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說出了皇兄二字。 金轉(zhuǎn)向她,想起前一天晚上,拍賣會上的事情。 他思考了片刻,問:“阿慶,你是不是想家了?” 元慶搖了搖頭。 “不知道?!?/br> “要不,我給你講一講我們剛認識的事情吧?”金提議道,“這可比替海涅做那些無趣的工作好玩的多?!?/br> 元慶沉默下來,她抬頭,看著金滿臉自信的表情,就仿佛他拿定主意元慶無法拒絕他的提議。 “也好?!痹獞c頷首。 “我就說嘛,這些工作這么無聊就都留給海涅吧?!?/br> “就在這里講吧?!痹獞c繼續(xù)道,“你講,我聽著,順便把這些賬本對完?!?/br> “阿慶!” “嗯?!?/br> 金齜牙,自己與自己別扭半天,悠悠嘆了一口氣:“我怎么娶了這么一個……” 元慶抬頭。 金把后面的話咽回肚子里。 “感謝西澤,我真是太謝謝他了。” “哼?!痹獞c重新低下頭。 金清了清嗓子。 “事情要從我剛跟隨西澤前往東方開始說起。那時候我剛剛成年不久,擁有了屬于自己的能力。西澤很驚訝?!?/br> “火焰,族里從未有一個吸血鬼能掌握這么特殊的能力,而我是獨一無二的存在。”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眉飛色舞,非常的得意。 可他的得意并不惹人討厭,反而讓人羨慕他的張揚。 “那時候伊麗莎白的身體并不好?!彼f,“常年處于斷斷續(xù)續(xù)的沉睡之中,非常偶爾才會醒來那么一次。我很期待她醒來,急著將我掌握火焰的消息告訴她。 ” “伊麗莎白像是聽到了我的愿望。她在我成年的第二年蘇醒,我將這個消息告訴她,可她卻沒有想象中的喜悅,反而憂思重重?!?/br> “之后,她病倒了,一病不起?!?/br> “吸血鬼不會生病,伊麗莎白是天生的吸血鬼,是卡塞爾的女王,她居然病倒了。” “我不記得后面發(fā)生了什么,沒有得到想象之中的表揚,讓我很失望?!苯鹄^續(xù)道,“我想,我不記得那段時間,應該就是海涅占據(jù)身體的時候。” “那應該不是海涅第一次出現(xiàn),伊麗莎白一直都知道他的存在,但他沒有告訴我,也沒有告訴海涅。” “我們不知道彼此的存在?!?/br> 第94章 黃沙情(一) 元慶拿筆的手頓了頓。 “為什么?”她不解道。 伊麗莎白是海涅與金的母親,她居然會隱瞞這么重要的事情。 金搖了搖頭:“也許她有她的思量, 也許沒有。我那個時候不太在乎這些。阿慶, 我那時候, 不是聽話的孩子。” “做過很多壞事?”元慶問。 “差不多吧。”金瞇著眼睛, “那時候,我殺過很多人?!?/br> “妓.女,小偷, 流浪漢?”元慶想起他曾說過的話,眼皮下垂。 “嗯?!?/br> “人血對我的誘惑很大, 伊麗莎白并不限制我。西澤也并不是每一天都在莊園內(nèi)的?!彼f,“在伊麗莎白沉睡的日子,西澤會離開莊園,前往世界各地?!?/br> 金轉(zhuǎn)換語氣:“不說這些了,繼續(xù)講我為什么會去東方?!?/br> “那一次伊麗莎白病倒后, 病了好久,她昏昏欲睡, 睡醒就大肆的進食。西澤很擔心她的狀況, 于是準備啟程前往東方, 尋找一件傳說中的寶物?!?/br> “他在之前的一次旅行之中聽說過這件寶物的威力,傳說, 它能生死人,rou白骨?!?/br> 元慶蹙眉:“什么寶物?” “我不知道?!彼纳袂槲㈤W,搖了搖頭,繼續(xù)講道, “西澤并沒有得到它?!?/br> 元慶抬頭看向掛在書房里伊麗莎白女王的畫像,她猜測,恐怕正是因為沒有得照這件寶物,最終這位女王才離開了人世。 “前往東方的旅途很艱難,以前像這樣的旅程他是不會帶著我的。可這一次不同,伊麗莎白難得清醒的時候,拜托他帶我一起前往。” “我不太想去,可我無法違背女王的命令?!?/br> “因為身份的原因,我們只能在夜晚趕路。西澤很容易就應對這樣的情況,而我從未遠行,很狼狽?!?/br> “前往東方的路,我們斷斷續(xù)續(xù)走了三年。抵達之后,卻發(fā)現(xiàn)西澤曾接觸過的那個朝代早已經(jīng)滅亡?!?/br> “現(xiàn)在的國家,叫做魏,掌權(quán)的是一個不到20歲的少年,和他的母親?!?/br> 元慶點點頭,那是她的哥哥元詡和太后胡靈修。 “我不懂那些復雜的事情。西澤與那皇帝面談之后,面色凝重?!?/br> “我聽他和下人們說,來的不是時候,無意間攪入了一場大局。” “我們在洛陽城待大半年樣子,那城市無趣的很,西澤不讓我到處走動,很煩?!?/br> “之后,他逼迫我娶了你?!?/br> “阿慶,我那時候?qū)θ祟惖呐⒄娴牟桓信d趣。就被西澤強迫著拜堂成親,你們成婚的那套儀式很復雜,我好不容易耐著性子走完,回到房間里,你有哭哭啼啼的,我更煩了?!?/br> 他的話漸漸元慶看到過的畫面重合。 “我為什么哭?因為小茶嗎?”元慶記得金說過,那一天成婚的不止是他們,她的侍女小茶頂著公主的名字嫁進了宇文府。 “我沒有問?!苯鸩缓靡馑嫉負蠐项^,“我沒怎么和女孩子相處過,以往都是為了吸血。而且你看上去太小了,我更煩了,就翻墻跑了?!?/br> “……” “我跑去逛街市,見到了另一隊送親的花轎。攔了個路人一問,才知道那一天,娶親的不止是我,還有宇文門閥的宇文少將軍?!?/br> “我被西澤抓了回去,第二天就踏上了離開洛陽的路。你就是從那時候跟著我們的?!?/br> “你在路上很悶,不說話,也沒有再哭過。表面上,我們是夫妻,但實際里我連話都沒和你說過幾句。你很古怪,一點都沒有那個年紀女孩的好奇心,我們的商隊白天休息晚上趕路,你也不聞不問,就只是跟著?!?/br> “倒是西澤很關(guān)心你,一直讓我照顧你。但我真的對照顧小孩兒沒興趣,所以就……” “嗯,之后沒什么好說的。真正的改變,是從進入沙漠開始的?!?/br> 沙漠,元慶很清楚的記得,那是她最早恢復的記憶。 月圓夜,她與金接吻的記憶。 “平日里,白天休息晚上趕路還好,但進入沙漠,氣候就惡劣起來。”金回憶著,勾起元慶對于那段時光的記憶。 . 沙漠的晝夜溫差極大,白天極度炎熱,夜晚又是鉆心的寒。 同行的是吸血鬼,他們對于溫度的感覺不敏感,但身為人類的元慶,漸漸跟不上這樣的節(jié)奏。 她裹著厚重的棉襖,還是無法抵御這樣的寒冷。宮廷里出生長大的嬌娘子,跟著商隊摸爬滾打了幾個月,終于因為體力不支,從駱駝上跌了下來,滑落沙丘。 領頭的西澤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向落在沙丘下的小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