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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在春秋不當(dāng)王在線閱讀 - 第166節(jié)

第166節(jié)

    畢竟在經(jīng)歷過平丘之會后,他可是深刻理解,這時代,任何一個國君都絕對是有點本事的,不然何以能夠馭臣呢?

    “來來來,二位功臣,且與寡人共飲一盞!”

    “此番新政,你二人居功甚偉,寡人不勝感激。待日后,我鄭國屆時還需多多仰仗二位之大才啊!”

    鄭伯舉盞,臉上堆滿了笑意。

    新政取得成功,公室獲利也是頗豐,鄭伯又如何能不高興呢?

    當(dāng)然,他之所以這般高興,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那就是若能按照目前新政的推行速度,只需不出數(shù)年,鄭國得以重登天下舞臺的夙愿也絕非只是妄念了。甚至,說不定還能重現(xiàn)當(dāng)年莊公小霸之盛況也未可知!

    而他鄭伯身為莊公后人,若真能夠得以重現(xiàn)當(dāng)年的先君之治,那對于他而言,也畢竟是個能夠流芳后世的美名。所以,他又豈能對此不感到興奮呢?

    而子產(chǎn)與李然此時聞聲,也當(dāng)即是起身舉盞,并甚是恭敬的一飲而盡。

    “君上謬贊,僑愧不敢當(dāng)。”

    “僑既為鄭卿,自當(dāng)以企我鄭國之千秋大業(yè),此乃臣之使命也?!?/br>
    隨后,子產(chǎn)當(dāng)場是即興賦了一首《桑扈》:

    交交桑扈,有鶯其羽。君子樂胥,受天之祜。

    交交桑扈,有鶯其領(lǐng)。君子樂胥,萬邦之屏。

    之屏之翰,百辟為憲。不戢不難,受福不那。

    兕觥其觩,旨酒思柔。彼交匪敖,萬福來求。

    要說這時代的公卿大夫,其實話術(shù)還真是都不差的。尤其是在這種公眾場合之下,每每要表達謙虛、歡樂,亦或是奉承、恭維,那最高級的表達方式,就莫過于賦詩了。

    就好比子產(chǎn)的這一首《桑扈》,一方面是用以表達自己的謙遜——我子產(chǎn)能有這些功勞,那都是上天的庇佑。

    而另一方面,也是暗喻是鄭伯領(lǐng)導(dǎo)有方,所以他子產(chǎn)才能有大展拳腳的機會。

    所以,鄭伯這時候,也同樣是即興賦了一首《黍苗》的第 四 章,以作為對于子產(chǎn)的答應(yīng):

    肅肅謝功,召伯營之。烈烈征師,召伯成之。

    原隰既平,泉流既清。召伯有成,王心則寧。

    很顯然,這是鄭伯將子產(chǎn)給比作了召伯,這也是在夸贊子產(chǎn)一心一意,為了鄭國是鞠躬盡瘁,也算得是對子產(chǎn)的一種肯定。

    ……(這里就不灌水啦^o^)

    朝堂之上,賦樂齊鳴,君臣一派其樂融融之景,場面一時都好不歡快。

    可唯獨這豐段,是坐在那里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豐段身為上卿,自然也在宴席之上,他聽聞子產(chǎn)之言,卻是一言不發(fā),甚至有同僚前來勸酒都被他是一一回拒。

    臉上又不由是露出一絲不屑,眼角微微閃過,又滿懷著對李然的一抹嫉恨,獨自將盞中的醴是一飲而盡。

    他當(dāng)然也是聰明的。

    鄭伯如今正在興頭上,而且李然還特地是給公室送了厚禮。要是他這時候去故意攪局,硬是在那拆臺,那他自己其實也是討不到任何好的。

    所以,盡管心里是極為不痛快,但他卻并未在此時出言不遜,仍只是自顧自的喝著悶酒。

    與他截然不同的,乃是罕虎。

    子產(chǎn)乃是他的世叔,他二人的關(guān)系可謂是無比堅貞?,F(xiàn)在子產(chǎn)有了這般的成績,那他這個當(dāng)首卿的,自然也是有一番功勞的。所以,他那臉上當(dāng)然也是榮光無比的。

