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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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悄然靜謐,未有一絲聲響,時(shí)光像是變得很漫長(zhǎng)。 池衍依然沒說話,微垂的眼瞼似是沉思,卻又讓人難以揣測(cè)。 靜默良久,他叩了叩桌面:“過來?!?/br> 然而邊上的人垂眸不語,當(dāng)他的話不存在。 池衍眉眼上挑,伸臂過去,修長(zhǎng)的手指勾住她腰衿上的如意扣,將人往身前一帶。 錦虞踉蹌了步,徑直跌撞而去,慌忙扶住他兩肩才堪堪站穩(wěn)。 對(duì)面那人是坐著的,錦虞站在他跟前,這樣的身高差,他的臉就正好對(duì)著她那兩處綿軟的位置。 心弦一顫,臉頰泛起一抹桃粉色,旁的事瞬間拋之腦后。 錦虞去推他,無意流露出羞怯:“做什么啊,放開……” 指尖從那如意扣上慢條斯理掠過,隨之,大掌落在了她側(cè)腰。 池衍起身,同時(shí),攬住她纖細(xì)的腰肢向上提。 雙腳倏地一騰空,錦虞驚呼之下忙揪住他的衣襟,下一刻便被他輕而易舉地放上了楠木方桌。 她坐在桌上,雙纖凌空懸著。 想要下去,這回卻是怎么也推他不開。 錦虞含嗔帶怒地推搡他,“你又想干嘛!” 然而池衍一言不發(fā),捉住她亂動(dòng)的手,利落按到兩側(cè),順勢(shì)圈了她在自己強(qiáng)勁的兩臂之間。 他微微前傾的姿勢(shì),迫得錦虞不得不后仰了些。 這么一仰,即便隔著錦衣,也掩不住少女的曼妙。 日色絲絲縷縷越入窗格,他背著旖旎的光影,那張魅力十足的臉恍惚又朦朧。 他們之間親密得只空了一寸的間隙,彼此溫?zé)岬臍庀⑹悄敲磸?qiáng)烈。 空氣恍若突然凝結(jié)了。 在男人高峻的身軀覆罩下,她顯得格外嬌小玲瓏,即便她坐在高高的方桌上,他仍然高出她不少。 此刻目之所及,只有他深邃的眼窩,和眼尾那一點(diǎn),幾乎要將她心跳都勾走的誘人淚痣。 膝蓋蹭在他結(jié)實(shí)的大腿,她無處安放,也無處可避。 這樣親密的接觸,錦虞羞得不行,耳垂都浸染了紅暈。 池衍居高臨下,低頭近距離凝視她。 只見她吹彈可破的臉蛋上,渲了深深的瑰紅。 分不清是肌膚溫度上升,還是日光映照的顏色。 小姑娘柳腰不盈一握,纖細(xì)嬌軀不含一絲累贅,該滿的地方滿,該細(xì)的地方細(xì)。 偏生這張臉生得清純可人,羞紅時(shí)便有了又純又媚的味道。 池衍呼吸頓了頓,忽然有種想將她弄得凌亂不堪的沖動(dòng)。 但現(xiàn)在不是時(shí)候。 他閉上眼,再睜開,眸中情緒平靜下來。 池衍薄唇微啟,沉緩低語:“如果我告訴你,方汐容所言非虛呢?” 聽得此話,錦虞驀地從百般幽思中回神,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那人幽湛的眸底,泛有異乎尋常的嚴(yán)肅。 “你父王,橫征暴斂,一意□□,民生苦不堪言,不只如此,私底下更是常行有違人道之事,一國(guó)之君,他當(dāng)不起?!?/br>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如晴天霹靂。 錦虞瞠目一息,難以相信連他也這么說。 方才的忸怩煙消云散,她咬牙呵斥:“你胡言!” 說那話時(shí),池衍眉目之下盡是凜然,但在垂眸審視她的那一瞬間,銳利不由退去幾分。 掌心覆握的那雙柔荑漸漸捏緊,她的憤慨,他完完全全能感受到。 小姑娘有多倔強(qiáng),他早已領(lǐng)教過了。 說實(shí)話,若不是逼不得已,他倒寧愿她一輩子蒙在鼓里,永遠(yuǎn)不知那些險(xiǎn)惡和陰暗。 懵懵懂懂,也沒什么不好。 但事已至此,再不明白真相,她只會(huì)傻傻地一次又一次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強(qiáng)出頭。 他的語氣平淡無波。 “二十年前,他殺兄奪位,以極刑將余下手足一并處死,獨(dú)攬軍權(quán),為君多年,□□苛令,鎮(zhèn)壓諸侯,寵信常侍,戮殺忠臣,剝削百姓?!?