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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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賈垂下頭,緊盯著腳尖。 杜亦不好強求,只道:“我希望你考慮清楚,擔(dān)保人不是頭腦一熱做下的決定,更何況你不是孑然一人,”他的聲音十分溫和,“出發(fā)前你如果想要改變主意可以隨時告訴我?!?/br> “我只有自己了……” 杜亦離開的腳步微頓,就見小賈抬起一張滿是淚水的臉,抖著聲音道:“昨天,我的親人就去世了,是病中的水連哥出錢,我才得以讓親人安息……也是他,在我的親人重病在我走投無路籌不到錢時,向我伸出那雙溫暖的手,我……” 年輕的臉突然綻開笑:“部長,對不起,我一定要做他的擔(dān)保人。水連哥只是想出去看看而已,他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請您相信我?!?/br> 聲淚俱下地說完這番話,小賈竟彎下腰要向杜亦鞠躬。 杜亦三步作兩步上前扶起他,未讓年輕的脊背再彎下半分:“你不必求我,我沒有強迫你做事的權(quán)力,我希望……”他咬緊唇瓣,生疼。后半句話,杜亦講不出來。 他希望他不要后悔。 在那一刻,杜亦真的希望舒水連只是喜歡余賢而已,并沒有涉嫌竊取機密,濃霧事件也與他沒有干系。 不是因為別的,只為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未來…… 眼前這個年輕人……杜亦暗嘆口氣回過神,聲音放得極輕:“小賈,來喝口溫水?!?/br> 賈叢明帶著顫意的手指慢慢碰到杯壁,緩緩地將水杯抱在掌心。 經(jīng)止戈中心、器物部、異域聯(lián)合調(diào)查,神控部、行動部、醫(yī)研部配合輔助,確認(rèn)璽域所派異者舒水連竊取局內(nèi)機密程序、偽裝異動現(xiàn)場、威逼利誘常人報假案、詭計不成殺害常人、設(shè)計給神控部部長下劇毒、毀壞公用智浮車…… 這些事件放在異域關(guān)押的那些異者身上九牛一豪,完全不值得一提,但樁樁件件詳細(xì)地記錄在檔,呈現(xiàn)給賈叢明看的時候,年輕的心臟承受不住打擊,登時昏厥過去。 現(xiàn)在,是賈叢明清醒過來的第七天,也是他清醒不過來的第十五天。 “部長,水連……”小賈頓了下,啞聲道,“他死了,他害死了人,我是不是也得死?” “部長,如果……如果我在異域好好改造好好表現(xiàn)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地面鋪滿厚重的積灰,杜亦盯著墜進灰里的淚滴,唇瓣輕輕蠕動,嗓子疼得他說不出半句話。 擔(dān)保人同罪,擔(dān)保人同命。 杜亦不知道,他不知道這個命指得是真的要命,還是每天活得跟沒命一樣,更不知道這個規(guī)定是真的實施還是只是震懾。 掛滿灰的雙頰印下兩道深深的淚痕,賈叢明的頭越垂越低。 “小賈,”杜亦喚,“如果你愿意,不要放棄好嗎?” 他從來不想要求任何人做任何事,哪怕是不要放棄希望這樣虛無的話。 但杜亦還是說了。 “我……真的可以嗎?” 那雙滿懷期待的眸子,像抓住了救星似的,杜亦當(dāng)晚便發(fā)起了高燒,他的夢中全是賈叢明一遍遍問:部長,我可不可以不死? -------------------- 啊~八十章啦,加油!t∧t 第81章 水大魚多第一天 “越昱,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擔(dān)保人同罪是什么意思?” 杜亦坐在診療區(qū),僅開了語音。 “字面意思?!?/br> 越局長惜字如金。 “小賈……原來神控部的賈叢明是怎么判的?那孩子還有生的機會嗎?” “怎么?”越昱聲音低沉,“敢做不敢擔(dān),你這個部長還要護犢子?” 杜亦被嗆得呼吸一滯,雙手沒入上腹,眉宇間驀地浮起一抹痛色。在退燒藥的作用下,腹腔變作戰(zhàn)場,戰(zhàn)火正在肆虐。 “杜亦?”越昱沒等到回應(yīng),側(cè)耳仔細(xì)捕捉那頭忽然間沉重的呼吸聲。 半響,杜亦緩過一陣急痛,輕聲問:“法鞭的傷,有讓談佑看看嗎?好得怎么樣,上藥了嗎?” 同樣的沉默回應(yīng),不過越昱沒讓人等太久,言簡意賅:“好了?!?/br> “那就好。”杜亦的聲音充滿欣慰,家長擔(dān)憂小孩似的,得到想要的回答便心滿意足。 越昱聽見他這語氣,唇角下塌,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杜亦看不見人,但知道越昱打小就不太愛說話,便自顧自道:“那我先掛了,你注意身體?!?/br> “杜亦?!睋屧谕ㄓ嵔缑嫦缰?,越昱喊了聲。 “嗯?怎么了?”杜亦眨眨眼,冷汗打在睫毛上不太舒服。 “賈叢明,不會死?!?/br> 彎曲的脊背驀地挺直,腹腔內(nèi)的絞痛不樂意地猛然發(fā)力,腰背再次塌下去,杜亦捂緊上腹極輕地“嘶”了聲,問:“真的?” “嗯?!?/br> 本來就不是死罪,他隨口嗆人,但又聽不得這人失落。 他與他說話,從來都那么溫和,不同于與余賢之間的溫和。是對朋友、親人,打小養(yǎng)成的、自然流露的關(guān)心。但不會是伴侶,不會是愛人,不會像對余賢一樣和風(fēng)細(xì)雨中帶著兩分羞赧八分勇敢合成十分細(xì)膩以及滿腔的交付與熱烈,全心全意的愛與信任。 法鞭的傷痛不痛已經(jīng)不重要,但越昱非常清楚,杜亦不屬于他,永遠都不會屬于他。 一瓶點滴掛了兩個小時才打完,杜亦整條胳膊又涼又麻。昨天夜里發(fā)燒,余賢不出意外地被折騰醒,晃晃蕩蕩的小狼崽人還沒完全醒,倒是把一套物理降溫做得十分嫻熟。待杜亦的溫度降下來,又被余賢摟著哄孩子似的念叨,兩人暈暈沉沉地折騰到后半夜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