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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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城雪道:“此后,素女心法,在你體內(nèi),再不存在。” 符水云伏在地上,抽了抽鼻子,不知道是感動,還是為謫仙人陷入困頓之地無法脫出而酸澀。 她終于明白,原來真的有些人,他們皎潔如月,心中仁義,竟如初雪,不惹纖塵。 “謝謝大師兄……” 澤城雪抬手,放在符水云的頭頂:“你即入我門,當知我門中清規(guī),望你遵守,再不能像從前欺上瞞下,你可知道?” “弟子知道?!?/br> “當初我拒絕你,是因你心中戾氣,易生邪劍。你即是我?guī)熋?,我也會監(jiān)管你劍道守正,若此后,因我監(jiān)管不力,使你步入邪路,我當與你同罪,你可能記住?” “弟子謹記?!?/br> 澤城雪點了點頭,“我知你來時,身份有偽,此事雖是你其余師兄們共同興起,但諸君之罪,源于我不聞不問。若他日東窗事發(fā),此事罪在我一人。所以你在宗門只需秉持善念,勤勉修行,無需謹小慎微,心懷懼怕,這對你身心不利,易生心魔。太虛峰的每一位弟子,不論出身,即站在這里,便和天劍門所有弟子一樣,享受所有宗門權(quán)益,包括人格的獨立和健全。所以,沒有人可以看輕你?!?/br> 符水云心下震撼,無以復(fù)加。 “我甫一出關(guān),就來看你,所以對你的修行并未多作了解。現(xiàn)在,就在這棵桃花樹下,我將以花葉為擬敵,試試你的劍道造詣,和內(nèi)功修為,你準備好了,便告訴我。” 符水云不敢讓澤城雪等太久,她剛打了二階的貪狼獸,靈力耗損了太多,她狂補了十幾塊靈石,忙道:“準備好了?!?/br> 其時明月當空,月下飛花。 符水云一番劍招變幻,澤城雪微微點頭,內(nèi)心贊許,可是隨著澤城雪手訣更加繁復(fù),符水云所應(yīng)戰(zhàn)的花葉擬敵更為難以招架,符水云便增加了靈力的輸出,滄海劍上,隨著她心念所至,有隱約的劍氣,似蟄伏在劍上的伏龍,隱隱蕩出輕微的低鳴,似乎只待一個時機,便一飛沖天,綻放出鋪天蓋地的光彩。 澤城雪眸光一滯,瞳孔倏然緊縮,他整個人片刻的愣怔后,忽收手訣。 漫天花雨簌簌落下,在地上鋪了一層薄薄的毯。 符水云的劍意行了一半,眼中閃過一絲遲疑,隨著澤城雪收了手訣,她便也收了劍。 她只見澤城雪目不轉(zhuǎn)睛地將她盯住,聲音有一些沙?。骸澳愕膭σ猓瑥暮螌W(xué)來?” 符水云便將那次隨秦蓁外出,在瀚海沙漠受秦蓁點播,開悟劍意的事情對澤城雪說了。 澤城雪眸中神色晦暗不明:“秦蓁他,有沒有告訴你,你所開悟的是什么劍意?” “秦蓁師兄沒有說?!?/br> 澤城雪點了點頭:“那你知道么?” “我也不知道,我入門的時候有了解過,我們劍道開悟劍意,首先是形劍意,之后是意劍意,我劍意初開,想來是形劍意吧?!?/br> 澤城雪眸中,既有難以言說的欣然,又有無法讀懂的隱憂。 對金丹以上的劍修者來說,太虛劍意,劍道無敵。 但一個筑基期,劍道初開,便能擁有劍道至寶,是福,還是禍呢? 當驚世絕艷的寶藏,沒有與之相匹的能力守護,往往是淪為君子無罪,懷璧其罪,眾方分食的下場。 澤城雪忽然沉聲道:“水云,以后若在人前,不許使用劍意?!?/br> 符水云心中疑惑,也不敢問。 澤城雪解釋道:“一般來說,辟谷期時,開悟劍意是最佳時期,從形劍,到意劍,一步一個腳印,對于當下的境界來說,是可以承載的。但你現(xiàn)下,還是筑基期,筑基期的重中之重是打基礎(chǔ),若在此時著心于劍意之上,基礎(chǔ)的修行反而會落下,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了?!?/br> “所以,我要你記住,在你突破筑基期大圓滿之前,都不可以在人前使用劍意,筑基期之后,我會看你的修行狀況,來決定這個要求要不要延續(xù)更久?!?/br> “好,弟子記住了,大師兄請放心吧?!?