    只見,他起身朝著鄭伯躬身作揖,而后開口道:

    “君上,國僑與李然二人,這段日子為我鄭國是殫精竭慮,夙夜cao勞,可謂是人臣之楷模,后世之典范啊?!?/br>
    “只不過,李然至今仍是個行人,于我國朝政依舊是不得言議的。如此人才若不得其用,實是可惜。所以,還望君上借此機會,對李然是授之以封賞?!?/br>
    提拔李然,乃是子產(chǎn)與他原先就一同商議過的。

    按照子產(chǎn)的說法,現(xiàn)如今李然對于鄭國而言也是愈發(fā)的關(guān)鍵。所以,若只讓他繼續(xù)擔(dān)任區(qū)區(qū)一介行人,顯然已經(jīng)是不合適的了。

    要讓李然能夠其才盡用,那就必須授予他更高的官職,另外,也同時可以對豐段,駟黑這些保守派起到進一步壓制的效果。

    只不過,這件事他們倆雖是在那商議了許久,卻獨獨是將李然給一直蒙在了鼓里。

    所以,此時饒是李然聞言,亦是不覺有些錯愕。

    因為,他倒是從未想過要在鄭國的仕途上再更進一步。

    正如當(dāng)初他在魯國襄助魯侯后又悄然離開一般,他對自己一直是有著清晰認知。

    他深知自己這樣的人位列朝堂之上會給君主帶來什么樣的流言蜚語。也知道這對于自己而言,又將是意味著什么。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通過仕途來達成自己心中的使命,他也其實是一直在探索一種全新的方式,來達成自己最終的目的——匡扶天下。

    面對罕虎當(dāng)下對自己突如其來的舉賢推薦,李然一時只覺得十分的尷尬。

    更何況,他所擅長的,無論是陰謀也好,陽謀也罷,說一千道一萬,終究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

    所以,鄭伯若當(dāng)真答應(yīng)了下來,那對鄭國而言反倒是有些不美。

    只不過,面對當(dāng)國罕虎的提拔,且還是在鄭國國君的面前,他若就此出言婉拒,又會給人感覺是是頗不識抬舉,所以他也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了。

    “嗯,卿之所言在理!”

    “寡人雖深居宮中,卻也聽聞李然之事跡甚多,確為年輕一輩中的翹楚?!?/br>
    “唔……那以卿之見,該許他亦何等官職為好呢?”

    其實鄭伯也是很清楚的,就憑李然前后這兩三年里的功勞,許他一個下大夫的官來當(dāng)當(dāng),那是絕對不過分的。

    但他故意問及罕虎,也是授意罕虎可親自裁度之意。

    子產(chǎn)聞聲,洞若觀火,當(dāng)即不著痕跡的朝罕虎使了個眼色。

    “依臣愚見,以李然之才學(xué)德性,可官居下大夫,任大府之職!”

    大府,也就是主管一國財幣的行政部門最高長官。

    用后世的話來講,大致相當(dāng)于“央行”的地位,乃是掌管財幣賦稅的九府之首。

    在這年頭,大府這種職位可以說已經(jīng)是個頂級高管,其地位也已是僅次于當(dāng)朝六卿的了。

    雖說只是個下大夫之職,可其重要性可謂是不言而喻。而且其實際的職權(quán),那也是有著極大的可cao作空間的。

    畢竟在鄭國,商貿(mào)的繁榮直接造就了財幣的興盛。而李然又是背靠著祭氏這樣的商賈大族,當(dāng)他再有了這一層便利后,說李然將成為能夠左右鄭國經(jīng)濟的第一人,那也是絲毫不為過的。

    聽到這里,豐段端著杯盞的手,不自覺的又是輕輕一晃,頓時將目光投向了鄭伯。

    很顯然,若當(dāng)真氏讓李然當(dāng)上了大府,那日后他們這些上卿封邑內(nèi)的糧食賦稅豈不都要看李然的臉色了?

