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漪一到雅間門口就樂了，笑著看向顧淮之,臉上染了一層淡淡的薄紅,嗔了顧淮之一眼道：“你倒是會挑地方?！?/br>
    顧夑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在父母之間打轉(zhuǎn),忽而拍掌一笑,“我想起來了，二舅曾經(jīng)說過,當(dāng)年阿爹得中狀元后打馬游街，阿娘也特地過來看過,訂的也是這間登科樓的雅間。據(jù)說當(dāng)年阿爹可是身手矯健,一探身子就接住了阿娘扔給你的花,是不是？”

    談到八卦，顧燁的眼神也亮了,眼巴巴地瞅著顧淮之，就等著聽當(dāng)事人自己講述當(dāng)年的風(fēng)流故事。

    徐清漪又羞又惱，“二哥嘴上真是沒個把門的，怎么什么事情都跟孩子們說？”

    顧淮之倒沒覺得什么,父母恩愛對孩子也能起到一個榜樣作用嘛。見倆孩子還眨巴著眼等著聽后續(xù)，顧淮之忍不住伸手輕輕敲了敲二人的腦門，又笑著看向徐清漪，揶揄道：“那可要問問你們阿娘，當(dāng)年訂的是不是這間雅間了？當(dāng)年我也是在街上驚鴻一瞥,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這一間。”

    “我說妹夫怎么有閑心跑來看進士打馬游街，原來是帶著妻兒過來憶當(dāng)年了。”被徐清漪吐槽的徐晰忽而從他們身后冒了出來，懶洋洋地對著他們揮了揮手，上前將顧夑提溜到自己跟前,得意道：“你問你娘，她肯定不會說。你爹又是個疼媳婦兒的，也別指望他，想知道什么，來問我??！當(dāng)年還是我?guī)湍隳镉喌难砰g呢。沒錯，就是這一間！”

    顧淮之頭疼地看著徐晰，無奈苦笑道：“二哥怎么也有興致過來看熱鬧？”

    “我原本沒想著來，不過見了你們一家，倒是讓我多了幾分興致。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今天來，是來回憶當(dāng)年的。那不如這樣吧，你呢，就和我meimei好好憶往昔，這倆孩子，我?guī)ё吡?，回頭再把他們送去顧府?！?/br>
    話一說完，徐晰就一手拎著一個，轉(zhuǎn)眼就不見了蹤影。

    顧淮之和徐清漪面面相覷，徐清漪很是無奈，“這么多年過去，二哥這性子竟是一點都沒變?！?/br>
    顧淮之微微一笑，伸手牽著徐清漪進了雅間，眉間一片歡喜，“二哥也沒說錯，孩子們不在，我們夫妻二人正好過一過二人世界?！?/br>
    和顧淮之一起生活這么多年，徐清漪已經(jīng)能完全跟上顧淮之的腦回路，雖然以前從未聽說過“二人世界”的說法，但略一思索也能明白過來顧淮之的意思。徐清漪心下暗喜，嘴上卻嗔道：“孩子們都這么大了還這么膩歪，傳出去是要被人笑話的?！?/br>
    “笑話的人心中不定怎么酸你呢！”顧淮之開懷一笑，摟著徐清漪站在窗戶旁，進士的隊伍正巧游過，個個兒穿著朱紅色的吉服，帽上簪的花開得正艷，端的是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一朝成名天下知。

    顧淮之一邊看還一邊慶幸，“好在我當(dāng)年游街時不時興簪花，否則還得像他們一樣在頭上別朵花，多別扭。”

    “這你就不懂了吧，男子簪花可是去年時興起來的，現(xiàn)在往大街上一看，十個男子有八個簪花的。你前幾個月一直在貢院，不知道這事兒也正常?！毙烨邃羰炀毜卦陬櫥粗畱牙镎伊藗€舒服的位置，懶洋洋地往下看了一眼，而后得出結(jié)論，“這些人的風(fēng)采，遠(yuǎn)不及郎君當(dāng)年之萬一。”

    顧淮之聽了直笑，又板著臉問徐清漪，“難不成我現(xiàn)在就不如他們啦？”

    “郎君風(fēng)采更勝往昔，無人可比?！毙烨邃裟抗庾谱?，滿臉認(rèn)真，仿若又看到了當(dāng)年那個風(fēng)華冠京城的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郎，她悄悄在雅間里看著他，知曉他將是她未來的夫婿，含羞扔了一朵花下去，卻不料他也看到了自己，瀟灑探身接下自己拋去的花。往事歷歷在目，一轉(zhuǎn)眼竟已過去了這么多年，他們的孩子都要下場考科舉了。

