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那什么，”他索性大大方方搓了下脖子，想想老媽把覃最當(dāng)成小姐，他還是忍不住想笑，“你就讓她把心揣肚子里吧。”

    “我想著你也不像那種愛胡來的孩子。”方周立馬也配合著笑了下，“你媽她就你一個兒子，一天看你有點兒風(fēng)吹草動的就愛神叨?！?/br>
    江初沒再接這話茬。

    真是什么都瞞不住老媽的眼睛。

    然而在她這樣老一輩的觀念里，卻壓根兒就沒有“同性戀”這種概念。

    或者也有，但她從來沒想過，也根本想不到，有一天會把這個詞兒往她兒子身上安。

    明知道江初是去找覃最，她的第一反應(yīng)也只是猜測江初是沒憋住找了朵“野花”胡搞，還帶了個牙印，一臉心虛地跑回來。

    那么江連天呢？

    如果夢里的事兒真的發(fā)生了，他和覃舒曼又會是什么反應(yīng)？

    光是面對老媽和方周亂七八糟的胡想，江初這一會兒的心情已經(jīng)跟過山車似的，顛來倒去好幾遭。

    到時候兩家如果真湊到一起，江連天和老媽兩人一塊兒炸，不把房頂震塌都別想算完。

    江初搖搖頭，往嘴里塞了根煙。

    覺得哭笑不得的同時，他盯著眼前的一碗芹菜葉，從頭到腳全是茫然。

    第74章

    “所以你跟你哥鬧著玩兒, 玩急了，他咬你一口？”康徹沖著覃最抬抬眉毛。

    “差不多?！瘪钜桓辈幌攵嗾f的模樣。

    “我可太信了。”康徹樂了。

    “愛信不信?！瘪钜残π?，靠在椅子上又轉(zhuǎn)了一圈手機(jī), “想怎么琢磨你憋心里琢磨?！?/br>
    “你屏保也是你哥吧?！笨祻赝蝗辉掝^一轉(zhuǎn)。

    覃最抬起眼皮盯著他。

    “什么眼神兒，我又不偷你手機(jī)。”康徹沒再多問, 挺得勁兒地抻了個懶腰。

    “放心吧?！彼旖青咧? 又開始折騰電腦。

    放什么心, 因為什么放心，康徹沒明說，覃最也沒往下問。

    他大概能明白康徹的意思，就像他能感覺到康徹跟他是“同類”。

    康徹應(yīng)該也是這么想。

    之后的時間, 康徹開始跟他傳授來自偽學(xué)長的經(jīng)驗。

    也算不上經(jīng)驗, 準(zhǔn)確來說，更像是康徹給自己制定的目標(biāo), 以及他所知道的那些努力的人, 能有多拼。

    覃最聽得挺有興趣，之前他確實沒想過“科研”這種詞兒，能出現(xiàn)在大一的生活里。

    他原本給自己大一安排的計劃, 只有一個模糊的英語四六級。

    “所以你是在跟上一屆同學(xué)的小組？”他問康徹。

    “跟我上一屆同學(xué)的老師，搭了他的線?！笨祻卣f，“很多老師手里都有自己的項目,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當(dāng)打發(fā)時間也比無聊更有意思?！?/br>
    他嘴上說得輕描淡寫，覃最看著他桌面上繁雜的資料, 對康徹“吊兒郎當(dāng)”的印象還是顛覆了一大圈。

    “帶我吧?！彼o康徹拋了個蘋果。

    “這不本來就是我桌上的么？”康徹接過蘋果看了一眼。

    覃最笑了。

    “你先上一個月的課感受感受吧?！笨祻匕烟O果又拋給他, “真有那個勁頭忙起來, 跟你哥見個面都費(fèi)勁?！?/br>
    跟江初見不著面的“費(fèi)勁”對于覃最來說, 從時間上倒是不存在明顯的差異。

    不管一天還是一個月，只要江初不在他想見就能見到，想碰就能碰到的地方，他在“想江初”這件事兒上的濃度都是一致的。

    他敢考八年醫(yī)，就做好了長期想念的準(zhǔn)備。

    這將成為他往后大學(xué)生活的常態(tài)，常態(tài)以外該做的事兒，他一件也不能落下。

    覃最對自己不擔(dān)心，他擔(dān)心的只有江初的狀態(tài)。

    江初在酒店對他說的那些話，覃最不是真聽不懂，他是選擇不去考慮。

    但他知道江初做不到。

    兩個人在一起時，他能強(qiáng)行把江初的注意力都拽到自己身上。

    江初回去以后，隨著假期結(jié)束，該上課的上課該上班的上班，兩人又恢復(fù)成十一之前的狀態(tài)。

    每天電話或者發(fā)微信，偶爾開個視頻，江初雖然看著沒什么區(qū)別，覃最心里也不踏實。

    ——人是會隨著環(huán)境不停更迭心境的。

    誰也不知道等他過年再回家見江初，江初是不是已經(jīng)被父母朋友的狀態(tài)所影響，又要讓他“不能再這樣”。

    “過年？”江初的重點卡在這個日期上，聲音有點兒遲疑，“元旦呢？你打算怎么過？”