/br> 澤城雪點了點頭,望向了坐忘峰的方向。 “你在瀚海沙漠時,展露的劍氣,有多少人看到?” “許多人?!?/br> 澤城雪點了點頭,他倒不擔心宗門之外的人能認出太虛劍意,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了解,若非接觸過九宵峰的門人,在現(xiàn)世太虛劍意絕技江湖的時代,這樣的劍意還是沒有人能識別的。 他擔心的是秦蓁。 “那我們天劍門的,除了秦蓁,還有誰知道?” “君子峰的玄燁師兄?!?/br> 玄燁,澤城雪對他印象不深,他并不喜主動與人交流,他劍道造詣似乎平平,也沒有來過太虛峰,因為也不太擔心。 澤城雪眸中神色微動,他想不明白秦蓁的意圖,秦蓁一直癡迷醉心于劍,也來過太虛峰,想必也看出符水云的劍意來路。 只是他也并沒有說,所以,這個向來對自己針鋒相對的人,是在有意保護符水云? 澤城雪一時之間,猜不透秦蓁的用意,只捏了捏眉頭。 符水云見澤城雪望著坐忘峰出神,便善解人意道:“秦蓁師兄在宗外,這一次秦蓁師兄去參加名劍大會,可是中途名劍山莊被人滅門了?!?/br> 澤城雪眉頭一挑。 名劍山莊滅門,這對劍修者來說,都是一件頂天的大事,其實這段時間,宗門內(nèi)上上下下,都對此沸沸揚揚,只是因澤城雪剛一出關(guān),沒說幾句話就來找符水云,這個消息還沒有來得及傳進他的耳中而已。 “名劍山莊,被人滅門?”澤城雪沉聲道,他滿眼不能置信。 “具體我了解到的不多,大師兄想要了解,可以詢問君子峰玄燁師兄,秦蓁師兄也是因為這件事情,所以現(xiàn)在都沒有回來?!?/br> “是被何方勢力滅門,你知道么?”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就知道許多劍修前輩們,還在名劍山莊被大火燒過的遺址上建立劍者聯(lián)盟,他們會對屠戮者進行討伐?!?/br> 澤城雪愣怔許久,“名劍山莊的莊主,葉云飛……” “他也隕落了?!?/br> 澤城雪手指微微一顫,他曾經(jīng)奪獲連續(xù)十一屆的劍皇,出入名劍山莊,早已經(jīng)如同出入家門,當初他在宗外歷練時,也多有投住名劍山莊的時候,莊主葉云飛待他如子。 澤城雪一時間失了言語,他此番出關(guān),本不愿繼續(xù)入住幽篁居,原已下了決定出外尋找機緣,突破出塵期,他先前因心魔而自苦,修為不進反退,此次重新振作,就是為了巡回斗志和初心。 只是,他并沒有選定好既定的方向。 現(xiàn)在,澤城雪知道,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該何去何從了。 ----------- 而在坐忘峰,陳寒在自己的赤霄洞內(nèi),看著床榻上的李依依發(fā)愁。 上次將李依依撿來,只是為了等她醒時好好相勸一番,可是她自從躺在這個床上,就一直這樣一動不動地睡著。 好幾次陳寒去探她的脈息,分明脈息已經(jīng)平穩(wěn)了下來,可是人還是一直不醒,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陳寒接觸女人很少,他雖然已經(jīng)是出塵期的修士,可是心里還是有著男女大防的思想,在心里不禁感嘆,如果是陳瓊在這里,就好了…… 他又在心里譴責這個離經(jīng)叛道的弟弟,踐踏人家女孩子的心就算了,還不好好的做好善后工作,至少要讓人家的一顆心塵埃落定以后,再跟人家分開嘛…… 看這樣,將人家一個好端端的少女禍害的缺胳膊少腿,真是作孽。 就在陳寒看著道書,卻無心期間文字,心下煩亂時,李依依終于在床上發(fā)出了嚶嚀的一聲。 陳寒連忙丟了手中的書冊跑過去看,只見李依依正從床上坐起來。 可是她的胳膊腿,都使不上力氣。 陳寒連忙過去幫忙將她扶起,“你醒了,你,你口渴么?要喝杯水么?咱們有話,喝杯水慢慢地講?!?/br> 李依依其實早就醒了,她只是在心里盤算,為自己打起。 那一夜,在小樹林里,在她和秦姬達成了同一戰(zhàn)線,在她接受了秦姬的慫恿之后,秦姬還給了她一個很小的盒子。 在那個拇指大小的小盒子里,沉睡著一只小蟲。 “這條蟲,是迷心蠱。