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咿手機響起來，她到門外才接起來。

    “……”

    “轉(zhuǎn)院了嗎？”

    “……”

    “還是精神科？”

    “……”

    “好，我記住了。”

    掛了電話，喬咿隔著玻璃門看見里面的人醒了。

    回去，她還沒開口，周予白先問：“家人病了？”

    喬咿沒吭聲，過了會兒，搖搖頭。

    兩人對視，周予白笑了：“小朋友有秘密啊?！?/br>
    喬咿還是搖頭。

    周予白覺得沒勁：“不講算了?！?/br>
    這時候周圍也沒什么人，兩人靜了會兒，尷尬開始蔓延。喬咿終于想起來自己要干什么了，準備從包里拿錢，說：“治療費不能讓你出?！?/br>
    周予白揉著眼睛：“不用了?！?/br>
    “不行的。”

    周予白沒再爭，勾勾手：“過來?！?/br>
    “??？”喬咿站著不肯動。

    “過來，我不愛吃小孩的?！敝苡璋仔χ贸銎垦鬯幩皫臀业我幌?，抵利息?！?/br>
    怎么還算利息呢……

    喬咿想起他之前說自己沒良心的話，慢吞吞地移過去。

    他坐著，頭向后仰。她站著，需要湊近了，頭趴下一點。

    那雙眼睛里映出她的模樣，溫柔地像夜晚的天幕。

    “學(xué)長，你別眨眼！”喬咿非常沒有經(jīng)驗，緊張地微張著嘴，手捏著小瓶子，懸在黑眸上，顫顫巍巍要擠不擠的。

    “喬咿?！敝苡璋淄蝗缓八?。

    “什么？”

    “別把口水流到學(xué)長臉上哦。”

    喬咿：“……”

    她不愿意擠了，干巴巴地站直了跟他理論：“我為什么會流口水？”

    周予白坐起來，也很認真地道：“看見學(xué)長不想流口水？”

    “……”

    喬咿后知后覺聽出他話里的調(diào)笑，唇抿得緊緊的，耳根rou眼可見的紅了起來。

    她羞憤地轉(zhuǎn)身，書包被拉住，人被連帶著扯了回去，差點跌坐到他腿上。

    周予白偏著頭，低聲問道：“那你跑什么？”

    第13章 種草

    男人衣料上凝著空調(diào)冷氣，和著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讓肌膚掀起麻麻的戰(zhàn)栗。

    他沒用多大力氣，喬咿稍稍往前，就掙開了。

    書包一邊的肩帶滑落下來，喬咿忘了整理，梗著脖子質(zhì)問：“你拉我干嘛？”

    年齡上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讓周予白總是比她淡定從容。

    “真是傻。”他說。

    怎么還諷刺人！

    喬咿氣得唇角向下撇著，決定跟這個人好好講講道理。

    “學(xué)長你今天算是第一次真正見到我吧，也沒有多熟，講話就應(yīng)該注意一些。不能這樣……”她覺得以前字典好像白看了，努力尋找著合適的詞匯，憋了半天說，“不能這樣輕薄?！?/br>
    周予白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炸毛的樣子，最后噗嗤笑出來：“輕?。俊?/br>
    干嘛又重復(fù)她說的話！

    喬咿強撐著嚴肅的臉，鼻尖氣息變重。

    周予白把她青澀的反應(yīng)看在眼里，沒繼續(xù)糾纏剛才的問題，像是恍然想起般“啊”了一聲：“確實是第一次看見你?！?/br>
    理論上是。

    但實際總歸已經(jīng)有了偏差。

    喬咿垂下眼睫：“所以說……”

    “所以說——”周予白慢條斯理搶了她的話，“感覺還挺不錯?！?/br>
    “……”

    室內(nèi)安靜，耳邊只有空調(diào)抽濕的風(fēng)聲和飲水機“咕嘟”的冒泡聲。半晌，打破這份寧靜假象的是走來的女醫(yī)生。

    “請問剛才的小狗你們要領(lǐng)回去自己養(yǎng)嗎？”

    喬咿從怔愣中回神：“什么……？哦！我要養(yǎng)的。”

    女醫(yī)生見慣了這些情況，司空平常地點點頭。

    但是周予白突然開口：“你養(yǎng)？”

    喬咿抿抿唇：“對?！?/br>
    “你能養(yǎng)得了自己嗎？”