    顧淮之也感慨萬千，“前段時間陛下還讓我多關(guān)心燮兒的婚事，說是一家好女百家求，趁早給他想看才好。我這才發(fā)現(xiàn)，我們竟然都是快當(dāng)祖父母的年紀(jì)了。這些年你跟著我到處奔波，我又忙于公務(wù)經(jīng)常不在家，辛苦你了?！?/br>
    徐清漪真心不覺得自己辛苦，丈夫雖然公務(wù)繁忙，但細(xì)心體貼會哄人，對待孩子也是盡力盡力，又從不多看其他女子一眼。能遇到這樣一個丈夫，那都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京中不知有多少人羨慕自己，更有無數(shù)未嫁的女子祈禱日后也能嫁個這樣的夫君，徐清漪要是再不滿意，怕是全天下的女子都要噴她一臉罵她不知足了。

    卻沒想到，顧淮之竟會因此心懷愧疚。

    徐清漪心下感動，緊緊扣住顧淮之的手，只覺得眼中微熱，掩飾般偏開臉，臉上卻是怎么都掩不住的笑意，“我和孩子們都很慶幸，有你這樣的夫君和父親?！?/br>
    顧淮之想到自己之前對嘉平帝的提議，心中愧疚更深，低聲道：“接下來我可能還會繼續(xù)忙，陛下心懷壯志，我又多受他看重，家中一應(yīng)事務(wù)，還得你多費心。”

    “你盡管忙，其他事都交給我。就算我忙不過來，還有爹娘和叔嬸他們能幫忙，再不行，還有祖父他們呢。你不必掛心家里?！?/br>
    提到顧玄，顧淮之臉上便有了擔(dān)憂之色，“阿公前段時間身子不大舒坦，直到現(xiàn)在也沒大好，瞧著精神也不比往日，憔悴了許多。”

    徐清漪同樣面有愁容，“宋大夫和太醫(yī)們都看過了，說是胃疾導(dǎo)致食欲不振，這才精神不足。聽說太上皇也有此癥，還更嚴(yán)重，這些日子都沒怎么進過水米?！?/br>
    顧淮之心下一咯噔，實在無法將當(dāng)年那個身強體壯野心勃勃的中年武將和徐清漪話中這個病重得吃不下飯的老人聯(lián)系在一起。

    英雄遲暮，令人嘆惋。

    新科進士剛通過朝考，熟悉了翰林院的日常?；蕦m中就傳來九聲喪鐘，顧淮之半夜被驚醒，望著皇宮方向久久不語。

    太上皇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當(dāng)年在云州，顧家與太上皇相互扶持，一路從云州走到京城。卻不成想，當(dāng)年那個雄心勃勃的帝王，竟會這么早就離世。

    顧淮之還好，還能冷靜思考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顧玦則哭慘了，他與太上皇幾十年的交情，如今一聽到喪鐘，便什么都顧不得放聲大哭。

    這一晚京中無人安眠，第二日清晨，家家戶戶掛上了白幡，顧淮之等人神色凄然進了宮，與嘉平帝君臣同哭了一場。

    嘉平帝已經(jīng)登基，皇位不再有動蕩。辦理起太上皇的喪事也并不慌亂，只是二皇子突然被嘉平帝奪了爵位，趕去給太上皇守陵，一輩子不得回京。

    這其中的隱情，顧淮之也不想過多打聽。

    太上皇的出殯那日，顧淮之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那都是當(dāng)年在云州時的老人，有的辭官有的外放，聽到太上皇薨逝的消息后全都連夜趕了回來，就為了送太上皇最后一程。

    這是顧淮之在這個世界中第一次送走長輩，心中既悲痛又不安，更是神經(jīng)質(zhì)似的天天盯著顧玄，連兒子都放在一邊，得了空就去顧玄院子里守著。

    氣的顧玄差點拿枕頭砸他，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別說我現(xiàn)在還活得好好的，就是哪天我真死了，你也別做出這一副天塌下來的憋屈樣，看著就讓人心里窩火！你給我記住了，你是顧氏未來的家主，以后整個顧氏都由你負(fù)責(zé)，再敢這么沒出息，老夫就算死了也不安生！”

    顧淮之挨了一頓罵后反倒舒坦了，見顧玄氣得狠了，連忙上前給他順氣，溫聲安慰他，“您何苦說這些晦氣話？氣怒傷身，您可得多保重身體。”

