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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瑟的床不算大,她又怕冷,床上疊了許多被子和枕頭,四周像是壘豬窩一樣疊起來,位置頓時又小了些。如今孟識冷不丁上/床,他身高手長,一下子就占據(jù)了不少地方,蘇錦瑟縮在角落里欲哭無淚,只好故作困倦地說道:“不用勞煩嬤嬤了,我馬上就要睡了。” 她模仿地倒是那么像回事,聲音又軟又糯,好似困意真的把她喉嚨堵住一樣,撒著嬌,軟綿綿的樣子,王嬤嬤吃這一套,蘇錦瑟一早就抓住了這一點。 門口的王嬤嬤果不其然嘆了一口氣,溫和柔軟地說道:“姑娘好生休息吧。” 等外面再一次安靜下來,帷幔中的兩人面面相覷。 “下去?!碧K錦瑟壓著嗓子呵斥道。兩人的距離不算近,但是卻莫名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大概是被帷帳蒙成了一個狹小封閉的空間,所有的空氣都慢慢染上別人的氣息。 孟識坐在床尾,頗為憋屈地卷起身子,沒好氣地說道:“這個王嬤嬤可比翠華要來的機警,再被聽到肯定是要直接闖進來的?!?/br> 夜色本就黑,帷幕一遮,這方小天地內(nèi)更是伸手不見五指,孟識只能看到蘇錦瑟隱約的輪廓,以及露出的一點好像會發(fā)光的雪白肌膚。 他移開視線,清了清嗓子,鎮(zhèn)定說道:“我來找你拿下玉佩的?!?/br> 蘇錦瑟疑惑地皺起眉,擠眉弄眼道:“你平日不都是自己拿的嗎?”這玉佩確實有些古怪,孟識不論是做人還是做貓,有事沒事都要拿出來看看,而且一向是不問自取,蘇錦瑟抗議了好幾次,每次都被他無情懟回來。 ——“你睡得跟豬一樣,捏著鼻子都醒不過來。” 這倒是真的,蘇錦瑟的睡眠質(zhì)量一向很好,沾枕頭不過三秒就能聽到她的呼吸聲,之后是雷打不動,今日這么晚了還不睡也是奇怪。 蘇錦瑟扯出玉佩,隨意地往前遞了遞,沒好氣地說著:“給你給你,看好了趕緊下去,明日還要上課的?!?/br> 黑夜中那枚玉佩閃著瑩潤的微弱光澤,那光芒太弱了以至于好似被黑暗吞沒一般,再美的光也平淡起來,定睛看去,只看到玉佩中的紅血絲越發(fā)稀少。 孟識伸手,順著那道微光靠近,黑暗中他的手在空中摸索了幾下,卻在不經(jīng)意間碰到一雙溫熱的手。 一閃而過的溫熱觸感,宛若在上好羊脂玉上點碰一下。 蘇錦瑟倏地收回手,眼珠子尷尬地動了動,只是沒想到她剛一動,孟識原本停在她手邊的手瞬間伸出來,好似一把出鞘的長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低聲說道:“別動。” 那雙冰冷的手順著她的手腕,似滑如點一般落在她手心,最后拿走了她手中的玉佩。兩人觸電一般松開手,各自端正做好。 “你有沒有覺得你最近變身的頻率頻繁了一點?!贬?nèi)很快就陷入安靜,蘇錦瑟只能看到孟識的輪廓,沒話找話地說著。 “心情起伏大,容易不受控制,這枚玉佩之前就有紅血絲嗎?”這玉佩他一直覺得莫名的眼熟,直到玉佩中的紅血絲只剩下正中的一點,他才驟然發(fā)現(xiàn),這枚玉佩不正是夏家送給他的玉佩嘛。 蘇錦瑟搖了搖頭,心不跳臉不紅地說著:“不記得了?!彼讨股冢槐菊?jīng)胡說八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大病一場少了些記憶。”這話一說話來,就好像把一個秘密露出一角,一直壓制地內(nèi)心驟然松了下來。 孟識抬起頭來,打量著黑暗中的人,眉心皺起,沒一會揉揉額頭說道:“我信,不過我看你不是少了記憶,是少了腦子?!?/br> 其實他早有疑心蘇錦瑟的反應(yīng),與其說對蘇府沉默不如說在試探蘇府,只是一個月來一直隱忍不發(fā),今日見她說出這話,心中便有了解釋。 蘇錦瑟一口氣送了下來,見他諷刺自己,只是呵呵兩聲,嘲諷十足。 “我今日是變成貓從老太太院中走出來的?!泵献R突如其來說了一句。 蘇錦瑟一臉迷茫地問著:“你不是一直是貓嗎?” 沉默,尷尬。 孟識尷尬地住了嘴,想起當時自己變成人的事情,這等事情如何能讓蘇錦瑟知道,不然還不是得爬到他頭上撒野,所以很快強硬說道:“不許插嘴,聽我說。” 蘇錦瑟乖乖哦了一聲。 “我不能離開你太遠,這一點你應(yīng)該很早就知道了吧。”孟識確定說著,蘇錦瑟也嗯了一聲。發(fā)現(xiàn)這點不是難事,孟識可不是粘人的貓,他這種性格若不是沒得選擇是不會一直窩在蘇錦瑟身邊的。 “鶴柏堂距離你這個院子可不近,我先你半個時辰便回來了?!?/br> “你可以離開我了?!碧K錦瑟驚訝著,“你是變成人形走回來,還是貓?” “離開你大概百米遠就要變回貓性?!泵献R簡單解釋了一句。 “也就是說你作為發(fā)財?shù)臉幼涌梢噪x開蘇府了?!碧K錦瑟睜大眼睛,心底不知涌現(xiàn)出什么滋味,她握緊被子,強忍住一樣,狀若無事地說著。 孟識手指翻轉(zhuǎn)著玉佩,準確無誤地把玉佩丟到她懷里,把一直蜷縮的大長腿舒展開,半條腿擱在床/中央。 “差不多吧?!?/br> “哦?!?/br> “哦什么,你傻嗎,離開你連人形都維持不了,去外面有什么用。”孟識嗤笑一聲,那聲音從喉嚨口里溢了出來,漫不經(jīng)心,隨意調(diào)笑,在朦朧夜色中瞬間模糊了氣氛,聽的人剎那間覺得耳朵發(fā)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