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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袖中美人在線閱讀 - 第48節(jié)

第48節(jié)

    懷袖覺得天氣好,心情好,不如給自己化個妝,往日住宮里,她都不想化,能丑到蕭叡再好不過了。

    懷袖淺淺傅粉,描了柳葉彎眉,她最近氣色好,臉頰不用擦胭脂都透著粉紅,再用小指挑了丁點絳紅色胭脂,點在嘴唇上,薄薄涂一層。便如三月桃花一般,妍麗姝美。

    懷袖還琢磨了下戴什么首飾,不戴點的話,光禿禿怪難看的,可是她離宮那時一件蕭叡送的都不想戴,她自個兒又沒什么首飾,打開首飾盒,最貴重的竟然就是臨走時,蕭叡非要她帶上的那支玉兔抱月釵。

    酈靈見著,這又是另一件古怪的事了。

    秦娘子有那么多好東西,卻沒什么首飾。

    懷袖猶豫了一下,雪翡猜到她心中所想,道:“姑姑,我見院子里的薔薇開了,我去給你摘一朵來。”

    懷袖笑著頷首:“行?!?/br>
    酈靈伶俐地說:“我去,我去,雪翡jiejie手嫩,被花刺兒扎了就不好了,我去摘?!?/br>
    她說去就去,沒一會兒,就摘了一捧薔薇花回來,別在懷袖的發(fā)髻上,倒也顯得別致。

    懷袖這番裝扮之后,甫一亮相,便叫等在門口準(zhǔn)備架馬車的酈風(fēng)看直了眼。

    他自小跟著師傅學(xué)武功,沒見過女人,下山以后為了還債四處走鏢,平日里兄弟們偶爾去喝花酒,他因為要攢錢,也因為不好風(fēng)月之事,從來不去,長到二十六七了,還是個童男子。

    他以前沒覺得有什么不好,也不是沒見過漂亮女人,可他以前見過的那些美人,都不能與秦姑娘相提并論。

    米哥兒噔噔噔跑過來:“帶我嗎?帶我嗎?帶我一起去看看吧?!?/br>
    懷袖一笑:“你這么乖,當(dāng)然帶你啊?!?/br>
    米哥兒盯著他看,小孩子直言不諱,他大大方方地夸:“你今天真好看,像是畫上的仙子一樣?!?/br>
    懷袖說:“怎么今天嘴這么甜,又想問我騙糖吃?可不能再吃了,你的牙要蛀了?!?/br>
    米哥兒紅著臉說:“你不給我糖吃,我也要夸你啊?!?/br>
    酈風(fēng)自知失態(tài),連忙收起目光,趕緊側(cè)過臉,一本正經(jīng)地道:“馬車已經(jīng)套好了,您今日是要去哪兒?”

    懷袖道:“先去東市。”

    女人嘛,還是愛打扮。

    她先去金樓隨便買了幾件首飾,不至于以后出門也沒得打扮。

    然后再去買田。

    打聽之后,懷袖問到了一處田莊在賣,商量好明日親自過去看看地如何,晚上她又帶著一家人在酒樓吃飯,讓米哥兒和雪翡他們自己點,米哥兒不認(rèn)幾個字,雪翡看菜單。

    酈靈羨慕地望著她,雪翡jiejie和她一般大,卻是讀過書的,她以前以為雪翡是秦娘子的侍女,可她鮮少聽說侍女也能讀書。

    雪翡只敢撿著便宜的點。

    懷袖覺得好笑:“點就是了,我?guī)蛄隋X?!?/br>
    雪翡擔(dān)憂地道:“姑姑,你最近花錢如流水,我一算就覺得心慌,還是省著點用吧?!?/br>
    懷袖不管,再點幾個大魚大rou的好菜,直把雪翡給愁得皺起小臉,懷袖一見就樂:“怕什么,姑姑養(yǎng)得起你的?!?/br>
    隔日。

    懷袖和約好的人去城外看了田莊,覺得不錯,便開始商議價格,她把嘴巴都說干了,終于便宜了幾個錢。

    她興致勃勃地開始想,這個地可以種什么糧食種什么菜,她是農(nóng)家女出身,小時候家里就種地,哪能不會。

    兩日后,賣田的人找上她,說是之前商量的事還要重新談。

    懷袖心里一個咯噔,心想,難道是覺得她是個寡婦,要欺負(fù)她嗎?

