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龍族少年、猶是春閨夢里人、綽綽知我意、【GB】飼養(yǎng)、從哥布林的角斗場開始(蘿莉、正太、人妻、偽娘、逆強jian)、xxx、本文已重發(fā)、情殤(NP)、女主她總對我有企圖、千金和長工(1V1,H)
說完轉(zhuǎn)頭去了衛(wèi)生間。 李霧換好鞋,沒有再往里走一步。 他第一次見到這么美好的房子,像一間精心布置的展館,家具器物都是藝術(shù)品。 相比之下,他是那樣格格不入,是粗陋的不速之客。 這種反差令少年赧意洶涌,比初見岑矜的車時還更嚴(yán)重,他感到局促,甚至于有一絲退縮。 岑矜從盥洗室出來,見李霧還傻站著,不明白道:“還站門口干嘛,坐啊?!?/br> 她洗了把臉,劉海濕了,貼在額角,被隨意拂到一邊。 這個細(xì)節(jié)令她看上去多了些自在隨性的居家感,與環(huán)境完美融和。 她天生屬于這里,而他不是。李霧清楚這一點,但他必須走過去。 李霧停在棕色的皮質(zhì)沙發(fā)前,岑矜看了眼他手里東西,說:“先把行李放地上吧。” 李霧摘下書包,將它和行李袋疊放在一起,自己也順勢坐下。 岑矜傾身倒了杯水:“白天燒的,不介意吧?!?/br> 李霧搖搖頭,雙手接過那只花色有毛玻璃質(zhì)感的瓷杯。杯子的手感與他想象中截然不同,杯身釉質(zhì)光滑,堪比打磨過的玉。 他微怔,抿了一口。 岑矜也給自己斟了一杯,一飲而盡,跟他談起之后的打算。 “李霧,”她用他名字開場,以顯鄭重:“我休假不剩幾天了,所以要盡快把你的事辦好,最好明天就能帶你去宜中辦手續(xù),這樣你也可以早點上學(xué)。” 李霧不假思索:“好。” 岑矜彎了下眼:“你現(xiàn)在是高二,分過班了吧?” 李霧頷首。 “文科理科?” “理科?!?/br> “縣高與宜中的教程應(yīng)該一樣,”岑矜想了下:“畢竟都考同省卷子。” 李霧說:“教材是一樣的?!?/br> 岑矜點點頭:“那就還是高二下學(xué)期,直接跟班讀?!?/br> 她兀自考量著,完全進入“家長”角色,一股腦地想把最好的資源往自家孩子手里塞:“明天看看能不能把你安排到實驗班去,學(xué)習(xí)氛圍肯定更好一些……” 想想又覺得忽略了李霧的個人感受,旋即改口道:“當(dāng)然,這只是我的建議,你別有壓力,自己怎么選擇最重要,宜中的普通班也很不錯。” 李霧異議全無,更別提去挑揀,去評價。他能接著念書,就已經(jīng)萬分感激。 宜中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教育殿堂。以往只在課本里見過,是縣高老師口中的神話,人盡皆知的考學(xué)高碑。 現(xiàn)在距離他只有一步之遙。 李霧握著杯子:“能上學(xué)就很好了?!?/br> “上學(xué)可不僅僅是上學(xué),”岑矜是過來人:“還要考慮怎么學(xué),學(xué)什么,為什么學(xué),就好比吃飯,我們每頓都吃得上飯的時候,就不會再糾結(jié)吃飯本身了,而是要挑好米用好鍋,這樣才能煮出更好吃的米飯?!?/br> 李霧怔然,他從未考慮過這些。過去十幾年,他也沒資格考慮這些。 “李霧,你要對自己有高要求,給自己訂個目標(biāo),”岑矜看著他:“我?guī)氵^來,不是白帶的,我有條件,你起碼要考上211,能做到嗎?” 李霧沒有馬上回答,片刻,他點了下頭。 岑矜滿意地?fù)P唇。 聊完這些,岑矜想起另一件事,壓在她心頭一路了,她不能帶著包袱過夜,便啟唇直說:“回來路上那通電話,我有講一些難聽的話?!?/br> 她語氣輕柔得像客廳的燈光:“但都是爭吵時的無心之言,不是我本意,對不起,希望你別放心上,好嗎?” 李霧不安起來,他并不希望她說起這個。 即使那一刻曾有字眼刺痛他心扉,但也只是一下子,針扎一樣,輕如浮萍,他對她的情緒基本被沉甸甸的感激占滿了。 “好,我不會。”李霧沉聲說道,除此之外,也不知道還能再補充點什么了。 “李霧,”岑矜忽然叫他:“你17對吧?!?/br> 李霧:“嗯?!?/br> “以后叫我jiejie好了?!?/br> “好?!倍筮€是沉默。 