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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承受內里筋脈被沖斷,外表皮膚被撐破的疼痛和苦楚時,阮阮并沒有昏迷過去,她全程保持清醒,身體卻一動不能動,只剩下一雙眼睛,痛苦地看著天花板。 身上的傷口和苦痛讓她無法安眠,而且只要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會浮現(xiàn)出白頌滿面蒼白,疼的滿頭是汗,但自己卻依舊施暴的畫面。 先前只知道她疼,但卻從沒真切想過她究竟有多疼。 而現(xiàn)在……悔恨的淚水不斷從眼角留下來。 但阮阮已經(jīng)預估到自己身體到極限了。 她沒法彌補自己所犯的錯誤,甚至都沒能力再去見她最后一面。 白頌推開門,被撲面而來的罡風刺到,臉頰劃出一道細長的血痕,殷紅的鮮血流出來,趁著她蒼白的臉,有一種妖異的美。 劉旭趕忙掏出傷藥,手忙腳亂往她臉上倒:“你怎么不聽我說完,進去要穿防護服的。” 白頌搖頭:“我沒事。”她拂開劉旭的手,通過精神力的探測,慢慢走到阮阮地床前。 阮阮瞪圓了眼睛,以為自己太過思念白頌,所以產(chǎn)生了幻覺。 在看到身后劉旭之后,才反應過來,是真的白頌。 白頌竟然來看自己了! 她沒想到白頌竟然還愿意來看自己,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她已經(jīng)給白頌留下了足夠她下半輩子吃喝不愁的物資,也拖了幾個絕對忠誠于她的人照顧白頌。 沒有了白頌的阮阮早就變成了一具行尸走rou,什么時候死都沒關系。 可是白頌竟然主動來看自己了。 阮阮眼底除了驚喜,還有擔憂。 她怎么就這么進來了,一點防護都不做。 眼看著白頌身上被罡風劃出不少細長的口子,阮阮張著嘴想要說話,但她的嗓子已經(jīng)壞了,一個音都發(fā)不出來。 她想起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由得有些窘迫。 不可以,不能讓白頌看到如此糟糕的自己。 阮阮想讓白頌趕緊走,但卻也意識到,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見白頌了,眼神貪戀地劃過對方的臉,從眼睛,到鼻子,到嘴巴,再到下巴,一寸都不愿放過。 像是要將白頌的臉深深烙印在自己的腦海中一般。 白頌感受到阮阮熟悉的氣息,一顆慌亂的心慢慢鎮(zhèn)定下來。 還好,雖然情況很糟糕,但自己還是可以救的。 她抿了抿唇,輕聲道:“阮阮,我可以救你,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br> 阮阮瞳孔猛地放大,她發(fā)不出聲音,只能張著嘴大喘氣,不住地搖著頭。 她快死了,如果白頌真的有能救她的辦法,那一定是要付出很大的大家的。 她不愿意。 她不會再讓白頌有任何冒險的行為,尤其是為了自己。 阮阮一記眼刀子刺在劉旭的身上,用眼神警告劉旭趕快將白頌帶走。 但劉旭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我,我沒事,不,不用你救!”阮阮著急,咬著牙竟然說了一句話。 喉嚨猶如被上萬把利刃同時劃過一般,饒是阮阮,也經(jīng)受不住這樣的刺疼,驀地嘴角溢出一口血。 她身上的氣息翻滾的比之前更厲害了,身上的傷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增加著,傷口也比剛才要大不少,血水順著衣角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沒一會就流了一灘。 再照這樣下去,她恐怕堅持不了兩天,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白頌看不到,但她能聞到。 她微微蹙了蹙眉,堅持道:“之前我的精神異能受損,但現(xiàn)在將養(yǎng)的差不多了,我可以利用我的異能幫你療傷,但你要答應我,好了之后放我走,即便依舊待在你的小隊,但我不想,再待在你的身邊?!?/br> “不!”阮阮咬著牙,鏗鏘有力,吐字清晰。 她不答應。 但白頌非常堅持,她緩緩瞇起眼睛:“如果你不愿意的話,那我就在這里等,等到你愿意為止。” 她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劃出細細密密的傷痕,很多都帶出了血色。 阮阮雙目通紅,死死盯著白頌臉上還在增加的血痕上,良久,她緩緩閉上眼,慢慢點了點頭。 一邊的劉旭知道她看不見,趕忙說道:“老大答應了,她點頭了?!?/br> 白頌耳朵尖動了動,眉眼間流露出輕松來。 阮阮被她嘴角毫無意識勾起來的弧度刺得心尖猶如千刀萬剮一般疼痛,雙手緊緊抓著身下的床單,目眥盡裂,但明顯不是在對白頌生氣。 她在氣自己。 她恨不得現(xiàn)在立刻自殺,只希望換取白頌的原諒。 但她知道,即便自己死了,白頌也不會原諒自己,況且,她現(xiàn)在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 宛若一顆巨石落下,白頌突然覺得一陣身心輕松,她語氣里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意:“我救你,不是因為你是阮阮,而是因為你是這支小隊的隊長,你擁有多種異能,你活下來將會很有意義,我希望你……不要誤會。” 那一瞬間,阮阮心如刀絞,她沒想到,即便到了這樣的關頭,白頌第一個惦記的,竟然是跟自己撇清關系。 眼淚順著眼角慢慢滑落,她眼睛一眨不眨盯著白頌平靜的臉。 那張臉上沒有愛意,沒有恨意,甚至沒有擔憂,有的只是一種大義凜然。 她真的是將自己完全當做陌生人救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