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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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整軍便要返齊,還有的兵士,已然開始準備拔營的事宜。 容晞隨慕淮出征,也就用了半個月的時日,比她之前所想的時日要短了不少。 她闔眸靠在男人的懷中,帳中火盆的碳火已盡數(shù)熄滅,慕淮擁著她,嗓子猶帶著慵懶的啞,低聲在她耳側(cè)問道:“冷嗎?” 容晞蜷在他溫暖的懷里,模樣異常溫順,小聲回道:“不冷的。” 她一早便習慣了將慕淮當成暖爐,習慣他用身.軀為她暖身。 容晞暗覺,慕淮同上次伐縉一樣,在大戰(zhàn)告捷后,興致總是格外的高.漲,比之于以往的粗野,還帶著兇狠的撻.伐。 好在一切終必后,他總會很溫柔的待她,同她繾綣的溫.存。 容晞想起他還是四皇子的那段時日,他待她格外溫柔的時分,也是在敦倫之后。 齊鄴的交界地處,較之于汴京要偏北許多,這屋里若一直不燃炭,定會讓這嬌弱的女人受涼。 思及,慕淮起身披衣,準備去喚兵士添些炭火。 容晞軟聲喚住了他,問道:“皇上要做甚去?” 慕淮淡淡回她:“去添些炭火?!?/br> 容晞掙扎著想要起身,亦用手覆住了男人的手腕,抿著柔唇道:“這是奴才應(yīng)做的事,還是奴才去喚人添炭罷。” 她看了一眼睡榻上鋪的氅衣,雙頰又是一燙。 明日便要歸齊,這么華貴的氅衣卻來不及洗,應(yīng)是不能再穿了。 可她卻被慕淮很耐心地清理過了,容晞沒想到的是,這番來軍營,這男人竟還帶了二人常用的那盒膏脂。 慕淮應(yīng)是一早便有了算計,想著就是到了軍營,也要同她行這種事。 ——“站住。” 慕淮喚住了容晞,整飭衣物需要時間,可那女人為了先他一步,竟在未整飭好衣物前,便屐著布鞋,即將走到帳帷處。 容晞卻沒停住步子,她雖然未理好衣物,卻只將腦袋探出了帳帷,對駐守在外的兵士道:“炭盆中的碳沒了,你去拿些碳來?!?/br> 兵士立即恭敬應(yīng)是。 慕淮無奈搖首,心中也稍舒一口氣。 容晞趁兵士去尋炭火的時當,已然整飭好了衣物,亦拽了一個疊扇屏風,將睡榻的男人遮擋。 整個過程,慕淮都在冷著眉眼,且不發(fā)一言地看著她。 待兵士入帳添了碳后,主帳內(nèi)漸漸變得溫暖,碳火燃得很旺,不斷發(fā)出著噼啪之音。 待兵士出帳后,容晞坐在榻邊,柔聲對一直盯著她的男人道:“這回帳內(nèi)暖起來了,陛下可以好好睡下了?!?/br> ——“睡?“ 慕淮的聲音仍透著沙啞。 容晞不解,問道:“時辰不早了,陛下不睡嗎?” 慕淮一想到回宮后,慕玨和慕琛那兩個小子又要占據(jù)容晞的時間,他亦有一堆政務(wù)要處理,好不容易二人有了獨處的時候,他又怎能放過? 便一把將小人兒拽入懷中,亦咬了下她軟小的耳朵,頗為強勢地命道:“朕不睡…你也別睡了,要睡明晨在輅車里睡?!?/br> 第97章 更新 容晞次日清醒后, 便覺身上異常酸.乏無力,慕淮昨夜折騰到了近寅時三刻,方才放過了她。 這個男人在這種方面, 仍存著惡劣的一面。 慕淮一如既往,是個精力極其旺盛的人, 他同容晞一樣,幾乎也是徹夜未睡, 可到了次日白露熹微之際, 卻毫無倦意地又同王懷一并去大營查看了番撤軍的事宜。 是夜, 原鄴境內(nèi), 也來了數(shù)個快馬加鞭的傳訊兵,慕淮由此可以隨時得知那處的動向。 