/br> 一連串的話音微頓,池衍俯身離近她半分,“除此之外,暗欺兄嫂亂綱常,jian辱秀女泄私欲,諸如此類,常而有之,只不過他有恃霸權(quán),事情都被壓了下來。” 他目光深如古井,直視她隱含冷怒的眼睛:“那些見得見不得的,倘若你想知道,我可以一件一件告訴你。” 淡淡入耳的話語清朗沉穩(wěn),卻不啻于驚雷炸響。 錦虞一時(shí)愣在他的字里行間,難以置信地?fù)u頭:“不可能……” “東陵二十二座城池,不費(fèi)吹灰之力便有十八座主動(dòng)歸降大楚,除卻臨淮,余下三座抵抗不過數(shù)日,知道為何嗎?” 池衍循循善誘的口吻,像是在耐心照顧她的情緒。 錦虞呼吸一窒。 為何?還能為何?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釋,就是民心所向。 被他壓著的手難抑輕顫,錦虞黛眉蹙得很緊,倏地偏過頭去:“就算宮奴有所隱瞞,我哥哥是絕無可能騙我的?!?/br> 不只她皇兄,還有母后乃至整個(gè)后宮。 她雖固守宮殿一方天地,不知外界何如,可他們?nèi)杖赵谒吙滟潓m外太平盛世的話,難道全都是假的嗎? 認(rèn)定十多年的事,他倒也不指望她立馬就能接受。 池衍眸光淡淡的,“你信與不信,事實(shí)如此?!?/br> 停頓須臾,他略微低柔了嗓音,對(duì)她說:“我也不會(huì)騙你?!?/br> 伴隨著一聲溫沉的貓音,透窗而來的光仿佛一霎支離破碎。 錦虞靜默無聲,身子卻不禁微微顫抖,隱忍的齒貝幾乎要將軟嫩的唇咬出血痕。 突然,雙手自他指尖掙開,錦虞狠狠一推,跳下桌案轉(zhuǎn)身便走。 手心一下空落,她跑了出去。 鼻息間縈纏的馥郁凝香亦倏然飄散。 房門“砰”得一聲被用力撞開,又吱呀著緩慢彈回來些。 池衍沒有動(dòng),只站在原地。 半開的門外,沒有她紅色的身影,唯有冷光寂寂射入。 烏墨跳下軟塌,蹲坐到他腳邊,沖他“喵”叫一聲,仿佛是在提醒他什么。 池衍袖袍靜垂,視線凝在錦虞離開的方向,“不追了,讓她靜一靜?!?/br> 不多時(shí),元青趕到,說是見到表姑娘一人跑出了府,特意來向他稟報(bào)。 然而池衍闔目坐在榻上,往后靠去,只淡淡說了句:“暗中盯著,不必將人帶回來。” 之后,便一句話也沒有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 阿衍哥哥:這次只是想想,下回哥哥可動(dòng)真格的了●v● —————— 今天生日zrp,這章給大家發(fā)小紅包,么噠─=≡Σ(((つ^w^)つ 第22章 醉酒 錦虞奔出方府后,便坐上馬車,命車夫馭馬不許停下。 她一臉盛怒,始終沒說去哪兒。 車夫不敢多言,只得聽從吩咐駛?cè)ィ宦返搅顺浅剡呺H。 潯陽(yáng)城近郊,漓江下游。 此地離城中堪堪一個(gè)時(shí)辰的車途,方圓幾里房舍只有寥寥幾座。 一處木棧酒家,飄著一面老舊的旌旗。 城郊本就清凈,白日里老百姓們都在為生計(jì)奔波,小酒館更是沒什么生意。 譬如此時(shí),整個(gè)木棧就只有錦虞一人。 木棧外搭了個(gè)遮陽(yáng)布棚,錦虞獨(dú)自坐在棚下桌前,一言不發(fā)。 店家是個(gè)老者,年事已高卻仍精神抖擻。 見有客人來了,他忙擦了擦手走過去,笑道:“姑娘要吃點(diǎn)什么?” 錦虞飄散的思緒收回來些,怔了一怔,心不在焉道:“我……就想坐一會(huì)兒?!?/br> 想了想,添一句:“可以嗎?” 她臉上毫無笑容,顯然興致不高,一看就是遇到了不稱心的事。 老者慈眉善目,玩笑道:“成,這會(huì)兒沒什么客人,現(xiàn)成的只有酒,你想吃還沒有呢!” 錦虞一時(shí)裝不出笑來,但還是投了個(gè)感激的眼神。 這地方鄰近荒郊,屋舍破敗,想來生活不易,錦虞思量一瞬,又道:“不然給我來點(diǎn)兒酒吧,也不能在你這兒白坐那么久?!?/br> 然而老者大方一笑:“老夫這兒的燒酒都是給莽漢喝的,太烈,你小小年紀(jì),喝不了一口的!” 微微一頓,錦虞也沒多說,只道了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