    卻聽那人說:“先前騙了您,賣的貴了,我心里實在過意不去,我重新給您個價,您按照這個價給我錢便行了?!?/br>
    他給了個極低極離譜的價錢,折了一半的錢,簡直是白送了。

    第52章

    事之反常者必有妖。

    懷袖是想講講價, 便宜點買這田莊,可是太便宜,實在讓人難以相信。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 必然有問題, 只是不知道是有官司,還是甚至出過人命案子什么的。

    她剛在臨安城落腳, 還未站穩(wěn)腳跟, 不想沾惹丁點是非, 還是罷了。

    即便對方再三挽留,懷袖還是拒絕了這門買賣,態(tài)度越好越可疑。

    只可惜她忙了好幾日,跑了數(shù)趟, 車馬費(fèi)和工夫都白搭了,還得重新再找田莊。

    麻煩。

    不過懷袖也沒氣餒,萬事開頭難嘛。再難難得過伴君如伴虎嗎?難不過。

    她心里拿蕭叡比一比, 什么都變得輕松了。

    既如此, 她便歇了兩天,修整院子。

    懷袖雇了兩個小工把后院的雜草都除了, 土也翻了一遍,趕集那日,她找到花農(nóng),挑了一車的花草,拉回去,種在院子里。

    蒔花弄草也是一門學(xué)問,懷袖參照御花園、瓊林苑、避暑山莊里的一些布置,先想好了,在紙上大致畫了一下, 心中有數(shù),再讓人把按照她的吩咐把花和樹給種上,其間用鵝卵石鋪了一條小徑,鋪作如意紋。

    一番折騰也花了五六日,才做出了一個草木扶疏、曲徑通幽的小花園。

    懷袖還提了鋤頭,親自去翻地。

    雪翡和米哥兒硬要跟來一道干活,沒一會兒,挖出來一只蚯蚓,還是斷成兩節(jié)的,便把雪翡給嚇哭了,懷袖一邊覺得好笑,一邊安慰她,把她哄到廊下,搬了張椅子給她坐,讓她負(fù)責(zé)給大家倒茶。

    米哥兒在道觀里倒是干活的,但是他年紀(jì)小,也不叫他干什么重活,他覺得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不知怎的,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責(zé)任感,要成為家里的頂梁柱,吭哧吭哧地拖著小鋤頭跑來跑去,還去學(xué)拼石子兒。

    他忙得滿頭大汗了,一身酸酸臭臭的跑去找懷袖,仰著小蘋果似的紅撲撲的小臉蛋,要懷袖給他擦汗,懷袖就拿香香的帕子給他擦,夸他乖巧能干,擦完小臉更紅了。

    懷袖要他們倆改口,雪翡總改不過來,懷袖想想算了,姑姑就姑姑吧,不如在戶籍上登記雪翡是她的侄女兒,若稱是女兒,雪翡是有點太大了。

    雪翡在宮中的吃穿用度,跟民間的許多官小姐比也不差,被她嬌慣著長大的,她是北方人,正好在躥個子,這才十二歲,都已經(jīng)長到她的肩膀了。

    米哥兒則是她的兒子,如今有了個大名,叫秦松茂,不指望他大富大貴,只希望他能夠健康平安地長大。米哥兒對她來說是計劃之外的孩子,當(dāng)時沒想帶上他,把人帶去辦手續(xù),才發(fā)現(xiàn)順王把人好人做到底,一應(yīng)手續(xù)全部給她辦理妥當(dāng)了。

    家里另添了一個廚娘,一個灶下婢,一個粗使丫頭,都是雇的,兩個小婢子簽了賣身契五年,全是那種貧困人家,家里孩子多,小小年紀(jì)就出來做活賺幾個錢,補(bǔ)貼弟弟meimei。

    前前后后一兩個月,忙手忙腳地,才總算是安頓的差不多了。

    這日,懷袖剛用過午膳,隔壁林家的三房少奶奶過來串門,找她說話。

    林家在本地是體面人家,他家雖是商戶,但有個姑娘嫁給高官,聽說是在京中做京官,從五品的戶部郎中。懷袖聽名字,依稀有個印象,但沒說過話,倒是他的頂頭上司陳尚書,曾經(jīng)說過幾句話。

    遠(yuǎn)親不如近鄰。

    懷袖剛買下院子,林家就派人過來幫著搭把手,送這送那,也不要錢。

    還有個和懷袖年紀(jì)相仿的三奶奶來找她玩,她自嫁人以后,在院子里憋得慌,偏生她是遠(yuǎn)嫁,往日在閨中的手帕交都見不著了。

    她今年雙十年華,原本她是看懷袖的面容覺得彼此年齡約莫相近,沒想到一問,懷袖竟然已經(jīng)二十六了。

    三奶奶性格風(fēng)風(fēng)火火,一來便與興高采烈地與懷袖說:“jiejie,你上回不是說想買鋪子嗎?我使人給你打聽著,這不,打聽到了幾個,你要不要去看看?”