    “能，能啊?！边@叫什么問題。

    女醫(yī)生聽出周予白話里的意思，笑著說：“沒事，你倆商量商量，不能養(yǎng)的話我們店里可以幫忙聯(lián)系貓狗收容所的人，他們會帶走照顧?！?/br>
    醫(yī)生說完又去忙了。

    周予白不想跟喬咿商量，就一句話：“你不能養(yǎng)?！?/br>
    “為什么？”喬咿扯扯唇，“這不還是你弄下來給我的？”

    周予白頓時啞口無言，看著她，漸漸眉宇舒展下來，嘆口氣，問道：“你們學(xué)校宿舍允許養(yǎng)寵物嗎？”

    喬咿瞪大了眼。

    周予白：“或者你能拿回家養(yǎng)？”

    喬咿徹底不吭聲。

    “就算你把它帶回寢室偷偷養(yǎng)著，等開學(xué)了能保證室友都愿意和它共處一室？你能保證它一直不被老師發(fā)現(xiàn)？”周予白走到她面前，把滑落的書包帶提到她肩頭，緩緩道，“喬咿，我們都要認清現(xiàn)實?！?/br>
    -

    輸液室還有其他的小動物，唯獨喬咿的那只像個蜷成一團的小刺猬，正睡著覺。只是這“刺猬”瘦瘦的，也沒有御敵的刺，看著有點可憐。

    喬咿打了個噴嚏，那小家伙猛然驚醒，慌亂地四下看著。喬咿伸手，展開懷抱：“乖乖別怕，jiejie在這里?！?/br>
    那小家伙趕緊往后縮，捆著的束縛帶都要被它掙開了，它大眼睛咕嚕轉(zhuǎn)著，看到旁邊的周予白，“嗷嗚”一聲，躲到他身前。

    像是找到了安全的港灣，“嗷嗚、嗷嗚”又叫了幾聲。

    周予白似乎并不想理它，只是嫌叫聲煩，伸出一根手指，敷衍地在狗頭上揉了揉：“別吵?！?/br>
    小狗輕輕哼了兩聲，臥下來，仰著腦袋搖了搖尾巴。

    喬咿：“……”

    直到幾分鐘后液體輸完，小狗都沒有一次主動靠近過她。倒是周予白不管去哪，它都眼巴巴地看著。

    喬咿失落地努著嘴，湊到它跟前，小聲說：“你才是小沒良心的?！?/br>
    那邊，周予白提前辦好了手續(xù)，又跟醫(yī)生聊了幾句，回來喊她走。喬咿背著書包，跟醫(yī)生道了謝，乖乖巧巧地跟著他出去。

    店旁邊沒兩步有個便利店，周予白打開門口的冰箱，拿了一瓶水，摸了摸又放回去，問店員：“有沒有常溫的。”

    快到中午，天氣愈發(fā)悶熱，店員狐疑地從柜臺下拿出一瓶，問道：“你確定嗎？”

    周予白點點頭：“小朋友不能喝涼的?！?/br>
    喬咿正抱著幾本書站在門外，琢磨著找個理由趕緊先走。周予白已經(jīng)走過來，把水遞給她：“喏?！?/br>
    一上午都沒喝水，喬咿嘴角都起了一點皮，不好意思地接過去：“謝謝?！?nbsp;說著要拉書包，“我把錢給你……”

    她手頓住。

    有點進退兩難。

    周予白瞇了瞇眼：“走吧。”

    喬咿攥著書包帶子：“好?！?/br>
    周予白看著她，抬抬下巴：“你走前面?！?/br>
    喬咿人沒轉(zhuǎn)身，到退姿勢往后挪了幾步：“學(xué)長，我錢沒帶夠，下次還你。那我就……先走了！”

    她轉(zhuǎn)身就跑，可惜馬上就被抓了回去。

    周予白：“喬咿，你不對勁?！?/br>
    話音剛落，“汪——”一聲狗叫。

    也不過兩秒時間，喬咿情急之下來不及思考，仰著臉開口：“汪——”

    然后飛快地撇他一眼，一臉認真道：“我叫的……叫著玩?！?/br>
    如果不是離得近，又仔細分辨，根本聽不出兩聲有什么區(qū)別。周予白松開她，提醒道：“它要被捂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