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侍衛(wèi)拿著刀守在門外,怒喝道:“蘇蔽說了,任何人不可離開院子!” “蘇蔽,蘇蔽!她算個什么東西?府上的正妃是我家小姐蘇皖!” “見令牌如見太子,現(xiàn)在蘇蔽手上有令牌,我們一切只能聽她的。” 紫煙氣急,她紅著眼,向外沖了去,整個人撞在侍衛(wèi)的刀上。 “轟隆!” 天空的驚雷震得在場的人心間發(fā)憷。 紫煙躺在滿是泥水的地上,喉嚨冒著鮮血,呢喃著:“小姐,奴婢盡力了,有我陪著你,黃泉路上也有個人伺候著你?!?/br> 蘇蔽聽到紫煙為救蘇皖而死,氣得將手中的茶杯仍在地上,怒罵:“這個賤婢倒是養(yǎng)了幾條忠心的好狗。想死?沒那么容易!” 蘇蔽撐著傘,來到蘇皖的院子,鄙夷地看著地上紫煙的尸體,說了句:“拿去剁了,然后喂了后院的狗!” 她讓所有人離去,獨(dú)自走向蘇皖的床邊,抱著蘇皖:“我的好meimei,你不是最愛太子殿下嗎?可恨的是,太子竟然也對你有些動心!我要你親眼見到太子娶我,我要你生不如死!” 她送懷中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一枚黑色的藥丸,給蘇皖服下。 剎那間,蘇皖的燒退了,滿頭的黑發(fā)變白,臉上長滿皺紋和疹子,連體形也變成了佝僂的老婆婆。 第43章 蘇蔽撫摸著蘇皖那滿是皺紋的臉, 甜甜地笑了。 外面電閃雷鳴,照得屋內(nèi)恍若白晝。 蘇蔽身旁的小丫鬟嚇得蜷縮在角落里,不住地顫抖。 蘇蔽斜著眼睛看向小丫鬟, 一步步走向她。 小丫鬟跪在地上, 搖擺著雙手,哭訴道:“我什么也沒看見, 沒,沒看見!” 小丫鬟嚇得語無倫次, 手足無措。 蘇蔽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能保密嗎?” “奴婢一定保密, 奴婢發(fā)誓, 今晚的事若說出去半句,不得好死!” 還沒等小丫鬟說完, 蘇蔽抽出袖中的匕首,向丫鬟的心臟刺去。 血濺了蘇蔽一臉,她咬著牙, 面目猙獰道:“只有死人,才能永遠(yuǎn)守住秘密。” 蘇蔽走到梳妝臺前, 對著銅鏡,貼著黃花, 抹上胭脂,看著銅鏡中膚若凝脂的美人,蘇蔽狂浪地大笑著。 她深吸一口氣, 想著太子身邊再也無人擋著自己,舒服得整個身子發(fā)顫。 望向躺在床上眉頭緊鎖的老婦, 笑道:“蘇皖,等你醒來看到自己這個樣子,那才真是好玩呢!” 蘇蔽扶起蘇皖, 打翻紅燭,剎那間整個屋子燃起了熊熊大火。 望著沖天的火光,蘇蔽背著蘇皖快步離去。 屋外磅礴大雨,屋內(nèi)烈焰翻滾。 下人們都緊閉紙窗,深怕這大雨濺到屋內(nèi),打濕了衣裳和被褥。 等她們發(fā)現(xiàn)時,蘇皖的院子早已燒成了灰燼,只看到一具燒得面目全非的干尸。 大伙兒提著的心終于放下,這幾日大家彼此之間都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身怕染上了王妃的疫癥。 如今蘇皖死了,她的院子也被燒成了灰燼,所有的擔(dān)憂似乎頃刻間煙消云散,下人們晚上又三五成群地約著吃酒劃拳去了。 蘇皖昏睡了幾日,醒來時已是深夜,她嗚咽著,想叫紫煙,可是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 “你醒了?” 