慕淮有條不紊地處理著軍務(wù),容晞雖然已經(jīng)睡醒, 但掙扎了半晌, 卻仍覺使不出氣力, 尤其是腰骨那處,昨夜有那么一瞬,她都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被碾.碎了。 她沒心思再去伺候慕淮, 想著回程還需要行上數(shù)百里的路,便闔上了雙眸,決意閉目養(yǎng)養(yǎng)精神。 容晞于半夢半醒, 意識朦朧間,似是聽見了相國嚴居胥的聲音。 幸而她身前有扇屏風,可以將她遮擋。 她透過屏風的空隙窺視, 見帳帷被掀, 同慕淮闊步而進的, 果然是嚴居胥。 而嚴居胥的身側(cè), 還站著一個她不認識的官員。 原來慕淮在得勝歸營后,便命人將嚴居胥從汴京喚到了齊鄴的交境之處。 而嚴居胥喚他身側(cè)的官員為杜尚書,朝中姓杜的尚書惟有戶部尚書一人,容晞因此辨出了那個官員的身份。 王朝更迭,得勝的帝王亦有許多瑣事要同宰輔臣下商議。 容晞保持緘默,亦不敢輕易調(diào)整睡姿,她不想在慕淮同臣子商議要事時,發(fā)出什么怪異的動靜。 嚴居胥的嗓音有著士人特有的清潤,道:“去年中原之內(nèi),我齊國雖遭逢旱情,卻因陛下東巡的布防,國力并未受其影響。北方燕國,現(xiàn)下仍飽受澇災(zāi)遺苦。而鄴國今年絲緞產(chǎn)量不佳,也是因為流年不利。臣聽聞,鄴境的許多桑樹都發(fā)生了蟲害,沒了桑葉,蠶自是也無法存活,怪不得鄴境今年的綢錦產(chǎn)量銳減。” 大齊要購的這批錦緞,主要是做為官錦來用。 就單拿這汴京城來說,既是都城、是天子腳下,這城中便有數(shù)不清的職官。 有文散官還有武散官,亦有一大堆加官。 王侯公爵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每個官員每季,至少要做兩身按儀制的官服,一年算來,要耗用的官錦,便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無論是各種品階的官員,還是身份貴重的王侯公爵,他們俱代表著一個國家的體面。官服冕服,和發(fā)冠佩綬等物,不說要設(shè)計的多華麗,卻也要說得過去。 都說鄴錦燕綢,北方的燕國也盛產(chǎn)各種華麗的織錦絲綢,可慕淮卻不愿同燕國做這樁買賣。 畢竟兩國早就彼此忌憚,且燕國綢錦的要價也要比鄴國高上不少。 齊燕之間隔著一個鄴國,二國之間并無接壤之處。 鶻國卻同燕國有著接壤之處,鶻國本為蠻夷之地,自然沒有發(fā)達的絲織業(yè),所以燕鶻兩國近年也總有以馬換錦的往來。 拓跋虞也長大了不少,早已褪去了早年的青澀稚.嫩,他養(yǎng)父羅鷺可汗的身體卻是每況愈下,近年燕國和鶻國錦馬互市之事,多數(shù)都由拓跋虞負責,聽聞他同燕國的官員和王室成員也發(fā)生了諸多不快之事。 因著容晞的緣故,齊鶻兩國一直處于和平交好的狀態(tài),但鶻國同燕國的關(guān)系,卻是越來越差,二國接壤邊境處的百姓也總會發(fā)生沖突。 而慕淮這番,既動了鄴國的地界,燕國必當有所提防,只是目前他燕國自顧不暇,表面上不敢同齊國撕破臉皮。 帳內(nèi)正央的鐵架上,懸著巨型的螭龍銅壺,里面正咕咚咕咚地烹著初春最鮮.嫩的一批毛尖新茶。 茶香裊裊,扮作黃門的侍從為慕淮、嚴居胥和戶部尚書各呈完一盞清茶后,慕淮的語氣稍帶著喟嘆,道:“齊國也不是不能產(chǎn)錦,只是燕鄴的織工若能在一日內(nèi),便能織造一匹上好的錦緞,那齊國的織工便要用上五日,且較之燕鄴的錦緞,要劣質(zhì)許多?!?/br> 話說到這兒,慕淮也無甚心思再去品茗。 