面面相覷片刻,岑矜孩子氣地抓了下額角,試探問:“現(xiàn)在不叫一下嗎?” 她是獨生女,從未體會過擁有兄弟姐妹的滋味。 此時多了個體驗對象,就被三姑六婆附體,非要從小輩口中聽見一句稱謂才順心如意。 李霧耳廓漸熱,他抿了下唇,張口喚了聲:“姐?!?/br> 岑矜綻開笑容,整張臉也因此明朗起來。 這一聲,有如蓋章立契,成就感為她傾注能量。 實在太晚了,岑矜不再多聊,起身領(lǐng)李霧去次臥,告訴他衣物書本與生活用品要如何歸置。 等他收拾得差不多了,人走出房,岑矜又把他帶到衛(wèi)生間,指導(dǎo)他怎么用水。 李霧第一次知道,原來水龍頭的調(diào)控會這么復(fù)雜,花灑類型還分好多種。 等一一描述完,考慮到異性共處一室確有不便,岑矜指指身后:“我臥室有衛(wèi)生間,以后外面這個就給你用,你不用不好意思,等手續(xù)辦妥住校了就沒事了。” 李霧應(yīng)了聲“好”。 岑矜手垂到身側(cè):“那你先洗澡?” “嗯。” 岑矜坐回沙發(fā),聽見衛(wèi)生間門闔上,她才癱軟下去。 她精疲力竭,抽出褲兜里的手機看了眼時間。 三點多了,她都超出四十八小時沒睡了! 岑矜暗自佩服,點開微信,頂部有條新消息,是父親發(fā)來的。 岑矜點開它: 老爸: 矜矜,到家了嗎?聽mama說你今天親自去勝州接資助的那個孩子,還希望爸爸可以幫忙。mama因為這件事很生氣,可爸爸卻一點都不意外,因為我們矜矜一直是個善良溫暖的小女孩。有什么需要爸爸的地方,明天睡醒了再告訴爸爸,先休息,爸爸永遠站在你身后,我和mama也永遠愛你。 上午,02:28 岑矜瞬間鼻酸得要死,眼底閃爍起來。她撐住鼻頭,單手回了個親親表情和“謝謝老爸”。 等了會,沒盼來父親回復(fù),岑矜估摸著這老頭肯定又睡了,就把手機擺到一旁,維持原姿勢放空起來。 衛(wèi)生間傳出嘩嘩水聲,岑矜腦中不由浮出少年的臉。 一顰一笑這個詞,可能永遠都無法形容這樣一張面孔了,因為它總是那么靜默,板正,謹(jǐn)小慎微。 自幼失去雙親是什么感覺,就會變成這樣嗎,再無人擁他入懷,不得不把自己鑄成盾,直面風(fēng)雪,不然家就會徹底坍塌。 他的童年又是什么樣子呢。 岑矜不敢細(xì)想,心頭泛起難言的酸楚。她重新拿起手機,剛下完單,浴室門忽然開了,有人步伐倉促地逼近。 岑矜打挺坐正,下一刻,李霧停在她面前,只隔著張茶幾。 少年頂著一頭濕漉漉的短發(fā),衣服也洇潮了大半,上身輪廓一覽無遺。他很瘦,卻沒有很單薄,線條出人意料的清晰,可能得益于他平時要走山路和干農(nóng)活。 他不知所措到極點,從臉紅到脖子,眉眼在水的浸透下變得愈加漆黑。 岑矜被這種情緒傳染,也緊張起來:“怎么了?” 李霧擰眉,神態(tài)因窘迫而變得鮮活:“對不起……我沒弄對,忘了那個水龍頭要怎么切換了?!?/br> 岑矜沒憋住,撲哧笑出聲來。 她想了下,將沙發(fā)上的薄毯團起,拋向他。 李霧雙手接住,大眼睛看過來,不明其意。 岑矜說:“先披著吧?!?/br> 李霧捧著毯子沒動:“我身上有水。” “沒事,就是給你擦的,等會再洗好了,”岑矜沖他淡淡一笑,掂了下手機:“先請你吃肯德基?!?/br> 第7章 第七次振翅 美食的力量很強大,這一晚,都市的氣息不再遙遠,它變得像是雞rou里的香料一般沁人心脾,李霧在滿足里入睡。 可后半夜就不那么好過了,他糙慣了的腸胃承受不住一整盒全家桶的rou彈轟炸,跑衛(wèi)生間的頻率極速上升。 岑矜眠淺,注意到他異樣,沒多問,備了一杯水、一粒藥放茶幾上,讓他和水吞下。 李霧滿臉通紅地應(yīng)聲,再出來時,客廳里已空無一人。 他彎腰服了藥,喝完整杯熱水,悻悻回到房間,思考著明天要怎么向岑矜道謝和道歉。 可心里還是飄忽的,像身下的床褥一般軟。 爺爺過世后,他第一次感到放松,從洼地的泥砂變成一縷云絮,盡管環(huán)境全然陌生,如在夢中。 是夢也無所謂了。 至少他還敢夢到這些,不是嗎。 李霧昏沉沉閉目。 再次醒來,室內(nèi)還黑乎乎的,分不清白天黑夜。 李霧當(dāng)即翻身下床,趿上拖鞋,快跑出房間。 岑矜正在客廳吃早餐,她起床后就跟父親溝通過這件事,也將自己的計劃一一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