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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歲安哭得太久,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他努力喘著氣,卻不得其法,只感覺身上的力氣再被一點點抽離,腦子被熱氣占領(lǐng),眼前的一切搖搖晃晃。 他無力地扶在沙發(fā)上,手掌無力地攤開,意識逐漸抽離。 直到失去意識的那一刻,蘇歲安都沒有想明白一件事,溫黎東為什么會不是自己的了? 走廊里,李仲周與溫瑤對峙著,李仲周嘴巴毒,溫瑤說不過他,都快被氣瘋了。然而有的是人能夠治住李仲周,他身邊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黑沉著一張臉,顯然是心情差到了極點。 男人道:“李仲周,你給我閉嘴?!?/br> 李仲周切了一聲,不再言語。 眾人面前的房門驀地被踢開,溫黎東鐵青著一張臉抱著蘇歲安從房內(nèi)沖出來,他眼神冰冷地看了眼李仲周,而后對溫瑤道:“聯(lián)系醫(yī)院?!?/br> 接著便抱著人沖向了電梯,溫瑤等人愣了一瞬才知道反應(yīng)過來出事了,趕緊小跑著跟了上去。 李仲周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跟身旁的男人辯解:“霄哥,我真沒對他做什么!” 嚴霄擰眉看他,道:“人在你房間里?!?/br> 說罷,嚴霄跟了上去。 擁擠的走廊很快恢復(fù)成空蕩蕩的狀態(tài),救護車很快就到了,引來了一群人圍觀,溫黎東將蘇歲安緊緊護在懷里,沒讓人任何人看見蘇歲安的臉。 跟上救護車的只有溫黎東,溫瑤等人乘坐了自己的車前往醫(yī)院。 救護車上氣氛沉得可怕,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溫黎東握著蘇歲安的手,這是一雙冰冷的手,他煩躁地抬手解開襯衫頂端的幾顆扣子,又用雙手捂住蘇歲安的左手,然而蘇歲安的手卻怎么也捂不熱。 溫黎東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的手也是冰涼一片。 他抬頭,窗外烏黑一片,只有昏黃燈光的暗影。 溫黎東曾記得蘇歲安就是在這樣一個夜晚,那時是春天,漂亮的少年拿著一束白色的桔梗從二樓翻窗進了禁閉室,他對溫黎東說——哥哥,我想跟你談戀愛,好不好? 那是被溫黎東寵大的孩子,要星星月亮,溫黎東也會為他摘下來。 蘇歲安要什么,溫黎東就給什么。 蘇歲安要溫黎東,溫黎東就把心交到了他手心,然后被蘇歲安用刀捅了個稀巴爛。 溫黎東在后來的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想過同一個問題,他和蘇歲安為什么會走到那一步? 蘇歲安被推進了急救室,溫黎東眼看著那個小小的救護床被推進那個滿是儀器的地方,一種很有沒有出現(xiàn)的疲憊感再次涌上來。 溫瑤問:“哥,宋以如……” 溫黎東擺擺手,道:“再說。” 溫瑤退后,點頭道:“嗯。” 過了會兒,溫瑤才想起來絨絨還在酒店。 溫家所有的人都知道絨絨是何凝在一個夏天突然帶回來的孩子,何凝沒說孩子是從哪兒來的,但一直將孩子帶在手邊,盡心盡力地養(yǎng)育。 還有一件事也是溫家所有人都知道的。 溫黎東十分厭惡這個孩子。 眼下情況特殊,溫瑤也顧不得讓溫黎東見到絨絨好不好,只打了個電話讓助理把孩子送到醫(yī)院來。 李仲周明白自己闖禍了,就要老實許多,一言不發(fā)地靠墻站著,像罰站的小學生。 “姓溫的,”李仲周跟溫黎東搭話,“我不知道他不能哭?!?/br> 溫黎東沒有接話。 李仲周也不再自討沒趣,老老實實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半小時過去,醫(yī)生終于出來,他聽過溫黎東的名頭,于是語氣很謹慎,“溫先生,您知道的,哮喘這毛病沒有辦法根治,只能靠調(diào)養(yǎng),以后還是少刺激病人,情緒過激對病人不好?!?/br> 溫黎東的回答簡明扼要,“嗯?!?/br> 蘇歲安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大抵是哭累了,中途只清醒了幾分鐘,之后就一直在睡。溫黎東守在床邊,他給王姨發(fā)了消息,讓她帶一點吃得過來,免得蘇歲安起來了喊餓。 此外,病房里還有一個小朋友,溫瑤臨時有事情,必須出國一趟,而溫瑤的父母也去臨市出差了,那么遲了,把孩子送回老宅也不現(xiàn)實。 于是繞來繞去,能夠暫時接手絨絨的只有溫黎東。 不得不說基因是個很強大的東西,絨絨與溫黎東是長得像的,尤其那雙眼睛。當兩人坐在一起時,絨絨簡直就像是一個縮小版的溫黎東,只是因為融合他另一位血親的基因,絨絨的五官更加秀美精致,因為年齡還小,漂亮得有些像小姑娘。 兩雙灰色的眸子看著彼此,絨絨握著小拳頭,他肚子有些餓了,可是他很怕溫黎東覺得他煩,只能忍著。 然而小孩兒是忍不住的,他的肚子發(fā)出了一聲咕嚕響。 “餓了?”溫黎東只說了這么兩個字。 絨絨頂著溫黎東不算和善的笑容點點頭,“有一點。” 溫黎東給李秘書打了通電話,讓她帶一份吃的來。 他問:“想吃什么?” 絨絨捂著小肚子,說:“都可以,我不挑食,謝謝……”他想喊爸爸,可是又想起了溫黎東發(fā)脾氣的模樣,于是乖乖道,“謝謝叔叔。” 絨絨知道溫黎東是自己的父親,他也知道溫黎東不喜歡自己。小朋友心思簡單,總覺得在大人面前表現(xiàn)好一些就能得到夸獎,可是他等了又等,溫黎東并沒有夸他,在他意識到溫黎東并不會夸他時,絨絨的頭發(fā)絲兒都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