蘇蔽的聲音悠悠傳來,讓蘇皖渾身打了個激靈。 蘇皖撐著身子想起身,可是全身的骨頭仿佛散架般,用不上一點(diǎn)力氣。 “在找紫煙嗎?”蘇蔽微笑著走向蘇皖,低頭問她。 蘇皖本能地向后靠了靠。 “她已經(jīng)死了,為了救你而死的,”蘇蔽譏諷著,“你活著有什么用?自己的夫君守不住,忠心的丫鬟也護(hù)不住,還不如早些死了好?!?/br> 蘇皖氣急,坐起身,撲向蘇蔽。 蘇蔽向后退了一步,蘇皖撲了個空,跌落在地上,大口喘著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精疲力盡地瞪著蘇蔽。 蘇蔽巧笑盼兮,從桌上取來銅鏡,放在蘇皖的面前。 蘇皖看到銅鏡中白發(fā)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嫗,整個人失聲尖叫。 奈何她的嗓子早就毀了,只能發(fā)出“嗚嗚”的叫聲。 “多么可憐!就算是流浪的狗,遇到了害自己的人,也能狂吠幾聲,而你,一句話也說不出了?!?/br> 蘇皖雙手使命摳著地,鮮血從指甲蓋留到地上,咬著牙,就像一只掉入陷進(jìn)的困獸,用生命最后的時光詛咒著眼前之人。 “怎么,不服氣?”蘇蔽用力掐著蘇皖的下巴,“當(dāng)初,你成了殿下的正妃,看到我嫁給八皇子,只能屈居側(cè)妃之位。你,一定很得意吧?一個庶女,成了正妃,而我,堂堂嫡女,嫁得還不如你?” 蘇皖嘴唇微抿,一口咬向蘇蔽。 “啪”蘇蔽一巴掌下去,把蘇皖打趴在地上。 看著自己手背上的牙印,蘇蔽不禁挑眉:“再后來,你明明看到殿下已經(jīng)將馬球的彩頭贈予我,你非要下場爭奪,害得我成為眾人的笑料,蘇皖,我是怎么待你的?你從偏遠(yuǎn)的西津來,是我?guī)е闳谌肓司┒际兰屹F女的圈子,而你,竟是這么回報我的?” 蘇皖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著,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和蘇蔽斗下去。 “我來到你的府上,你擺出一個女主人的態(tài)勢,怎么?如今你成了王妃,就覺得可以壓我一頭?告訴你,想都別想,殿下先喜歡的人是我!是我??!我只是拿回我原本屬于我的一切!” 蘇蔽看著蘇皖昏死過去,又把她拉起,扶到桌前,捏著她的鼻子,給她灌下了糖水。 片刻后,蘇蔽沉聲道:“寫,寫一封訣別信!說你厭倦了殿下,覺得活著無望,最后的心愿便是殿下與我百年好合?!?/br> 蘇皖緊緊抓著筆,指尖泛白,瞪著蘇蔽,一動不動。 “我勸你最好快些寫,紫煙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碧塵在我的手里,難道你也想讓她陪著你一起死?放心,我不會那么早讓你死,我要你看著殿下娶我,看著我給殿下生孩子,看著殿下和我幸福地生活。我要你活著,比死還痛苦!”蘇蔽紅著眼,眼睛微瞇,湊到蘇皖面前,一字一頓地說著。 蘇皖沉思片刻,眼淚從眼角滑出。 她鋪開宣紙,寫道: “殿下,見字如面。此生,最大的錯誤便是遇見你。我走了,去西津找九皇子了,勿念。阿姐孤苦無依,還望殿下能照拂阿姐的余生,蘇皖留?!?/br> 蘇蔽看著蘇皖的信,哈哈大笑起來:“放心,我定會將你養(yǎng)好,讓你成為一個粗壯的老媽子,服侍著我出嫁?!?/br> 太子在北侖的戰(zhàn)場上拼死殺敵,每每夜深人靜時,他總想到蘇皖。 