    “有個胭脂鋪子,有個筆墨鋪子,你要哪個?”

    懷袖微微訝然,心想,竟還能由著她挑嗎?這么快就找著的,怕不是什么好鋪面吧。還是先去瞧瞧。

    她與這位三奶奶一道去看鋪子,不看還好,一看,更古怪了。

    兩家鋪子都很好,位置好,生意好,擺設(shè)好,原東家說愿意連伙計都送她,她若是不要的話,可以幫她調(diào)教兩個。

    懷袖詢問了一下轉(zhuǎn)讓價格,雖然沒有上回買田莊時那樣半價離譜,卻也是個偏低的數(shù)字。

    懷袖笑問胭脂鋪的東家:“您這價格怎么出得這般低?”

    對方不緊不慢地說:“急著出手。您若是誠心要,又爽快,便直接給您了,我好省心省事?!?/br>
    筆墨鋪子的東家的說辭相仿,也說是有急事。

    她運(yùn)氣有這么好嗎?懷袖將信將疑,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走過好運(yùn)。

    懷袖說要再考慮考慮,去周邊打聽了一下兩家鋪子的生意,確沒出什么事,人家知道她要買鋪子,還好奇地問一兩句。

    三奶奶勸她:“你趕緊定下來吧,這么好的價正是為了省事,你拖一拖,就沒有了。”

    是這個道理。

    懷袖總覺得有哪里不對,但是確實拖不得,第二天就去付錢把兩家店面盤了下來,整頓一番,雖然還是做一樣的生意,不過打算把店面改改,掛塊新招牌,充作是新店開張。

    開店前,她先四處拜碼頭,打點官府,打點商會。

    官府的人沒為難她,商會那頭也平順,她開店時,還為慶祝她開業(yè)遣人贈了一份禮。

    懷袖另聘伙計,她親自考核出題,沒兩日就來了好幾位能人,不但打得一手好算盤,更是長袖善舞、四處逢源。

    懷袖想,不愧是臨安,商賈遍地,人人會打算盤,如此的人才竟然來她店里聘個掌柜、伙計?

    一切順利得出奇。

    懷袖隱約察覺到不太對頭,又覺得是不是自己太多疑。

    不行不行,她是賤日子過多了,有好日子過還不舒坦嗎?大抵就是她前半生運(yùn)道太差,老天爺憐憫她,給她找補(bǔ)呢。

    如此想著。

    開業(yè)的第三日,有地痞流氓上門訛錢,收保護(hù)費(fèi),懷袖反倒莫名地松了一口氣。

    這才正常嘛,她就說,她的運(yùn)氣哪有那么好,這不,總算是有一遭壞的了。

    這個地痞觀察了懷袖一陣子,發(fā)現(xiàn)她是個無依無靠的寡婦,又生得美貌,不訛她訛誰?

    不但想訛錢,還想占便宜。

    幸得有酈風(fēng)在身邊,他護(hù)著懷袖,連懷袖的裙角都沒讓人摸著。

    地痞被揍了一通,氣得不成,在他店門口啐了一口血沫,惡狠狠道:“你等著,改日我要你親口來求我?!?/br>
    懷袖道:“我不知你來向我收取費(fèi)用是依照哪條法例,我已派人去請官府的人,你滋事鬧事,卻是觸犯了大齊律令,當(dāng)受責(zé)罰。”

    懷袖說是這么說,不過她心里清楚,這種地痞多是在官府里有關(guān)系,才敢如此胡作非為,她就是甩甩狠話嚇唬一下人而已。先端住,不然誰都以為她這塊寡婦rou好啃。

    地痞笑道:“是嗎?倒是罰罰看啊?!?/br>
    他話音剛落,官府的人到了,一臉公正無私地真把他拘走了。

    他當(dāng)即便傻了眼,可先前他稱兄道弟的這幫人仿佛集體失憶,都不認(rèn)識他了似的,活生生把他給押走了。

    街上一群看熱鬧的老百姓,對此嘖嘖稱奇:“乖乖,我還是頭回賴?yán)纤谋蛔テ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