    “就你這個樣子我怎么保重身體？趕緊的，該干嘛干嘛去，別杵在我跟前礙眼！”

    顧淮之不放心地看了顧玄一眼，見他發(fā)了一通火后精神倒是好了許多，心下微安，仔細(xì)給他掖了掖被子，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當(dāng)顧淮之一只腳跨出門檻時，身后卻又傳來了顧玄的聲音，“淮兒你記住了，任何時候都不能慌亂，一定要保持冷靜，顧氏的榮辱興衰都在你的肩上，你萬不可行差踏錯一步。顧氏傳承千年，我們要做的，是維護顧氏的榮耀。愿我顧氏，榮光不朽！”

    顧淮之鄭重地點頭，“我記住了！”

    “那就去做你該做的事，你的榮耀之路才剛剛開始。以你之能，他日青史之上，也要單獨為你寫傳。你的榮耀，就是顧氏的榮耀。顧氏未來的家主，好好干吧，看看你能不能為顧氏的榮耀增上濃墨重彩的一筆?！?/br>
    顧淮之回頭，目光灼灼地望著顧玄，鄭重保證：“他日，顧氏一定會以我為榮！”

    第130章 辦學(xué)

    忙完科舉的事兒后,嘉平帝就將重心放在了顧淮之先前對他說過的基礎(chǔ)教育上。

    知道嘉平帝決定試著展開蒙學(xué)義務(wù)教育，顧淮之立即來了精神，刷刷給嘉平帝算了一回賬,說蒙學(xué)免束脩之事,朝廷往里頭填的銀子并不會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現(xiàn)在紙張的成本已經(jīng)降了下來,孩童練字,可以只在課堂上鄭重用紙練，回家后用沙盤和樹枝代替,節(jié)約成本。書籍方面，可以采用循環(huán)教材的形式,花銷最大的應(yīng)該算是夫子的束脩。

    不過這也好辦,朝廷免費辦學(xué),給貧家子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這是多么仁德的政事！

    現(xiàn)在還有不少名士大儒在山野間隱居,這幫大佬是真心有士之弘毅品德，要是聽聞朝廷免費為貧家子辦蒙學(xué)，這幫大佬指不定就有幾個心一軟跑來坐鎮(zhèn)當(dāng)山長了。

    思想到了一定的境界，追求的都是超越世俗讓心靈獲得寧靜的事情?？纯春笫?多少大佬拋卻大城市的優(yōu)渥生活前去山區(qū)支教，還一待就是許多年。

    品行高潔的人思想境界都是相通的，顧淮之對免費蒙學(xué)日后的發(fā)展十分有信心。

    嘉平帝都被顧淮之這個大膽的想法給驚呆了，心道這家伙還真敢想，連朕都不敢打那幫大儒的主意,你居然早就盯上他們了。

    這cao作，簡直秀得讓人頭皮發(fā)麻。

    重點是，嘉平帝代入大儒們想一想，發(fā)現(xiàn)自己要是大儒,聽聞朝廷有這樣的德政后，肯定也會下山為這幫可憐又幸運的孩子盡一份綿薄之力。

    這么一想，顧淮之的想法還十分可行？更熊要的是，哪怕他們最后知曉了這是朝廷有意算計他們，好像也辦法氣起來？

    這cao作厲害厲害，讓人心甘情愿跳坑還不落一句埋怨，誰聽了不得拍著大腿高喊一聲妙?。?/br>
    嘉平帝徹底服了，拍著顧淮之的肩感慨道：“得阿淮一人，便勝過半朝官員??！”

    顧淮之謙虛地擺手，“陛下言重了，微臣不過是多思索了幾天罷了。換成其他老大人，也能想得到?！?/br>
    “就算他們想得到也不會像你這么直白地告訴朕?！奔纹降厶私饽菐屠铣剂?，吐槽起來十分順嘴，“他們一個個兒光想著賣關(guān)子，說話藏一半露一半，簡直能急死個人。還是你好，說話敞亮，痛快！就跟福王一樣，跟你們說話，舒服！”

    顧淮之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間十分一言難盡，把自己和福王放在一塊兒，自己這是該高興在嘉平帝的心中，自己的地位和深受他信任的福王持平呢，還是該反省自己的行為是不是不夠深沉，居然讓嘉平帝在自己身上看出了和某位憨憨一樣的特質(zhì)？

