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野平淡地說：“我剛起。”

    門口路德正拆臺：“你不是早就起來了？”

    “幾點起的？”海遠突然有點好奇，昨晚上回去都三點多了，想知道學(xué)神睡多久。

    路德正慢悠悠地說：“周末多睡了會兒，六點半?！?/br>
    海遠：“……”

    海遠跟路野商量：“你應(yīng)該去補會兒覺?！?/br>
    路野說：“生物鐘，睡不著了，快點一會兒還給老路做飯，下午得上學(xué)了?！?/br>
    “小野哥，我來啦！”馬琳琳這時跑進來，“你說要我?guī)兔ε氖裁?？?/br>
    路野說：“拍一分鐘視頻啊?！?/br>
    海遠：“……”

    什么叫逼上梁山，這就叫逼上梁山。

    海遠從三歲開始打了十多年的跆拳道，跟太極是兩個體系的東西，比小白還難學(xué)。

    海遠感覺自己形同僵尸。

    但是對路野的愧疚畢竟還是占了上風(fēng)。

    海遠忍住，配合。

    早課好不容易結(jié)束，馬琳琳笑瘋了，就要跑回家給家里人看視頻。

    海遠想到什么，走了幾步在小院兒門口把馬琳琳逮住。

    “怎么啦哥？”馬琳琳問。

    海遠說：“我剛出來的時候，外頭社區(qū)給老頭老太太量血壓送扇子，你去量一量?！?/br>
    馬琳琳不可思議：“我十歲。”

    海遠說：“快去，你小野哥喜歡那個扇子?！?/br>
    馬琳琳馬上跑走了。

    路野已經(jīng)準(zhǔn)備做飯，然后有鄰居送了飯過來。

    路野平時要上學(xué)，找鄰居商量，他們工作日給路德正送飯，他每個月付伙食費。

    今天鄰居以為路野上學(xué)去了，說順手多做了一個人的給路德正送過來。

    路野不用做飯了，放下菜刀出來，看見海遠懶嘰嘰地靠在小屋門。

    路野說：“配藥吧，先配五天的，你每天換一袋。”

    “真這么神嗎？”海遠看路野的小秤跟裝在小抽屜里的中藥，好奇，“跟安眠藥哪個管用?！?/br>
    路野抬眼看他說：“救急肯定是安眠藥，你長期睡不好，肝火兇，慢慢調(diào)吧。”

    路野埋頭算量，一邊跟海遠講一些簡單的中醫(yī)知識。

    海遠滿臉的“孺子不可教”，有一搭沒一搭聽著。

    走神了一會兒，海遠看路野起皮的嘴，去倒了杯水，放路野跟前。

    “來吧神醫(yī)，”海遠說，“喝水。”

    路野總顧不上喝水，也沒想到海遠會記著。

    一會兒馬琳琳帶著社區(qū)工作者發(fā)放的扇子跑到路野家。

    平時為了讓老頭老太太配合活動，居委會要么發(fā)印著公司信息的塑料圓扇要么就是紙巾洗潔精之類的。

    馬琳琳拿著扇子進來說：“哥，今天他們發(fā)的不是那種塑料的，是紙的?！?/br>
    路野抬頭看馬琳琳，旁邊無聊了一會兒的海遠已經(jīng)站了起來，沖馬琳琳招手。

    扇子到手，海遠覺得還挺不錯的，不是那種印著各種廣告的塑料圓扇，是個折疊款。

    “你去干什么了他們給你扇子？”路野奇怪，一般不是六十歲以上的誰都不搭理居委會的社區(qū)服務(wù)。

    馬琳琳說：“我跟我爸拿的，他讓我簽了好幾個字，拿了好多東西?！?/br>
    海遠：“……”

    馬叔占小便宜長大的吧，這種破東西都值當(dāng)弄虛作假。

    平時用不上的東西，一旦“免費”了，就怎么都得薅點回家。

    路野又看海遠，海遠一臉要干壞事的促狹。

    海遠平時總是寂然不動的樣子，還很少像這樣有點活泛。

    海遠把扇子遞給路野說：“送你了，我覺得你不配把扇子搖著，對不起你的醫(yī)術(shù)跟你的淵博，對不起你出神入化的太極二十四式?！?/br>
    路野：“？”

    靠，原來是為了搞他。

    這是罵他跟個老頭兒似的呢。

    路野無語了就，海遠還繼續(xù)拱火：“我覺得你這一份七八十歲的滄桑，拿社工的扇子也挺合適，是吧？跟外頭爺爺奶奶同款呢?！?/br>
    路野無語望天，今兒天不錯，要不打打孩子？

    路野把扇子拿過來打開，紙扇，背面有一堆廣告，還有社會工作服務(wù)中心的聯(lián)系方式，不過正面倒是空白的。

    海遠說：“你不扇扇嗎？”

    路野說：“來，你倆進來，這么好的禮物我第一次收?！?/br>
    “感動嗎？”

    路野氣笑了：“別問?！?/br>
    問就是感動。

    路野推開進診臺旁邊的小側(cè)門，海遠進來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另有乾坤。

    空間不大，擺著一張挺大的書桌，不知道什么木頭，形狀不規(guī)則。

    方形窗格嵌在墻上，外面綠油油一片，就是海遠剛來那天走高架時候看到的大片農(nóng)田。

    海遠走窗邊，逼仄的小屋因為這片綠敞亮了不少。

    大桌上放著筆架跟很多宣紙。

    馬琳琳似乎來過，進來就沖桌邊給路野磨墨。

    路野把扇子展開放在長木桌上，說：“不給這個扇子提個字，對不起這么一份大禮?！?/br>
    路野經(jīng)常要寫書法給爺爺交差，今天早上寫了幾張，油墨未干。

    海遠看路野直接沾了墨，拿了一根細豪，認認真真在扇面上寫小篆。

    馬琳琳對海遠炫耀：“同福街的春聯(lián)都是小野哥寫的，小野哥超厲害！小野哥，扇子能送給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