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節(jié)
他們發(fā)現(xiàn),眼前的公子比想象中的要聰明,而且聰明很多。 尤其是郭圖,他是曾經(jīng)跟過一段時間袁尚,知道那是個紈绔子弟,如今看來,袁譚算是深得袁紹真?zhèn)髁恕?/br> 看著三人惶恐不安的表情,袁譚沉聲道,“三位先生所言確實都在理,可若不趁著這個機會將呂布一并拔除,等他回到徐州一定會趁著我收拾亂局的時候迅速進軍青州的,未來之險大過今日?!?/br> 見三人都沒再說話,袁譚凝視著手中竹簡,冷聲道:“況且林墨此人心機太深了,每每壓我一頭,不除之,必成大患。” 他們不確定袁譚到底是記恨林墨單刀赴會時候的盛氣凌人,還是真的早就想好了要把袁尚呂布一并收拾,但有一點可以確認,袁譚確實不簡單。 “報!” 一名斥候跑了進來,將一張帛布放在袁譚案上,“公子,呂布的信?!?/br> 原以為應該是約定什么時候動手,結(jié)果一看是夏侯惇率兵進攻安豐,蕭關無險,呂布準備再調(diào)集兩萬人到北國助戰(zhàn),為了掩人耳目,準備從黃河逆流而上抵達前線。 因為要進入黃河渡口,最近的距離還是要經(jīng)過青州地界,自然是要袁譚下令放行的。 “這事倒是有趣,我才剛動了一點殺機而已,他就立刻有了防備?!痹T有些詫異,冷笑了兩聲。 “從蕭關抵達青州渡口,就算是急行軍也得五天時間,這事林墨應該早就部署妥當,眼下算計時間差不多了,才來通稟公子放行。 看來,他防備心很重,知道此次破袁尚后再不走會有被吞并的危險,此人城府之深,當真不可臆測?!毙猎u頗為感慨的說道。 包括袁譚在內(nèi),四人看來蕭關的兩萬兵馬肯定是來接應呂布平安撤走的。 道理很簡單,按著這次的任務分配是,袁譚鎮(zhèn)守大營坐等袁尚來偷襲,而呂布呢,則是負責等袁尚走后奇襲他的大營,這樣一來袁尚兵敗后短時間內(nèi)必定無法收攏敗軍,這些人全部都會成為袁譚的俘虜。 換句話說,袁譚的兵馬極有可能越打越多,畢竟他是袁紹的嫡長子啊,有這個威望收攏敗兵的。 而呂布自己呢,哪怕偷襲大營得手,也會陷入到軍力危殆的地步,在北國,他可沒地方補充兵力,如果不是這樣,袁譚也不敢對他有想法啊。 只是沒想到,林墨竟然會提前一步算計好這一切,把蕭關的兵馬給拉了過來。 “好不容易等到這千載難逢的戰(zhàn)機,沒想到還是讓他給破了局,找到了一條生路?!痹T眼中盡是無奈與不甘。 林墨太聰明了,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要求自己放出通道讓他的人進來,自己又不能不放。 人家明擺著看出了自己心思,如果不放行的話,逼急了的話,真有可能把呂布給推到袁尚那頭去。 “公子,呂布大限未到實乃天意,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公子能坐穩(wěn)北國之主的位置,終是有一日能飲馬黃河、問鼎中原的呀。”郭圖松了一口氣,開始安撫人了。 辛家兄弟見狀也趕忙跟上,他們還算理智,在大事未定之前,不希望兩家開戰(zhàn)。 內(nèi)心掙扎了一番,袁譚最終還是讓快馬去樂安郡傳令了。 做完這一切,他雙手枕頭靠在帥椅上,目光有些迷離,可恨,就差那么一點點,可恨吶。 …… 夏侯惇的四萬大軍終于抵達了安豐前線,也扎下了一座大營。 來之前,向?qū)Ч僖呀?jīng)把這里的情況摸的很清楚了,除了安豐城里的守軍外,張遼還派出了幾千人到東北方向的雁回嶺上落了座大營。 這不奇怪,如果不分兵立寨牽制,很容易陷入被掠地的窘境。 盡管向?qū)Ч僖呀?jīng)把這一切都繪成了地圖,可夏侯惇還是帶著眾人準備去探探情況。 此一行,曹cao也算是下了血本,除了把夏侯淵、曹仁、曹洪留守在后方的戰(zhàn)略重鎮(zhèn)外,稍微能打一點的全部都調(diào)動起來了。 跟在夏侯惇這邊的,謀士雖然只有兩人,監(jiān)軍郭嘉和許昌縣令滿寵,可郭嘉算的上是曹cao最信任的人了,把他安排給夏侯惇,顯然是鐵了心要有所作為。 而滿寵,其實更像是曹營的周瑜,文武雙全,除了有謀略,也能上戰(zhàn)場廝殺。 