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駿撫著手里的陰陽環(huán)，作愁眉苦臉狀和謝煜璟道，“阿璟，你看見了，襄華不愿嫁給你，朕就她一個(gè)女兒，舍不得讓她難過，要不然朕給你挑個(gè)縣主或者鄉(xiāng)主，雖說品階上低了些，但也是親王的女兒?！?/br>
    謝煜璟緘默，良久出聲道，“陛下的好意微臣心領(lǐng)了，即是殿下不愿，就當(dāng)微臣沒提罷。”

    司馬駿翹唇，不再說。

    將好內(nèi)侍進(jìn)來說話，“陛下，王大人回來了?！?/br>
    司馬駿淡淡嗯一聲。

    楚姒適時(shí)道，“兒臣告退?！?/br>
    “等等，”司馬駿喊住她，轉(zhuǎn)而對一邊的宮女道，“去把那件紫貂裘拿來?！?/br>
    宮女退走，約莫一小會(huì)便捧來裘衣。

    司馬駿示意她給楚姒披好裘衣，“回去歇著，父皇空了會(huì)來看你?！?/br>
    楚姒溫順的應(yīng)下話，緩步走了。

    謝煜璟也緊跟著道，“微臣也不擾陛下清修了?！?/br>
    司馬駿也沒想留他，隨他走了。

    他們出去時(shí)，正巧王旭宴帶著柳漪進(jìn)來，楚姒直接略過走了，謝煜璟瞥他們一眼也跟著離開了。

    他們沒在乎那兩人怨毒的目光。

    宮墻邊長滿了青苔，楚姒走在石階旁，和謝煜璟隔了一段距離，快要出宮門時(shí)，楚姒不慎踩到青苔上，腳下一滑，她下意識張手抓夏岫英，還沒碰到人，就被謝煜璟從后面托住腰穩(wěn)住了。

    她推他。

    謝煜璟沒放，“殿下當(dāng)心。”

    楚姒定住，“別碰我。”

    謝煜璟放開手。

    她立刻避開。

    謝煜璟望她笑，“殿下不謝微臣嗎？”

    楚姒挪步欲走。

    謝煜璟快速擋在她面前，“微臣替殿下出了頭，殿下竟這般無禮？”

    楚姒偏一下頭，叫夏岫英，“先生。”

    夏岫英再裝不了死人，她硬著頭皮去，提劍卡在他們之間，“謝都督離遠(yuǎn)些，殿下不喜人親近。”

    謝煜璟乜過她，望著楚姒，“阿妍十分想念殿下，但又見不到殿下，殿下能準(zhǔn)她來公主府看看您嗎？”

    楚姒繞過他，“阿妍jiejie想來就來?！?/br>
    謝煜璟亦步亦趨，“微臣也想來?！?/br>
    楚姒側(cè)眸，“廟小容不下都督這尊大佛?！?/br>
    “微臣愿意委曲求全，”謝煜璟調(diào)侃道。

    出了宮門，瞧不見那些內(nèi)侍宮女 。

    楚姒冰著臉回頭，仰視著他，他的面頰呈現(xiàn)出一種蒼白，嘴唇上布了幾道細(xì)傷，不知是在哪里招惹來的。

    她道，“都督從前最討厭人像個(gè)狗皮膏藥似的黏著，怎么現(xiàn)在反過來了？你不覺得你這樣會(huì)讓人感到厭惡嗎？”

    謝煜璟微彎一下腰貼近她，“殿下厭惡微臣說明心里還有微臣的一點(diǎn)位置，只要能解殿下之憤，您怎么厭惡都行，微臣甘之如飴?！?/br>
    楚姒覷起眼。

    片刻，她與夏岫英道，“把傘還給謝都督，免得他有縫可鉆?！?/br>
    夏岫英只得還了傘。

    謝煜璟揚(yáng)眉笑，才想著和她再說說話。

    便有牛車行過，車簾掀開，桓冀懶著聲對他們道，“殿下和謝都督站在風(fēng)口說話不冷嗎？”

    楚姒挑一邊唇，“桓將軍能送本宮一程嗎？”

    “冀的榮幸，”桓冀踏出半身，朝她伸手。

    楚姒搭手過去，借著他的力上了馬車，裙擺拂過，不留一塵。

    謝煜璟眉際沉云積壓，看著那輛車晃晃悠悠的行走。

    “……郎主，”夏岫英囁嚅著叫他。

    謝煜璟說，“跟上去。”

    夏岫英沖他拱手，匆匆追車走了。

    牛車行的慢，坐在里面的人很容易散漫走神。

    桓冀從座下拉出一個(gè)食盒，將茶點(diǎn)放在小桌上，“殿下今日怎不坐車”

    楚姒撿一塊糕點(diǎn)看了看，“本想走走，未料遇到煞神。”

    桓冀咂著茶水，“謝都督好像對殿下回心轉(zhuǎn)意了?！?/br>
    楚姒咬一口糕點(diǎn)，沒應(yīng)。

    “殿下的府邸和謝都督的府邸挨近，遇到也是正常，”桓冀道，他朝外瞧一眼，撇嘴笑，“公主府到了?！?/br>
    楚姒起身欲走。

    “微臣能進(jìn)殿下的府里討杯茶吃嗎？聽說殿下這里有上好的涌溪火青，不知有沒有口福能品嘗一二，”桓冀面露神往，他捋掉腕上的衣袖，那素日的風(fēng)流倜儻都被收斂，仿佛求的不是一口茶，而是珍寶。

    楚姒覺得好笑，回頭問道，“將軍愛茶？”

    桓冀手指在桌上點(diǎn)兩下，“世間絕色微臣都愛?！?/br>
    楚姒拉簾出去。

    桓冀勾唇，挑簾出走。

    楚姒立在府前，側(cè)身等他，“本宮府里還有翠片，將軍要一起嘗嘗嗎？”

    “求之不得，”桓冀翹眉笑。

    公主府的后院寬闊，奇花異草遍地，都是從宮中華林園移栽過來的，司馬駿寵楚姒，恨不得將宮里的好東西都搬到她的府里去。

    東邊角有個(gè)花廳，他們進(jìn)去時(shí)早有婢女備了小爐在燒茶。

    楚姒靠進(jìn)棉墊中，揚(yáng)手朝對面指去，“自便。”

    桓冀坐倒，伸指捏住一朵開的正艷的木芙蓉①端詳，“這花長得好，但無味，實(shí)是缺憾?！?/br>
    楚姒摸著指頭，“誰也不會(huì)完美無缺?！?/br>
    茶水沸騰，桓冀揭蓋瞅著，“殿下說的對，可缺憾才會(huì)讓人惦念，沒有瑕疵反而會(huì)遭人遺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