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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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里, 她站在那條望不見盡頭的玉石山階。 周身是郁郁蔥蔥的林木。 一身紅裳隨風(fēng)微擺,墨發(fā)揚(yáng)起時, 芙蓉釵上的墜珠輕輕碰撞出好聽的響聲。 自高階一望而下。 她心里萬般不舍, 卻還是沖著那人笑。 直到他走進(jìn)了那擎天的石柱陣。 繾綣的薄霧漸漸散開, 忽見血色彌漫, 止不住地擴(kuò)散眼前。 血泊越來越深,滲入腳下晶石鋪就的玉階, 愈漸蔓延而來。 她陡然看見,那人面色蒼白,身軀僵冷。 一襲銀鎧已被萬箭刺破。 赫目的鮮血突如旋渦涌來, 瞬間將他浸沒…… “阿衍哥哥!” 一句失聲驚呼, 錦虞猛地睜開秀眸。 大駭中醒來, 她淚霧朦朧的瞳心深染驚懼, 盯著鉤垂綃紗輕帳的床梁, 久久未能緩過來。 殿內(nèi)悄無聲息, 只有她急促的喘息未定。 日暮落盡,一室闃暗無光。 不知過了多久, 略微平靜下心神。 錦虞慢慢坐起來,伸手撫過臉頰,觸得一片溫濕。 抬眸,自那半拂的輕帳望出去。 這是一間寢殿,雖是在昏暗中, 她卻頗有幾分熟悉。 錦虞愣了愣。 她不是……在將軍府的祠堂里么? 不等她多思考,腦袋忽而一陣壓抑昏沉。 錦虞扶額緩了緩,這種意識渙散的宿醉感,她并不陌生。 一切都是真實的,卻又似乎……處處透著古怪。 良晌,錦虞扶著床沿,有些艱難地下了床。 她方摸黑走到桌邊,便聽見殿門“吱呀”一聲輕響。 隨之而來一盞宮燈的光,有宮婢進(jìn)了來。 隱約見她一身絲衣站在桌旁,那宮婢立馬走近。 一邊點亮殿內(nèi)燈盞,一邊說道:“公主殿下醒了,奴婢剛剛聽見聲響,以為公主有所吩咐,這才進(jìn)來瞧瞧?!?/br> 殿內(nèi)明澈的清光一瞬亮起。 耀入久在暗處的眼底,錦虞不由瞇攏了眸。 待適應(yīng)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纖細(xì)白皙的雙手,陷入深深困惑。 宮婢取來那件暖白織金綾裙。 錦虞下意識張開雙臂,由她服侍自己穿上。 垂眸靜靜回憶著。 那夜在祠堂,在那人的冰棺邊,她腦中似乎有好多記憶喧囂著,卻又偏偏想不透徹。 只知道,那被遺忘的久遠(yuǎn)記憶,滿是苦澀和痛楚。 即便不記得,淚也止不住地流。 她以為,那夜之后自己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未承想,再睜眼她卻不是在將軍府。 還有那殘留的迷離醉意,都讓她生出恍如隔世的錯覺。 腦中浮過一瞬恍惚暈眩。 錦虞閉了閉眼,聲音些微虛軟:“這是哪兒?” 宮婢替她系著玉扣腰衿。 答道:“此處是玉瑤殿,先前公主醉了酒,陛下特意吩咐了,要奴婢們在此好好照顧公主?!?/br> 聞言,錦虞驀地睜開眼。 她未及回想自己為何會醉酒,所有思緒皆被那一聲陛下阻斷。 盯住眼前的宮婢。 她氣息不太穩(wěn),音色高了三分:“這里是楚國,皇宮里?” 那宮婢見她平靜的容色忽而驚詫,遲疑之下方才應(yīng)聲。 錦虞神情一瞬震動。 她在皇宮里,定然是那楚皇帝不肯罷休,又將她關(guān)禁起來。 既如此,楚軍必定是破了那石柱陣才能將她帶走,那將軍府他們又如何會放過。 想到這兒,錦虞纖指不由收緊。 先前的淚痕還未拭去,泛紅的眸底又生恨意。 宮婢伺候她穿戴完整后,想要說什么。 一抬頭,這才瞧見她雙頰淚痕斑駁,甚至絲紅了眼眶。 倏而一驚,宮婢忙不迭伏跪下去:“公主殿下恕罪——” 雖不知發(fā)生何事,但望進(jìn)那雙寒玉般的冷眸,宮婢便不由膽怯。 何況今日筵席,眾目睽睽。 皇帝陛下金口玉言求娶九公主,無人不知曉。 且東陵太子殿下尚未推拒。 如此,嫁娶一事算是定下了,面前之人便是楚國未來的皇后,宮中上下如何敢怠慢。 錦虞低眸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宮婢。 瞳仁似覆了層冰霜,心更是直沉下去。 東陵沒了,皇兄沒了,現(xiàn)在那人也沒了。 最后連將軍府也沒能護(hù)住,她在這破敗的人世間孤零零地一個人,還有什么可留戀的。 默冷半晌,錦虞抬手慢慢擦去淚痕。 目光絲縷成冰,斜斜睨向桌上的海棠描金果盤。 果盤上,配著一把鑲嵌紅玉的金柄短匕。 她水色杏眸浮現(xiàn)別樣的幽深,在光影下越發(fā)邃遠(yuǎn)。 只聽她語色沉緩,悲涼中隱含澹澹冷意:“讓你們陛下過來?!?/br> 那宮婢埋首在地,唯唯諾諾應(yīng)道。 “十二月初九,是奉先殿奉祀的日子,不知陛下是否回了寢宮,奴婢這便去請請看?!?/br> 錦虞聞言一顫,反應(yīng)了極短的一瞬,“等等!” 宮婢正欲退下,又被她喚住,立馬便回身,垂首靜候吩咐。 錦虞神色愕然,眼底閃爍著難以置信。 僵持須臾,她倒抽了口冷氣:“現(xiàn)在是……十二月初九?” 明顯感覺到她突然的反常。 但宮婢不敢多言,只得點頭應(yīng)聲。 錦虞有片刻失神,扶著桌沿緩緩坐下,思緒漸漸飄遠(yuǎn)。 十二月初九,是她逃出楚皇宮的那天。 在她和那人于九夷山相遇之前。 那時候,她便是算準(zhǔn)日子,趁著楚皇帝到奉先殿奉祀,宮中戒備松弛,才得以引開侍衛(wèi)逃走的。 故而,她絕無可能記錯。 殿外已是月上梢頭。 殿內(nèi)幽幽滟滟的光映落她長睫,在眼瞼暈開絲絲淺影。 錦虞眸中驟生變幻,搭在桌上的指尖微微顫動。 那么,她果真是死了,又回到了數(shù)月之前…… 她神情頓然失色,又默然許久不言。 如此異常,宮婢猶豫之下,輕聲試探:“公主……” 錦虞靜靜沉思著。 自語般呢喃了句:“……十二月初九。” 她清透的瞳眸漸漸漫出水霧。 唇邊卻是綻了笑來:“所以,他還活著對嗎……” 見她驀然間又哭又笑,話語又毫無厘頭,宮婢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錦虞也沒想聽什么,她只是高興。 那人還好好的,她便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