    “想我了？”覃最摁摁耳朵里的耳機(jī)，想讓江初的聲音聽起來更近。

    “我這不得問問你假期都怎么安排，萬一你突然想回家，我再有別的安排錯開了。”江初說。

    “你什么安排啊?！瘪钅X子里冒出的頭一個念頭就是“相親”。

    “我就這么一說，你跟你哥什么語氣。”江初也沒什么安排，年年過了十一月份他都忙得腳打后腦勺。

    覃最其實也差不多。

    確實像康徹說的那樣，正兒八經(jīng)地開始上課了，時間會因人而異地變得不夠用。

    所謂的一學(xué)期滿打滿算也就幾個月，他要考英語，要高分，要對專業(yè)課未雨綢繆，要盡可能讓自己快一點兒、再快一點兒地成長……

    尤其在聯(lián)系學(xué)科老師進(jìn)實驗室以后，他的大一比想象中要復(fù)雜得多，也充實得多。

    “元旦假短，安排了一個小課題，現(xiàn)在還沒想怎么過?！瘪钔罂窟M(jìn)椅子里，拿過手機(jī)看了看時間。

    “你真是一點兒也不讓我cao心?！苯踉陔娫捓镄χ鴩@了句，“該休息也休息，今天不是周末么，剛大一也不用太……”

    “我想你了?！瘪钫f。

    “哎，知道。”江初頓了頓才說，“你在宿舍還是哪兒，旁邊沒人??？”

    “宿舍，就我自己?！瘪顒觿邮髽?biāo)，把網(wǎng)課摁了暫停，“毛穗回家，許博文和康徹去圖書館了。”

    江初“哦”了聲，想想也沒什么要交代的，覃最干嘛都有自己的安排。

    正想說那你等會兒飯點記得吃飯，沒別的事兒掛了吧，覃最又喊他一聲：“開個視頻吧，哥?！?/br>
    江初把電話掛掉，半分鐘后給覃最彈了個視頻。

    “你剛醒啊?！瘪羁粗吭诖差^一腦袋毛燥的模樣笑了。

    “昨天趕一個活趕到三點，臉都沒洗。”江初搓搓眼，埋頭打了個呵欠。

    他確實剛醒，連床還沒下，摸過手機(jī)給覃最回回消息，就這么又是電話又是視頻地聊起來了。

    “你什么時候睡覺穿衣服了。”覃最看著他身上有點兒緊身的黑背心，肩膀脖子露出來的線條流暢又漂亮。

    他換了只手拿手機(jī)。

    江初睡覺從來沒有穿衣服的習(xí)慣，他衣柜里連“睡衣”這種配置都沒有，都是直接脫光，只穿一條褲衩。

    這背心其實就是剛剛才拽出來的。

    覃最突然要視頻，他在床上沒好意思光著膀子，跟干嘛似的。

    “冷啊。”江初也不好承認(rèn)，隨口找了個理由，“馬上十二月了都，你還當(dāng)過夏天呢？”

    “底下呢，”覃最問，“也穿了么？”

    “你開視頻有事沒事兒？”江初梗了梗，有點兒不知道跟他說什么好。

    雖然他倆一塊兒睡的時候江初也就是一條褲衩，覃最更沒皮沒臉的話都說過事兒都干過。

    可是在視頻里，就是讓人有種格外的羞恥感。

    江初都想不明白覃最是怎么這么坦蕩地盯著他問出這些話。

    “硬了沒，哥。”覃最又來一句。

    “我cao?！苯鹾竽X勺一麻，瞪著覃最，“犯病了吧你？”

    “被子拉開?！瘪钆e著手機(jī)站起來，順著樓梯上床躺下了。

    江初聽見他那邊布料窸窣的隱約動靜，猜到覃最在干嘛，頓時一股橫沖直撞的熱氣涌進(jìn)后腦勺，讓他又想伸手進(jìn)視頻里揍人，又帶點兒難以抑制的澎湃。

    “拉你大爺，我掛了啊?！苯鹾笱酪Я艘В诒蛔拥紫虑鹨粭l腿。

    “別掛，哥?！瘪顐?cè)了個身沖墻躺著，半張臉在枕頭里埋著，目光里的侵略性被遮掩不少，聲音都壓下去了，“陪我一會兒?！?/br>
    這他媽是陪你干嘛呢？！

    江初渾身臊得慌，他以前談戀愛談得最激情的階段也沒跟誰玩過這個！

    “你一天能不能要點兒臉?。　苯趺髅饕粋€人寬寬敞敞地躺在家里，被覃最帶的也下意識放輕了聲音，跟怕引起誰注意似的，“也不怕你室友突然回來。”

    覃最從鼻腔里很低地笑了一聲。

    “所以讓你把被子掀開，幫我快點兒?！彼曇粲行┳兞?，懶洋洋地帶著粗重。

    江初沒法跟他繼續(xù)視頻了，他耳朵牽著太陽xue直燙，想直接甩手把手機(jī)扔旁邊，讓覃最沖著空氣自己玩兒去。

    想了半天，他卻始終攥緊手機(jī)沒動。

    “你在摸么，哥?！瘪畹暮粑晸湓诼犕采?，“說話?！?/br>
    “誰跟你似的一天腦子里就那點兒念頭?！苯醢櫚櫭?，換了條腿曲著。

    “上次是什么時候，昨天晚上？”覃最又問。

    是前天睡覺前。

    江初不由得被他帶著回想，感覺自己的呼吸也在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