他將手中的瓷盞放在檀木案后,語氣頗重地又道:“那鄴君也實乃狠心之徒,知朕即要攻入皇城,便提前派兵將鄴都織造局的數(shù)千名織工活活燒死,其內(nèi)的錦緞亦全無所存?!?/br> 嚴居胥和那戶部尚書聽罷,面色皆是微變。 慕淮又言:“只救出了幾個受了重傷的織工匠人,而其中有職銜且對織造經(jīng)驗豐富的錦官,無一存活。“ 最后一字咬音極重。 慕淮的聲音就算是情緒平靜時,也是不怒自威的。 現(xiàn)下他稍有慍怒,戶部尚書屏著呼吸,手中瓷盞的茶水險些灑出,他強自鎮(zhèn)定,暗覺若皇上的手中仍執(zhí)著茶盞,那八成這茶盞便會被他捏個粉碎。 嚴居胥表情尚算平靜,眸中卻流露出了惋惜,勸道:“陛下,依臣拙見,鄴土既已盡歸齊境,那這造錦的法子也早晚都能尋到。“ 慕淮頷首,語氣仍是幽幽,道:“朕不欲向燕國買錦,但滿朝文武卻不可總著舊衣。” 容晞在屏風后,恰能清晰聽聞三人的對話,亦能切身體會到慕淮的焦急。 其實鄴國這地界,若論農(nóng)田水利,是遠遠比不上齊國的。所以若這織造局的匠人都被鄴君燒死了,那此番攻鄴,慕淮最想要的東西還是沒有得到。 待慕淮對臣下傾吐憂慮之后,又向戶部尚書詢問了國庫的開支。 戶部尚書答:“齊國去年逢旱事,今年幸得豐收,國庫本有盈余,但如今這場戰(zhàn)事,卻屬實耗銀無數(shù),國庫銀兩尚可維持禁城開支。但皇上…若仍想修地下皇陵的話…可以調(diào)高民間稅賦?!?/br> 慕淮揮手制止,道:“不可。” ——“地陵一事不急?!?/br> 自慕淮動了修造地下皇陵的念頭后,便于容晞還懷著慕琛時,就著手讓工部的人設(shè)計地下皇陵的構(gòu)造,亦派他們提前在汴京郊外選址。 可那些工部官員呈上的草圖,慕淮沒有一個滿意的。 容晞強忍著身上的酸.乏,為自己攏了攏衾被,卻覺得慕淮這么早就要修地陵,屬實奇怪。 古今帝王或許都有這樣的心思,他們生前生活奢靡,死了便也想延續(xù)這種生活。 但慕淮這才幾歲,怎么就動了中年帝王的心思,想著修陵了? 容晞復又闔眸,她并不懼怕陪葬之事,若慕淮真的先她而去,只要那時玨兒和琛兒都已長大成事,她立馬便能吞金自盡,下地陵里去陪慕淮。 這時,帳內(nèi)的三個男人皆已起身,慕淮嗓音溫淡道:“嚴卿辛苦,鄴境后續(xù)事宜,朕便全權(quán)交付于你了?!?/br> 嚴居胥恭敬回道:“陛下放心。” 戶部尚書和相國嚴居胥離開主帳后,慕淮便走到了屏風后。 容晞瞇著美目,她透過眼縫見慕淮早已穿戴整齊,便暗自腹誹著,這男人就是這樣,在內(nèi)對她總是那樣一副惡劣的狗樣子,在外卻永遠都是那個人模人樣、光風霽月的英俊皇帝。 見慕淮已然端坐于睡榻邊,容晞便將衾被覆在了腦袋上,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 慕淮無奈傾身,隔著衾被,將薄唇附于女人軟小的耳旁,溫聲問道:“朕吵醒晞兒了?” 容晞嗓音軟軟的哼唧了一聲,并不太想理睬慕淮。 慕淮隔著衾被拍了她一下,語氣故作微沉,低聲責備道:“一大早上便同朕犯嬌耍橫?!?/br> 容晞被他拍了那下后,便又蜷了蜷身子。 真像一只小懶貓。 慕淮啞聲失笑,語氣溫和了些許,哄勸道:“起來罷,馬上就要拔營啟程了?!?/br> 容晞這才點了點頭,悶在衾被里道了聲:“嗯?!?/br> 待身量嬌小的女人從衾被里鉆出來后,矜貴帝王便低下了身段,親自伺候她穿靴理衣,動作竟是極為嫻熟。 見女人不時的揉著雙目,纖腕上也存著青.紫的指.痕,慕淮眸色變了變,覺自己確實將人折騰得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