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說罷,雙手垂落在地,已然沒了呼吸。 “蘇皖!”中了毒針的姜瀝蘇醒過來,大喊著,“你不要再糊涂了,若是你回去救了太子,我必然揭發(fā)你是八皇子派來的細(xì)作!想死在太子的懷里?恐怕他恨不得將你五馬分尸,他根本不愛你,他愛的是太子妃,而你不過是和太子妃有幾分相似,是八皇子找來的替身!” 蘇皖背對著姜瀝,肩膀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她偏過頭,輕聲說了句:“你根本就不懂愛,而我根本也不怕死?!?/br> 蘇皖快步翻身上馬,策馬離去。 毒針的藥性還沒完全褪去,姜瀝一個人癱坐在地上,看著蘇皖離去的背影,呢喃著:“我不需要愛,我只要活著,只要活著?!?/br> 蘇皖駕馬來到晉州城門外,拍打著城門。 “來者何人?晉州已經(jīng)封城,閑雜人等不得入內(nèi)!”城門上的小兵高聲道。 蘇皖拿出袖中的令牌:“本宮是太子妃!已經(jīng)尋得治好血疫的草藥,快些放我進(jìn)去。” 守門的將士被蘇皖一身的巍峨正氣給嚇了一跳,又看到令牌,連忙將蘇皖放入城中。 一進(jìn)城,蘇皖一路策馬,奔向晉州知府的府邸。 她心里默念著:“殿下,一定要等我,一定要!” 此刻,已然是夕陽西下,如殘血般的晚霞映紅了半邊天。 太子坐在窗邊,身旁空無一人。 一整夜的高燒讓他有些神志昏迷。 喝了口熱茶,望著木桌上蘇皖的畫像,他淡淡地笑了。 伸出有些粗糙的右手,輕輕撫摸畫中美人的臉頰,不由地落下一滴淚,落入畫上,浸濕了一大塊。 太子閉上眼睛,捏緊了拳頭,他不甘心! 不甘心重活一世,已然和蘇皖天人兩隔。 卷起自己的袖子,紅點已經(jīng)快布滿手臂。 聽聞當(dāng)紅點長到胸口的日子,便是五臟六腑損毀,口吐鮮血暴斃的時候。 “殿下!” 門被人猛地推開,太子望向來人,竟然是蘇皖! 他以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眼前之人竟沒有消失。 太子苦笑,想著莫非自己大限將至?才會生出這般幻覺。 蘇皖已經(jīng)離開了一天一夜,又怎會是她? 蘇皖走上前,抓住太子的手:“殿下,我不走,哪里也不去。” 太子這才發(fā)現(xiàn)來人真的是蘇皖,他猛地推開她,后退了幾步,轉(zhuǎn)身用被褥捂著自己的身子:“離我遠(yuǎn)些,離我遠(yuǎn)些!” “殿下!” “離我遠(yuǎn)些!”太子嘶吼著,就像一只暴怒的野獸。 “我找到醫(yī)治血疫癥的藥了!” 沒等蘇皖說完,太子便暈了過去。 蘇皖將太子扶到床上,連忙去找汀月。 “你怎么還來?太子不是把你送出了城嗎?”汀月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饒有興致地看向蘇皖。 蘇皖從懷里取出一塊紫黑色的玉石:“你一個青衫女子讓我轉(zhuǎn)交給你,她說回頭是岸!” 汀月噌地一下從木椅上跳起:“她怎么會給你?她本人呢?” “死了?!?/br> “不可能!怎么死的?”汀月抓著蘇皖的肩膀,猛烈的搖晃著。 “她一心想救人,而姜瀝一劍刺死了她。我們都是八皇子的死諜,你懂的?!?/br> 說罷,蘇皖將竹簍里的蘭雪草遞給汀月:“她說這草藥可以救血疫癥的病人?!?/br> 汀月摸著額頭,險些站立不穩(wěn),她將蘭雪草摔在地上:“憑什么?憑什么?憑什么她死了,而你們卻要活?我要你們一起陪葬!人,我一個都不救!” “害死她的是誰?姜瀝嗎?不,是你!如果你不發(fā)動血疫癥,她就不會涉險來晉州,更不會死在姜瀝的劍下。你知道她臨死前說了什么嗎?她說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果你真的要下地獄,她愿意替你?!?/br> 聽到這,汀月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一顆顆滾落下來。 神醫(yī)谷的一幕幕景象在腦海里閃現(xiàn):自己是百毒谷的后人,因為阿娘毒害武林,被武林人士追殺,死無全尸。自己被神醫(yī)谷收養(yǎng),受盡了冷眼,是李茹一直照看著自己。一次自己配比毒藥,身重劇毒,是她用祖?zhèn)鞯奶焐窖┦瘜⒆约后w內(nèi)的毒吸出。無價之寶變成了無用的紫黑色石頭。 可自己不滿足,一成年便逃出神醫(yī)谷,遇到了八皇子,成為了他手下的醫(yī)女,毒人也救人。 可沒想到自己的任性,竟會害了這世上唯一一個關(guān)心自己的人! 汀月趴在地上,紅著眼睛,瞪著蘇皖:“我會救所有的人,但是我絕不會救太子!你不是很喜歡做圣人嗎?有這么一個男人愛著你,愿意把唯一的解藥讓給你吃,你一定很得意吧?” 