    想到李然這之前的種種,就譬如前腳剛給自己送禮討好,后腳就在鄉(xiāng)校集會上狠狠打了自己一個耳光。而今李然卻還要官居大府之要職,那日后他自己豈不是直接要仰李然的鼻息了?

    第二百零九章 伍舉報喪

    對于罕虎與子產(chǎn)而言,李然若能官居此等的要職,那對他們而言自然是好事。

    可對于豐段而言,那便是災(zāi)難。

    現(xiàn)在李然不過是一介行人,僅僅是仰仗著祭氏,以及子產(chǎn)的支持便能在鄭國內(nèi)是呼風(fēng)喚雨。

    若屆時當(dāng)真是讓他手握了鄭國的財政實權(quán),那這李然豈不是要直接騎在自己頭上來了?

    眼見罕虎已將此事給提了出來,鄭伯也已有了準許之意,豐段不由一時急得團團轉(zhuǎn),這心里像是有螞蟻在爬一般。

    但奈何此間如今也沒他說話的份兒,今晚的慶功宴本來就是給子產(chǎn)和李然準備的。

    而且,他若在此時橫加阻撓其升遷,想必國君也會很不高興。

    得罪其他人他豐段當(dāng)然不懼,可得罪自己的君上,他豐段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忌諱的。

    雖說,鄭國的國君素來是不管事的主。但是,在名義上,他依舊是鄭國最高的統(tǒng)治者,而且,他若是直接在明德宮翻臉,那日后子產(chǎn)還指不定會給自己怎么穿小鞋呢。

    當(dāng)然,此時德明宮內(nèi),除了豐段外,其實還有一人的心里自然也是極不痛快的。

    沒錯,那就是駟黑。

    自從他與豐段鬧翻臉以后,他雖強行要求罕虎等人將自己也列入了七正卿之一,可至此以后,這朝堂之上的事,他卻反而是變得兩邊不靠了。

    而且,也壓根就沒法靠。

    無論是豐段還是子產(chǎn),如今對他的態(tài)度其實也都一樣。畢竟誰又敢跟一個即刺頭,又嘴上不把門的,做事還特別跋扈的人為伍呢?

    而眾人也是完全領(lǐng)教過了駟黑的“胡攪蠻纏”的。所以,跟這種人又怎么可能會有人主動上去套近乎呢?論誰都是來不及要與他“敬而遠之”的。

    這就導(dǎo)致他在朝堂之上的聲音是變得越來越小,以至于他這個上卿,就好似可有可無一般,根本就沒人會關(guān)注到他。

    現(xiàn)在,聽到李然因為子產(chǎn)新政和子錢的功勞竟然是直接要晉升為下大夫,且官拜大府之職,這讓原本就十分貪婪,且愛慕虛榮的駟黑是愈發(fā)的感到羞憤。

    所以,他也同樣是對罕虎和子產(chǎn)是極為不滿的。在這一點上,他反倒又與豐段是同仇敵愾起來了。

    不過,眼下他和豐段所處情況也如出一轍,即便他再如何不通人情事理,但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也是絕對不敢輕易去觸了國君眉頭的。

    于是,兩人雖是心中有一萬個不爽,卻又不能明言,直叫人是好生難受。

    鄭伯在聽得罕虎的奏請后,只略微思索一番后,正欲應(yīng)允。

    然而,就在這時,殿外一名侍人卻是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稟告:

    “稟君上,楚國遣使求見!”

    楚國來的使者?

    而且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在這時候來!

    一聽到楚國使者求見,鄭伯與眾人的臉色當(dāng)即是陰沉了下來。

    事實上,整個鄭國的君臣對楚國都十分的無感的。

    畢竟,他們身為姬姓之邦,卻被身為蠻夷的楚國是欺壓了上百年。這段時間里,他們可謂是看夠了楚國的顏色。

    所以,當(dāng)聽得楚國使者前來求見,鄭伯這心里便立刻是不痛快起來。

    因為他知道,楚國絕不會是無緣無故派使者前來。而他們一旦派人來了,那必定是有大事要發(fā)生。

    就好像當(dāng)年徑直是通知他們要派人前去虢地盟會一樣。

    “哼!來得可真是時候?。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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