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燕春當真把她們送到門口，其實也都是在開玩笑。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關(guān)系也好，一般都是誰家做了點什么，都往各家送點，平日里的人情就是這么走的。

    出了劉燕春的家門，秦老嬸直接回了自己家。

    王嬸子把餅揣到兜里，打算回去就著甜菜湯吃，這東西做的好吃，她打算回去慢慢品嘗。

    “別說，真挺好吃的，我都沒吃出來地瓜面的味道。咬起來還是酥的，一點韌勁都沒有?！睆垕鹱由岵坏米约撼粤孙?，用草紙抱著，她拿回去給她閨女吃。

    “難怪劉燕春得意，我要是有這樣的兒媳婦在家?guī)椭芗?，我也得意。?/br>
    王嬸子走到路口，她要往北邊走，跟她們不一條路：“得了，羨慕人家兒媳婦沒用。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啊。”

    她往黃杏家擠擠眼睛，吳婆婆和張嬸子倆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中午蘇乘棠給大家安排的黃油烙餅，晚上吃的是滾熱的面片湯。

    到了晚上，小君洗漱回來準備睡覺，發(fā)現(xiàn)蘇乘棠對著一堆棉衣發(fā)呆。

    難得蘇乘棠露出落寞的神態(tài)，小君抿抿唇不敢打擾她。

    小君知道，墻角放著這堆棉衣不是給別人的，是大嫂想要讓人送到城里給她養(yǎng)父母的。

    結(jié)果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一直沒送出去。

    今年格外的冷，小君往年手都被凍，今年要不是大嫂提前讓她涂了蛤蜊油，也逃不過紅腫。她不敢想大嫂的養(yǎng)父母要是沒有棉衣，這個冬天該如何熬過去。

    她一個外人想起兩位老人家過冬都會擔(dān)憂，大嫂只會更加掛念。

    小君嘆口氣，結(jié)果蘇乘棠卻開口問：“有心事？”

    小君心想，我心思不就是琢磨咋能讓你開心點么？這天一天天冷，大嫂情緒就一天天的低落。別人看不出來，跟大嫂形影不離的小君能敏銳的感受到這種細微變化。

    “你上次借電話，那人咋說的？”小君開口問：“衣服他們不讓送？”

    蘇乘棠知道她說的是趙志和趙大哥，原本趙大哥說了可以送衣服到養(yǎng)父母那邊，可是后來說年底活動的人雜，關(guān)押他們的領(lǐng)導(dǎo)不允許陌生人接觸，避免傳遞什么消息。

    蘇乘棠想到養(yǎng)母的老寒腿，心里頭難受。這樣冰天雪地的日子，沒有暖和的衣服穿，還得干活，她該怎么熬啊。

    “嗯，我再想別的辦法?！碧K乘棠悶悶地說了句，感覺自己的心情影響了小君，就把話題岔到別的地方去了。

    隔天起來，窗戶上結(jié)了層冰層。

    屋子里有炕燒著，說話還帶著白哈氣。

    小君正在灶臺里添柴火，看蘇乘棠起來了問：“怎么這么早？”

    蘇乘棠迷瞪瞪地打了個哈欠說：“太冷了，睡不著?！?/br>
    她早上習(xí)慣性地伸手往毛豆被褥下面摸，看看暖不暖和，結(jié)果小娃娃不知什么時候被劉燕春抱走了。估摸是怕毛豆起來的早，吵到她睡覺。

    小君倒了杯熱水給蘇乘棠捧著說：“你先暖暖身子，剛四哥出門又回來了一趟，說是遇到王知青，叫你有空到知青點找她?！?/br>
    “她衣服我都給做完了啊?！碧K乘棠歪歪腦袋說：“那我吃完飯就去。”

    小君“嗯”了聲說：“那你順道問問大隊部郵遞員來了沒有，二哥每個月差不多就這兩天往家里寄東西。我昨天去看了，沒有?！?/br>
    蘇乘棠不禁說：“他還挺顧家啊，動不動就往家里寄東西?！?/br>
    小君心想，大哥比二哥寄的還勤快，以前到處出差，各地的東西都有。但她不敢提，怕大嫂難受。

    大哥沒了以后，二哥往家里寄東西的頻率才高起來。

    蘇乘棠吃過早飯，裹的嚴嚴實實地往知青點去。過去找到王知青，她們睡覺的屋子實在是冷，蘇乘棠凍的牙齒打顫。

    “這是找來的學(xué)習(xí)資料，不知道你能不能用上。”王知青客氣地讓蘇乘棠坐下，從抽屜里翻出一摞書，放到桌面上說：“我有同學(xué)在別的夜校當老師，找他們問了考試資料，大概都是這上面的內(nèi)容?！?/br>
    蘇乘棠翻翻面前的書，上面有不少筆記，都是初中內(nèi)容，對于這年頭愿意學(xué)習(xí)的人來說是珍貴的學(xué)習(xí)資料，明白這一點，蘇乘棠說：“等我用完一定會完璧歸趙?！?/br>
    周知青坐在后面的炕上，樂道：“那可就太好了，我還怕被人拿來燒柴火呢。你可不知道，上回我回學(xué)校，里頭東西都燒沒了，以后真是一點好東西留不下來了?！?/br>
    “那我可不會?！碧K乘棠隨手翻開課本，認真的看了幾頁，還不錯，內(nèi)容都挺簡單的。畢竟初中生都能當老師，最多就是起個掃盲作用。不需要太高的文化程度。

    周知青不知道蘇乘棠學(xué)習(xí)怎么樣，光看她翻書的樣子還挺有學(xué)霸的模樣。

    蘇乘棠在這邊跟她們說話，并不知道家里頭回來個稀客。

    霍秋山辦事，順便回家看看。

    吉普車停在家門口，他長腿長腳的提著過年的年貨回來，迎來了毛豆的狗腿擁抱。

    他扛毛豆就像扛掛件，輕輕一勾就讓他坐在胳膊上，摟著脖子往屋里走。

    “奶奶，二叔回來啦！”毛豆蹬著小腿，往二叔速速往屋子里去看奶奶，沒發(fā)現(xiàn)霍秋山望著透風(fēng)的窗戶縫皺著眉頭。

    草莓餡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