蘇皖看著汀月置若癲狂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說。 汀月突然笑了下,似乎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要救太子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承認(rèn)你是突厥的細(xì)作,是你投毒發(fā)動了血疫之癥?!?/br> 蘇皖咬牙。 “你可以拒絕,”汀月擺了擺手,“反正我是要十八層地獄的人,不在乎一座城池的人與我陪葬。” “好,我答應(yīng)你?!?/br> “不要耍什么花樣,太子醒來后,你就得遵守諾言。血疫癥的解藥要連吃三天,可別耍什么花樣!”汀月惡狠狠道。 蘇皖點了點頭。 夜,汀月便熬出了解藥。 蘇皖端著湯藥,愣神地看著太子。 高挺的鼻梁,劍眉星目,已然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腦海里。 她伸出手,細(xì)細(xì)摸著太子的臉頰,萬般不舍都停留在指尖。 蘇皖深吸一口氣,用調(diào)羹舀起湯藥,喂向太子的嘴里。 奈何太子高燒昏迷不醒,根本吃不進(jìn)藥。 蘇皖口里含著藥,吻向太子,將藥汁渡了過去。 嘴唇相碰的一剎那,蘇皖的淚滴落在太子的臉上,她心里默念著:“別了,殿下!” 喝下湯藥后,蘇皖摸著太子的額頭,察覺他體溫降了下來,自己便安心多了。 屋外一片漆黑,屋內(nèi)點著一根紅燭。 借著微弱的光,蘇皖再次細(xì)細(xì)打量著太子。 今夜,她都不知道打量了多少遍了。 可仿佛看不夠似的,癡癡地望著太子,一遍又一遍。 直至天亮,想起了和汀月的約定,她起身離去。 “你,終于來了?”汀月倚靠在床上,面露一絲倦色。 “救了一夜的人,還沒歇息嗎?”蘇皖問道。 汀月?lián)P了揚嘴角:“你也別和我套近乎,就算救盡了天下的人,我也不可能放過你?!?/br> 蘇皖看著緩緩起身走向自己的汀月,仿佛就像是一只吐著信子的毒蛇。自己全身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用這把匕首在我肩旁刺我一刀?!?/br> 蘇皖接過汀月遞過來的匕首,她緊捏著匕首,有那么一瞬想直接捅死這個作惡多端的女人! 汀月仿佛看出了蘇皖的心思:“別忘了,殿下還需要我的救治?!?/br> 蘇皖咬牙,朝著汀月的肩膀輕輕刺了一刀。 汀月輕聲笑道:“很好?!?/br> 她轉(zhuǎn)身捂著肩膀上的傷口,跑出知府,在寂靜的街道上大喊:“救命!救命!突厥派來細(xì)作投毒!” 蘇皖按著約定,手握匕首追著汀月。 汀月凄厲的叫喊聲將睡夢中的百姓叫醒,他們?nèi)嘀殊斓乃郏艿浇值郎?,看到是發(fā)藥的汀大夫,連忙圍了過來。 汀月指著蘇皖道:“我發(fā)現(xiàn)這人昨夜在井水邊撒入藥粉,然后我潛入她的睡房,竟然發(fā)現(xiàn)一張突厥文字的書信。血疫癥很有可能是突厥要滅我大周而炮制出來,眼前之人,很可能就是突厥的細(xì)作!” 義憤填膺的百姓將手中的爛菜葉和雞蛋砸向蘇皖,大罵道:“帶著你全身的瘟疫滾回突厥?!?/br> 人群中有一個士兵,他突然問了句:“這是太子妃娘娘?” 蘇皖抬起頭,看到的確實汀月微微抿著的嘴唇,想著太子還需要她的救治,便搖了搖頭:“我不是太子妃,是突厥的細(xì)作。” 第59章 看到蘇皖被這些賤民肆意折辱, 汀月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快感。 她站在角落里,看著蘇皖,覺得她就像是一只喪家犬, 夾著尾巴, 任人打罵。 一個老婦上前, 揪著蘇皖的發(fā)髻, 狠狠扇了她幾個耳光。 “你知道嗎?就是因為你, 我的兒子、孫子都死于血疫, 誰給我養(yǎng)老?誰給我送終?” 老婦的哭喊讓人心碎,也喚起了人們心底的憤怒。 他們沖上前, 拳打腳踢著蘇皖。 烈馬嘶鳴,一個白衣男子從馬上跳下, 沖入人群, 抱著蘇皖。 侍衛(wèi)郭朗大喊:“住手, 是殿下?!?/br> 嘈雜的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 有的手足無措,有的已然跪下。 蘇皖低著頭,不敢看太子。 “殿下, 這人便是血疫爆發(fā)的元兇, 她的屋里有毒粉和突厥的書信, 恐怕是突厥派來顛覆大周江山社稷的細(xì)作!”汀月指著蘇皖大聲道。 太子輕撫蘇皖的臉頰, 將她頭上的菜葉和雞蛋殼拿走, 從懷中掏出雪白色的手帕, 細(xì)細(xì)擦著蘇皖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