前世愛極了自己的蘇皖和今世冷漠的蘇皖在腦海里相互輝映著,他緊捏著拳頭,不知如何才能占用蘇皖的心。 因為有著前世的記憶,這場仗打得十分順利。 不到一個月,就擊退了匈奴,他率領(lǐng)著隊伍,風(fēng)雨兼程地趕回京都。 到京都時,已經(jīng)是傍晚,太子來不及歇息,策馬向府中奔去。 他聽到了街上叫賣糖葫蘆的聲音,突然想起蘇皖最是愛糖葫蘆,便停下馬,買了十串糖葫蘆。 到了府上,他手握一把糖葫蘆,快步朝蘇皖的院子奔去。 他想告訴她,離開的這一個多月,自己是多么思念她。 他想告訴她,接下來定會好好待她,也決定將蘇蔽給送走。 畢竟,這世上,能陪著自己走到最后的女子,只有一人,那便是蘇皖。 可他到了蘇蔽的院落,整個人頓時呆住了,手里的糖葫蘆全部掉落在地上。 “怎么會?怎么會?!人呢?蘇皖在哪里?”太子大聲喊道。 一個小丫鬟正好經(jīng)過,看到瘋魔般的太子,嚇得往后一縮。 太子拎過丫鬟的領(lǐng)子:“王妃呢?” “王妃被燒死了?!?/br> “不可能!”太子將丫鬟甩向一旁,奔到蘇蔽的院子。 太子看到一身白衣的蘇蔽,心頭浮現(xiàn)起前世她殺自己的場景,指尖便不住地顫抖,他第一次覺得把蘇蔽留下是個錯誤,天大的錯誤。 “皖兒呢?丫鬟說她被燒死了,真的嗎?”太子一臉胡渣,看向蘇蔽。 他的眼神平靜,就像暴風(fēng)雨來臨之前的湖面,平靜之下是讓人人難以忍受的威壓。 “殿下,你隨著妾身進(jìn)房來。” 太子猶豫片刻,依舊跟著蘇蔽走進(jìn)了房內(nèi)。 蘇蔽遞給太子一封信:“蘇皖沒死,這不過是她讓我配合他的障眼法。其實(shí)她已經(jīng)數(shù)日前拋下一切,前往西津,幽會九皇子去了。殿下看了這信便知?!?/br> 太子顫抖著拆開信,看一行,他的臉色便冷上一份。 最后,捏成拳頭,把信揉成一團(tuán),冷哼一聲:“虧我先前還擔(dān)心她的安慰,沒想到她竟然跑去和野男人私會!” 他一掌拍下桌子,桌子四分五裂。 “房mama,還不上茶?”蘇蔽皺眉道。 一個駝著背,滿臉皺紋的銀發(fā)老嫗端著茶走了上來,她給太子和蘇蔽倒了兩杯茉莉花茶。 太子喝著茶,覺得這茶有著說不出的熟悉之感,上輩子每次忙到深夜,蘇皖也會泡這茉莉茶。 他不禁抬頭看了這老嫗一眼,轉(zhuǎn)向蘇蔽問道:“新來的老奴?” 蘇蔽低頭淺笑:“我阿娘怕我在你這府上住不慣,邊將從小伺候我的奶娘給送了過來。說起來,你還是第一次見呢?!?/br> 太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 蘇蔽繼續(xù)道:“蘇皖日夜求我讓她走??墒撬钦?,我死死規(guī)勸她別走,可她哭訴著說她愛極了九皇子,如果不能和九皇子廝守終生,活著便生不如死。沒辦法,于是商量著讓她假裝得了疫癥,然后在點(diǎn)火燒了屋子,殺了我的婢女,讓大家以為是她燒死了,然后乘亂逃走?!?/br> 蘇蔽每說一句,太子的臉便黑上一分,最后,他捏緊著拳頭,咬牙問道,那燒死的婢女葬在何處? 蘇蔽說了地點(diǎn),太子快步離去。 待太子離去后,蘇蔽轉(zhuǎn)身問向身旁的老嫗:“殿下似乎對你還有些情分呢!這不,還要查驗廝守,看是不是我毒害了你?” 蘇皖瞪著蘇蔽,靜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