在這個世界上,法寶,丹藥,符箓,有嚴苛的等級之分,但是,蠱沒有,蠱只分優(yōu)劣,普通,或稀有,不同的蠱,對待不同修為的人,雖然效果不同,但絕不像法寶符箓,有等級壓制。即便是大羅金仙,若惹一蠱上身,也是會痛的?!?/br> “這個迷心蠱,是作什么用的?” “我jiejie,曾在風(fēng)月閣任素女監(jiān)管,風(fēng)月閣這種地方,你自然是知道的。jiejie精通的媚術(shù),雖然沒有傳給我,我此時也無法教你,但jiejie曾教過我煉制千絲蠱和迷心蠱。這兩個蠱雖然都是普通蠱,沒有大用。但迷心蠱,卻可以使人短時間內(nèi),迷失心神,就像失了魂魄一般,任人擺弄。” “你的意思是……” “你找機會,接近了陳寒,只要讓這條迷心蠱,鉆進他的身體里,他必然會短時迷心失神……你想讓他落下什么話柄,豈不是揮手即來?” “這……我不敢……如果陳瓊哥哥知道了……” “你陳瓊哥哥怎么會知道呢?陳寒作為陳瓊的哥哥,玩弄弟弟玩剩下的女人,他說出去,是他臉上有光呢,還是他弟弟臉上有光?” “這……陳寒是出塵期的大能修士……動動手指,就可以讓我粉身碎骨……這件事情,我實在做不來!” “那你這輩子就沒有機會將符水云踩在地上了!陳寒有嚴重的性格缺陷,他的婦人之人,和我們峰大師兄澤城雪有的一比。如果,你在這大好的機會里抓不住他,將生米做成熟飯,那么在秦蓁和陳瓊回來之后,你將永遠失去這個機會!” “可是……” “你相信我,陳寒此人的名聲,你可以在弟子境打聽打聽,他為人忠厚老實,也不近女色,我甚至可以斷定,你將是他第一個女人。你若咬定沒有動手腳,是他自己的所作所為,他又沒有證據(jù),他不會以強欺弱,私自處罰你的。要知道,迷心蠱失去效用,就融化在他的身體之中,無跡可尋。又有誰能想到,在天劍門這樣的劍道圣境,能出現(xiàn)風(fēng)月閣的迷心蠱呢?!即便以后扳倒符水云時,我們許會被扯上和風(fēng)月閣的關(guān)系,但到那個時候,已經(jīng)到了那個時候,你覺得,陳寒還能把你怎樣么?他不要自己的臉么?!你當初迷戀陳瓊,不就是因為陳瓊能給你想要的一切么?陳寒除了不解風(fēng)情一點,其余的,陳瓊能給的,他也能給,而且他還會比陳瓊專一!” 李依依的腦袋里不斷盤旋秦姬那一夜對她說過的話,這對她來說,就是勇氣。 “李依依,李依依?”陳寒的手在李依依的眼前揮了揮。 李依依連忙回過神來:“我,我是有些渴了……好,我喝杯水,慢慢說……其實我就是想要有一個說說心里話的機會而已,可是陳瓊哥哥老是不給我……” 陳寒嘆了口氣,便去給李依依倒水。 李依依一顆心砰砰直跳著,她右手的袖子輕輕一抖,從暗袋里,便將那一夜秦姬給她的迷心蠱給抖了出來,她看著陳寒的背影,不動聲色地用手將小盒子的蓋子撥開,按照秦姬教她的,輕輕地捏住了小蟲子的七寸之處。 手中小蟲子傳遞給她的軟軟滑滑的觸感,讓李依依頭皮發(fā)麻,可是她只能忍住。 終于,陳寒端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水,送到李依依的身邊,“那你就先喝了這杯水吧。” “好……” 李依依側(cè)目望了陳寒一眼,提起右手接茶,可是仿佛手上的力氣不夠,茶水差一點就灑了,陳寒就側(cè)著身子,十分君子地幫他一穩(wěn)。 可是就在這個間隙,李依依的右手忽然也覆了上來,正好覆在陳寒的手上。 陳寒頓時就要抽開手,他對這樣純真癡情的女子并沒有做任何防備,何況李依依也只是一個低階的小弟子而已。 陳寒抽開了手,卻覺剛才手上仿佛被李依依給電了一下,有些微微地發(fā)痛。 他只是隨意望了一眼自己的手,從前有時和人無意間相碰,有時也會產(chǎn)生奇怪的小電流,陳寒并沒有放在心上。 李依依心里有些驚懼,雖然她確定剛才放出的小蟲子,進了陳寒的手里。 但是陳寒在她方才將手覆在他手上的行為,似乎十分排斥,她不禁又擔心秦姬這個主意,到底是一個好主意,還是餿主意了。 李依依的雙手有一些發(fā)抖,她一邊淺淺地喝著茶,一邊時不時拿眼睛偷看陳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