當然,這一回大概率是輪不到他表現(xiàn)了,謀略他不如郭嘉,武略方面最頂級的配置,四庭柱的張郃高覽,還有虎癡許褚,次等的徐晃、車胄。 除了鎮(zhèn)守大營的許褚和徐晃,其余人都跟著夏侯惇來到了雁回嶺山下觀望。 這山算不得高,但連作一片,想玩圍而不攻困死他們顯然是不可能了,更何況這里是南方,不缺水的。 郭嘉打眼細看,并沒有看出可以智取的破綻,這個地方選的不錯。 大概記下了雛形后,一行人在騎兵擁護下又開始圍著安豐城打轉(zhuǎn),不過他們還是很謹慎的,距離隔的很遠,就算城里的人沖出來,他們也有足夠時間撤走。 看著這一幕,城關上的顏良有些不爽,慫包,想當初我在白馬城下可是貼著城墻走的,你們要是有這個膽量,保管沖出去讓你們嘗嘗我金背大刀的鋒芒。 “呂布還真是今非昔比,闊多了,當初我在此城中過劉備的埋伏,這里是一片殘檐斷壁的,才兩年而已,修復成這副模樣,了不得啊?!毕暮類懈卸l(fā)。 其實,再回安豐,他的心情是很沉重的。 當初啊他帶著曹cao最精銳的部隊追殺劉備,尚未交戰(zhàn)劉備就被嚇跑了,結(jié)果自己引兵入城休整,卻被他一把大火燒的險些喪命,如果不是虎豹騎拼死殺出一條血路,只怕這里早就立了他夏侯惇的青石大墳。 當初他可是兩萬大軍,而劉備只帶著數(shù)千殘軍,還被打的差點丟命,這件事讓夏侯惇引為奇恥大辱,每每想起都心痛無比。 如今這安豐從殘檐斷壁變成了城高四丈有余,自是比不得彭城,可若是想強攻,沒個十萬人你也別想打進去。 他很清楚,就算張遼分了幾千人去雁回嶺,城里至少還有兩萬人。 強攻是不太可能了,不過這個念頭實際上也從來沒出現(xiàn)過,反正這里頭有曹cao的王牌,今天來這只是熟悉地形,看看情況罷了。 “先生,該回去了?!毕暮類紲蕚湔{(diào)頭離開了,才發(fā)現(xiàn)郭嘉出神的看著安豐城以東二里外的決水,似在估算著什么,不時還在抬頭望天。 “先生,怎么了?”夏侯惇策馬來到郭嘉身旁。 “將軍,在下已有破敵之策?!?/br> 聞言,眾人皆是面露驚詫神情,不由都湊前幾步。 夏侯惇連忙作揖道:“先生請說?!?/br> “將軍請看?!?/br> 郭嘉食指中指并攏,指著安豐城沉聲道:“此城地勢低洼,再有三個月便是淮南一帶的雨季,即時決水會夜?jié)q數(shù)尺,若是我軍掘開此水引入安豐,此城便會不攻自破?!?/br> 眾人先是面面相覷,反應過來后皆是朝著郭嘉投去了欽佩的目光。 想不到這安豐城竟有如此致命的罩門,若非郭嘉看破,眾人還嫌那決水礙事,到時候用兵的時候不方便沖鋒呢。 回想起來,當初在廬江的時候,林墨不也曾經(jīng)借過天水沖毀劉勛兩萬大軍,一舉拿下廬江全境,當時還引發(fā)了不小的轟動。 今天,在這里,郭奉孝也是一眼看破天機,眾人自是免不了要奉上一頓盛譽的。 夏侯惇看了看不遠處的決水,最終只是微微頷首,卻沒有任何表態(tài)性的發(fā)言便帶著眾人往回走了。 “先生,淮南一帶多雨水不假,可天有不測風云,誰能保證今年雨季會如往常一樣到來呢?!?/br> 回到大營處,夏侯惇拉著郭嘉去了自己軍帳,才開始為難的說出心中憂慮。 “然則,將軍意欲如何?”郭嘉有些詫異,這兩年來淮南都鬧了水患,長江幾度決堤,呂布在這方面投入了巨額的修復金,怎就可能今年便是無雨年呢。 “我還是準備按著先前的計劃,與陳登里應外合,巧取安豐,如此數(shù)日功成?!?/br> 郭嘉并沒有急躁,而是耐心的看著他,“若依先生所謀,且不說那雨水是否如期,是否充沛,耗這三月已是不智。 如今呂布正在北國血戰(zhàn),若是不趁著這個機會一口氣吞下淮南三郡,等他騰出手來,我們反是受制?!?/br> 夏侯惇深吸了一口氣,嘆道:“司空已經(jīng)進入并州了,一切順利的話,接下來肯定是會伺機對冀州發(fā)難,倘令呂布自亂,則司空入主北國有望!” 說了一大堆,郭嘉只聽出一句話來,我現(xiàn)在很急,要立刻拿下淮南三郡。 兵貴神速不假,北國戰(zhàn)亂不假,呂布陷戰(zhàn)也不假,可如果能三個月拿下安豐,其實一點也不晚的啊。 退一萬步說,真就是北國戰(zhàn)事結(jié)束了,他呂布想立刻抽身離開,那也是癡人說夢。 