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許久不說話，顧深忽地自嘲般笑了下，語帶譏諷地說：“你怕什么？把你四年前的再跟我說一遍，給個痛快?！?/br>
    南夏怔住。

    這才意識到，原來四年前那件事對他傷害如此之大。

    顧深聲音未停：“別擔心，我這次已經(jīng)有了經(jīng)驗?！?/br>
    他咬牙切齒地說：“這次我親手送你走——”

    那頭傳來砰地一聲，像是他用拳頭砸在了車門上。

    他狠聲，“說話。”

    南夏肩膀微顫，眼淚已經(jīng)留了下來。

    她胡亂擦掉眼淚，低低地喊了一句，語調里不自覺帶了句哭腔：“顧深——”

    她聲音他再熟悉不過。

    顧深稍頓，側頭望向車窗外。

    不知什么時候飄起了鹽粒般的雪。

    他把車窗開了條縫，任由冷風卷著雪粒吹到他臉上。

    他微閉了雙眼。

    她不過就這么喊了他一聲，就讓他輕而易舉地卸去了全身的怒氣。

    他完全不是對手。

    他簡直是栽到了這人身上，還不止一次。

    明明早已傷痕累累，卻還甘之如飴。

    電話那頭只叫了聲他的名字，然后什么也沒再說，只有衣物摩擦窸窣的聲音不時傳來。

    幾秒后，顧深淡聲說：“你哭什么，我都沒哭?！?/br>
    他這話一出，那頭像是繃不住似的，又隱約傳來低聲哭泣的聲音。

    想起她邊哭邊委屈還要勉強自己微笑的樣子，顧深一顆心都軟了。

    他不自覺開始哄她：“別哭了?！?/br>
    “是我不好，我剛才話說重了——”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愈發(fā)柔和，“你要走肯定是有你的考慮，我不該這么說話?！?/br>
    他問，“你打算什么時候走？”

    那頭完全安靜下來。

    應該是南夏把麥禁了，連雜音也完全聽不到。

    顧深能猜到她在哭，內心不覺煩躁，就這么等了她一會兒。

    她重新開了麥。

    他聽見她溫柔如水的聲音，聲音里夾雜著一點委屈和內疚，更多卻透著愉悅。

    “顧深，我打算一直留在國內了?！?/br>
    周遭仿佛在一剎那間安靜下來。

    窗外是飛速倒退的景物。

    腦海中有個聲音忽然同此刻她的聲音重疊。

    那年陳璇跟他說：“夏夏出國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你死心吧?！?/br>
    他記得他當時的心情，如墜冰窟。

    但這冰在這瞬間開始融化。

    顧深嘴唇半張開，又微微闔上。

    過了很久很久，他像是不敢置信，低啞的聲音都在發(fā)顫。

    “南夏，你說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顧深：我老婆終于不走了 留下兩行激動的淚水

    *

    謝謝小天使的營養(yǎng)液，但我系統(tǒng)卡了看不到誰送的，留下兩行遺憾的淚水，等回頭刷新看到了再感謝~

    第21章

    陳舊發(fā)黃的木地板上全是一團團衛(wèi)生紙。

    屋里暖氣給的足, 南夏已經(jīng)覺得有些熱。

    此刻聽見顧深不敢置信和顫聲詢問，像是有種終于苦盡甘來的激動。

    南夏抑制住內心酸澀，柔聲說：“顧深, 我不走了?！?/br>
    那頭停頓片刻，問：“真的？”

    他像是終于冷靜下來，語調也恢復了正常。

    南夏輕輕嗯了聲, 又重復一遍：“不走了?！?/br>
    顧深想問清楚：“為什么？”

    南夏想讓他去睡覺，但知道有些事情若是不跟他說清楚他必然也睡不著。

    她挑重點，直奔主題。

    “為了負責?！?/br>
    顧深吊兒郎當?shù)匦α寺暎骸斑€算你有良心。”

    南夏沒說話。

    最大的矛盾解決, 兩人狀態(tài)徹底放松下來。

    顧深跟她說一個禮拜后回南城，到時候再過來找她。

    南夏說好, 到時候給他西服。

    顧深這會兒語氣曖昧了起來：“就只還西服？”

    南夏用手指纏著頭發(fā)卷了卷, 垂眸問：“那你——還想要什么？”

    顧深呼吸頓住。

    他問：“我要什么你都給嗎？”

    南夏微微咬唇, 好一會兒沒說話。

    片刻后，她小聲：“你想要什么？”

    顧深聲音里含著一絲笑意：“南夏, 云城下雪了?！?/br>
    南夏臉倏地guntang起來。

    她明白他意思。

    但其實，這件事他們早做過了, 只是他不知道。

    南夏輕聲說：“我等你回來。”

    這就是答應了。

    顧深一顆心軟的快化了。

    他重重地吸了口氣，說：“我可真恨不得這會兒長了翅膀飛回去。”

    南夏微笑起來，低聲說：“我也想給你畫一對翅膀?！?/br>
    兩人說完這話, 電話里只有清淺的呼吸聲。

    南夏突然想起來：“對了，我還有件事兒想跟你說?！?/br>
    她說這話時沒過腦子，立刻又想起來顧深還在出差, 緊接著說，“不過改天吧，都兩點多了，你快睡覺?！?/br>
    顧深早到酒店門口了, 他怕電梯里信號不好，一直沒進去。

    肩上已經(jīng)落了不少雪。

    重點的話說了，其他的事兒他倒是也不急。

    但他這會兒心情澎湃，也不太睡得著。

    他溫聲：“沒關系，我不困。什么事兒？說吧?！?/br>
    南夏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但我困了，要睡了。”

    顧深一聽就知道她是為了讓他早睡，但他這會兒腦子里全是她，只想跟她再多說兩句話。

    他說：“我真沒事兒，明天早上10點的會，也不著急。”

    南夏很堅持：“但我真的困了，我要早睡?！?/br>
    她聲音里不自覺帶了點兒撒嬌，“我現(xiàn)在年紀也大了，不比上學那會兒，回頭眼角長了皺紋，你該不喜歡我了?！?/br>
    顧深笑了聲：“誰跟你誰我現(xiàn)在喜歡你了？”

    南夏：“……”

    這不是很明顯嗎？

    這人還那么傲嬌。

    南夏認真問：“真不喜歡我呀？”

    她聲音又軟又甜。

    顧深都能想象出她說這話時純得要命的樣子。

    他正要調戲回去，又聽見她說：“那要是我追你的話，你是不是就會喜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