    吐槽歸吐槽，事情還是要做的。

    免費辦蒙學(xué)的事兒還沒在朝會上正式提出來，君臣二人繼續(xù)商討辦學(xué)步驟，招生范圍以及該給夫子的束脩是多少。

    等到這一系列的細(xì)枝末節(jié)的事兒都定下來后，嘉平帝就在朝會上宣布了這個消息，然后就看到朝堂上瞬間炸了鍋。武將還好，覺得這跟她們沒關(guān)系，但聽起來是好事兒，就跟著皇帝走唄。

    文官這邊則不一樣了，先是統(tǒng)一口徑夸了一波嘉平帝仁德，然后就開始打岔，你一言我一語，挑出了各種免費辦學(xué)的難處，就指望著嘉平帝收回成命。

    這時候就該顧淮之出場了。

    御史長篇大論說國庫將不堪重負(fù)，顧淮之淡定地給他算了筆賬，“這幾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朝中無大事，國庫現(xiàn)存銀九百八十二萬三千六百二十七兩，每年收的稅銀除去各位的薪俸后還能有不少盈余，完全可以再養(yǎng)一批蒙學(xué)夫子?！?/br>
    跳出來反對的御史心中直呼失策，淦，怎么又是這貨在搞事情？要知道是這貨要辦免費蒙學(xué)，他就該再組織一下語言的。這貨可是戶部尚書，專門管錢糧，自己這問題可算是撞在他刀尖上了。純屬白給。

    但是身為御史，這時候堅決不能慫。這位御史吸了吸氣，繼續(xù)抬杠，“即便國庫銀子夠用，但一下子興辦這么多所蒙學(xué)，要怎么說服百姓送孩子來念書？窮苦人家的孩子可不像富庶人家那樣嬌養(yǎng)，從小就得幫著家里干活，田里地里山里河里都得去。他們?nèi)ツ顣?，家里少了干活的人不說，還要多出一部分銀子用作孩子念書的開銷，顧大人怕是不知道這其中的苦楚吧？興辦蒙學(xué)開啟民智是好事，就怕陛下一番好意，沒人領(lǐng)情?！?/br>
    這話雖然難聽，倒也是客觀事實。顧淮之早有準(zhǔn)備，就等著他這話呢，順勢接話道：“那就先選一個地方開始施行，看看效果，再往其他地方擴散。這個地方不能太窮困，又得有代表性，讓其他地方得知這個消息后都能跟著一起做。青州正好合適?！?/br>
    當(dāng)初顧淮之在青州轟轟烈烈地搞經(jīng)濟發(fā)展，帶動了整個大晉跟著他一起搞基建。青州的變化，經(jīng)過這些年的傳播，那真是山里的老人都知道這段傳奇的經(jīng)歷。他們現(xiàn)在都還在學(xué)青州模式搞發(fā)展呢，日子越過越好，青州在他們心里的地位自然就越來越高。

    毫不夸張地說，現(xiàn)在的青州就是大晉的風(fēng)云人物，不管有什么動靜都能讓其他地方仔細(xì)研究研究。

    要是把青州當(dāng)成免費蒙學(xué)試點的地方，不說效果如何，起碼話題度和關(guān)注度都上來了。更何況，老百姓也不是真傻，念書的好處他們能不知道，青州一直跑在他們前面，現(xiàn)在人家都開始抓下一代，給下一代貧家子改變命運的機會，洗掉腿上的泥當(dāng)個官老爺，這么好的事兒，咋自己這里就不施行呢？

    人的心思總是這么奇怪，大城市的東西都是好的，不管適不適合當(dāng)?shù)?，先慕一波完事兒?/br>
    顧淮之要利用的就是老百姓這樣糾結(jié)的心理，到時候再讓基層小吏給他們洗一波腦，入學(xué)率怎么也不可能像御史說得那么慘淡。

    御史一聽到顧淮之提到青州，頓時萎了。青州啊，現(xiàn)在哪個州不羨慕青州呢？顧淮之在那兒六年，為青州的發(fā)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接班的刺史也是個敢想敢拼有魄力的，又有顧淮之這個前輩看顧著，現(xiàn)在的青州，早就變成大晉除了京城外最富庶的州了。青州百姓的生活水平更是吊打其他州的百姓。其他富裕的州，是地理位置好，富商多，拉高了整體收入。青州這邊，顧淮之當(dāng)初是帶領(lǐng)百姓集體致富，走的路子不一樣，兩極分化沒那么極端。這就出現(xiàn)了青州百姓的普遍水準(zhǔn)要高出其他州一大截的效果來。