戰(zhàn)爭不是游戲,你想玩就玩,不想玩就跑,更多的時候是一旦開始了就必須打的你死我活才能收場。 “用陳登,風險很大,非必要,智者不為,還是希望將軍三思。”郭嘉只是語重心長的勸阻。 事實上,從一開始他就不認為這種方法靠譜,他不懷疑陳登的反意,因為這家伙不是第一次這么干了,只要利益不均,陳家是做的出來這種事情的。 問題就在于,你沒法確保對方是不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 河內(nèi)司馬懿家的慘案讓郭嘉一度懷疑許昌城里是不是出了內(nèi)jian,要不然根本無法解釋這件事。 自然而然的,他也會對陳登這枚棋子的使用心存了幾分忌憚。 如審配這般都明白,用兵之道要掌控主動權(quán),郭嘉豈會不明白呢。 架不住夏侯惇的急功近利,他淡然笑道:“先生多慮了,連司空都說過,此番放棄蕭關轉(zhuǎn)而對淮南三郡下手就是要仰仗陳登?!?/br> 見他心意已決,郭嘉并沒有力勸的意思,畢竟曹cao對他言聽計從,不代表曹營里誰都能聽他的,這一點他還是很清楚的。 其實他如果真的想要用手段勸住夏侯惇,也未必沒有辦法,盡管夏侯惇是主帥,可按著曹cao出征前的分工,他是監(jiān)軍,領當中兩萬中軍的。 也就是說,如果郭嘉咬死了不同意,夏侯惇能調(diào)動的兵馬只有兩萬人,還不包括最能打的大戟士。 當然,郭嘉不打算這么做,自古將帥不和就是取敗之道也,如果不是萬不得已,郭嘉不會跟夏侯惇因為用兵這一塊產(chǎn)生正面沖突的。 說到底,他是曹氏集團的核心,而自己,不管曹cao多器重,終歸是謀士,這一點,不管什么時候都不應該忘記。 更何況,用陳登破安豐,的的確確是曹cao的意圖,先前的安豐大戰(zhàn),這座城池被大火一燒破敗了,所以郭嘉不了解這里的地理情況,不然在許昌的時候他就會進言了。 沉吟了片刻,郭嘉起身作揖告退,但愿陳登別讓自己失望吧。 他走后,夏侯惇才嘆了口氣,目光有些黯淡,嘴里呢喃著:“子和,文達,你們也會支持我的對吧?!?/br> 其實,夏侯惇對于安豐的執(zhí)著,除了被劉備大火燒過一次,還有曹純和李通的死。 …… 袁尚如果能穿越到后世,肯定會深刻理解一句話:垂死病中驚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收到呂布的投降信后,他只是派人回了個口信,表示自己一定會干翻袁譚為他報仇,但對于他的行動計劃是既不答應也不拒絕。 目的嘛,自然是要把呂布架在火上烤,最后逼得他和袁譚大砍大殺,反正時間利我不利敵。 結(jié)果沒幾天,就傳來了一個接一個的噩耗。 先是并州太行山的黑山賊跑到了中山大肆攻掠,其勢頭已經(jīng)沖向河間郡了,請袁尚快快派兵鎮(zhèn)壓救援。 跟黑山賊的斗爭,袁紹在北國的七八年就從來沒停下來過,對于這支力量袁尚自然是不陌生的,除了心里很惱怒外,倒不至于亂了方寸。 可沒等他準備如何處理,斥候又送了快報,曹cao率軍圍攻上黨治所長子,猛攻三日死傷數(shù)千人,于是退后休整,高干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戰(zhàn)機,于是率兵沖出長子城,準備夜襲曹營。 結(jié)果中了曹cao埋伏,兩萬大軍打的只剩下八百多人,狼狽逃回了太原,上黨全境皆歸曹cao所有。 這下袁尚再也穩(wěn)不住了,上黨那可是并州門戶,上黨一丟,曹軍就可以長驅(qū)直入,虎視太原、西河與樂平三個郡,占盡了攻守之便。 高干的手上有五萬大軍,一口氣折了兩萬眾,打的這叫什么仗。 早前中了荀攸的疑兵之計的時候就下過嚴令,讓他不管如何,堅守不出就行了,你就是這么堅守不出的? 廢物! 并州危機重重,后方又被黑山賊攪亂,心情徹底崩塌的袁尚怒而一掃臺案,竹簡、印鑒灑落在地,他青筋暴起,歇斯底里的吼道: “早就說過了要依呂布之言,一鼓作氣將袁譚打垮,拖拖拖,好了,拖出事來了,現(xiàn)在中山求援,高干也求援,我又被袁譚拖在這里,這爛攤子如何收拾!”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