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小莫說：“上半年報告今早過來的?！?/br>
    “我沒空看，你拿去給他們分析，分開來見我?！碧珶崃耍呀?jīng)把領(lǐng)帶都解了，“什么破天氣?！?/br>
    “好?！毙∧m時遞給他水：“月底是那位的生日?！?/br>
    “這點小事也問我？看著送?！苯衅鸾舆^飲下，但天氣真是太魔怔了，他的心也是，每天被各路牛鬼蛇神氣得直冒鬼火，過會兒江行起想想又說：“算了，我和外公商量一下?！?/br>
    外婆走后，家里一直冷清，直到今年他表侄回燕城讀書，在這里陪著老人住，他也來燕城上班，時常來看望，才稍稍有了些生氣。

    他剛走進來，外公養(yǎng)的那只貍花貓就來撲他的腿，另一只布偶緊隨其后，江行起對小動物的糾纏煩不勝煩，礙于老爺子在，不好踢開，只能頻頻避讓。

    “有心意在，不貴重的禮物最好，要當面祝賀?！蓖夤嬖V他：“他不是在乎浮華的人。”

    江行起表面頷首，心里不以為意。

    “你們相處得怎么樣？”外公又問。

    “就這樣，關(guān)系一般?！甭牭剿P(guān)心自己和領(lǐng)導(dǎo)的關(guān)系，江行起實話實說：“他偶爾叫我去問問工作，平時也管不到我的事，看在您的面子上關(guān)照下。倒是那個孫立誠，總是喜歡找麻煩，遲早要他懂事，知道不是誰都能惹得起?！?/br>
    “老孫跟你不是一派的，當然想著整你。至于和領(lǐng)導(dǎo)之間，也總有個相處的過程，你們是上下級，不會一下接近，慢慢來?！蓖夤浪幌聫闹暗臓顟B(tài)到現(xiàn)在要看人眼色行事，心里肯定有反差，問：“這半年沒少受氣吧？”

    “還好，轉(zhuǎn)行都要面對?！苯衅痣m然發(fā)了脾氣，對這事整體而言倒是坦然。

    他們閑聊幾句，問了江行起的工作近況，外公想了想，還是說：“還沒和你爸媽聯(lián)系嗎？”

    “沒有。”江行起就知道有這個問題。

    從去年生日離開醫(yī)院去香城后，他就再也沒有跟父母聯(lián)系過，大概他們也心存顧忌，同樣并未主動找他。

    “你總需要你爸爸的支持?！?/br>
    外公老了，脾氣也好了，竟然好聲好氣勸他。

    “我?guī)退嵙诉@么多錢，這些都是我應(yīng)得的。”江行起轉(zhuǎn)身去找煙盒：“現(xiàn)在他手底下一半都是我的人，我要的話他還敢不給我？”

    外公見他這邊勸不動，干脆改口，語重心長：“行起，該結(jié)婚了。”

    江行起剛叼住煙，停頓一下才點上，沒有回話。

    “安穩(wěn)的家庭更容易讓你獲得外界支持?！?/br>
    這個道理倒是有幾分說動他了，江行起吐出一口煙霧后才改口：“您有中意的人選？”

    “選你自己喜歡的。”外公說。

    江行起都聽笑了：“每天這么忙，我哪有什么喜歡的?！?/br>
    說話間他已經(jīng)吸完一根煙，解釋道：“晚飯不吃了，我先回家睡一覺?！?/br>
    外公知道他疲憊，沒有強留他，江行起下了樓，遇見外公家的老傭人，問：“二小姐今天是不是回來過？”

    二小姐就是他媽，傭人沒多想，頷首：“是?！?/br>
    江行起頷首：“待了多久？”

    “一個多小時，和老爺子一起畫了會兒畫?！?/br>
    夏季夜晚來的遲緩，他回到家天色才黑。盡管早就料到mama可能回到他家，但真的看到她人的時候，江行起還是遲緩了一瞬，才開口：“什么時候來的燕城？”

    “今天?！?/br>
    江行起點點頭：“最近怎么樣？”

    “都好，我還以為你會住瀾園的房子?！眒ama環(huán)顧一圈，確實不解：“結(jié)果在這里。”

    “那邊房子太大了，住著空曠沒意思?！苯衅鸫?，看她似乎瘦了點，又問：“吃晚飯了嗎？”

    “還沒有。要不要一起？”她是在嘗試著靠近的。

    簡單的問話總算讓母子之間的氣氛稍稍緩和，江行起頷首。

    他要去更換衣服，轉(zhuǎn)頭余光意外瞥到mama低下頭去摸臉，像擦淚水，只得問：“怎么了？”

    mama搖頭，強裝鎮(zhèn)定：“你比那時候看起來好多了?！?/br>
    她指的是跳傘事故后的江行起，很長一段時間都需要靜養(yǎng)，卻沒得到安寧，面色蒼白，身體迅速消瘦。

    “醫(yī)生和營養(yǎng)師的功勞。”江行起沒有多說。

    算是和解后的首次晚餐，料想都知道，母子倆之前不會有多溫馨，大概也考慮到這個問題，mama把他表妹也叫到了家里一起吃飯。因為有她活躍，確實好了很多，至少不會無話可說。餐后她們借逛街的理由順勢離開，江行起則已經(jīng)不想休息，臨時讓小莫把報告?zhèn)鱽?，一邊看一邊抽煙?/br>
    原本他沒什么煙癮，只是工作后脾氣更糟糕了，現(xiàn)在一周也能抽完半盒，這確實不是個好兆頭，于是江行起隨手扔了煙。簡單看完報告后，他又想到外公的話，老人家說的沒錯，穩(wěn)定的家庭形象能讓他在傳統(tǒng)的環(huán)境里得到一份基礎(chǔ)的認可，只是現(xiàn)在談到結(jié)婚方面，一時間還真沒有合適的人，要找各方面都符合都滿意的，確實有點難。

    最開始和他相親那位最后和一個商人結(jié)為夫妻，現(xiàn)在孩子都有了，他前幾天還遇到她和她丈夫，她的狗也還養(yǎng)著，仍舊兇江行起，和他當時幫她遛狗的時候一樣，只是他還記得那天有人接過了他手里的狗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