    顧淮之提議將青州作為試點州，還真沒毛病。這地方百姓普遍生活水平高，也就意味著百姓家里不缺這么個勞動力。沒了這層煩惱，朝廷又免費讓孩子念書，這么好的條件，誰家不送孩子去讀書那就是傻到?jīng)]邊兒了！

    老百姓最是精明不過，這樣的便宜不占，就等于自己虧了。這可不行。

    和顧淮之互懟的御史也不是傻子，自然也能想到這一層，瞬間就沒了脾氣，蔫兒吧唧地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身為御史沒杠贏人，好氣！

    有了這么一出，其他人要是還看不出來這是嘉平帝在和顧淮之唱雙簧那就是他們傻。看顧淮之那胸有成竹的樣兒就知道這小子早就在心里合計了不知道多少次開辦免費蒙學(xué)的事兒了，嘉平帝也知曉，君臣二人商量好了后才在今天提出來，純屬通知他們一聲，根本不接受反對意見。

    君臣關(guān)系這么好，這就很讓人眼氣了。但是剛剛跪了一個御史，其他人掂量掂量自己的戰(zhàn)斗力，覺得對上了顧淮之也是送菜的，只能憋屈地忍了這份不甘，心里委屈成球。

    反對派沒了聲音，這時候就輪到寒門官員大吹彩虹屁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個提議是在照顧寒門子弟，作為既得利者，寒門士子這個時候不團結(jié)起來為免費蒙學(xué)之事敲鑼打鼓大唱頌歌，那就對不住他們能考上進士的智商。

    文人罵起人來刻薄得不得了，夸起人來也十分rou麻，那一句句馬屁拍得，嘉平帝這個見慣了大場面的皇帝都有點遭不住，暗爽得不得了。

    于是，免費蒙學(xué)這事兒就這么定了下來。就像顧淮之提議的那樣，先以青州為試點，看看具體效果后才決定要不要全國推廣。

    第二天的大晉報紙頭版頭條就是這個大新聞，在讀書人中掀起了無數(shù)風(fēng)浪。

    青州百姓突然接到了這么大的一個餡餅，一個個歡欣鼓舞，繼續(xù)感念顧淮之的恩德。

    有人當(dāng)即嚷嚷，“顧使君沒忘了我們，就算去了京城當(dāng)大官，顧使君心里還是惦記著我們呢！你們看，這么一件大好事，別的州都沒有，就我們青州有，肯定是顧使君照顧我們！”

    “對對對！顧使君，大好官??！”有人說著還抹了眼淚，“要不是顧使君，咱們哪能過上這么好的日子？那報紙上都說了，先在咱青州試試免費蒙學(xué)，看效果再決定要不要在其他州也施行。顧使君選了我們，我們可不能給顧使君丟臉！”

    “對對對！現(xiàn)在所有人都盯著青州呢，咱們要是做得不好，那就是給顧使君臉上抹黑！家里有孩子的，只要年紀(jì)合適，有一個算一個，趕緊都送去蒙學(xué)，別讓顧使君失望！”

    “是這個理兒！我家剛好有兩個臭小子，回頭就送去蒙學(xué)，讓夫子好好管教管教！家里那點活，我和我婆娘再辛苦點，也沒什么！”

    “就是，說不準(zhǔn)孩子們還真有念書的天分，到時候跳出農(nóng)門當(dāng)了官老爺，那多威風(fēng)！”

    青州百姓淳樸直爽，雖然不清楚顧淮之提出免費辦學(xué)背負(fù)了多少壓力，也不知道他們這次的試點結(jié)果會直接影響顧淮之的聲望和風(fēng)評，畢竟顧淮之這些年太出眾，沒辦過一件不靠譜的事。這次顧淮之要是栽個跟頭，沒準(zhǔn)不少人心里都會暗爽。而在顧淮之這個位置，他成功的次數(shù)太多，只有敗上這么一次，就會有無數(shù)的閑言碎語和彈劾等著他。

    青州的百姓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卻用最直白的方式支持著他們這個前任父母官。青州這一年的蒙童入學(xué)數(shù)據(jù)，十分好看。

    顧淮之拿到這份入學(xué)率超過百分之八十的數(shù)據(jù)，笑得十分欣慰。

    能有這么漂亮的入學(xué)率，青州百姓現(xiàn)在的生活絕對不差。自己那六年，沒白在青州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