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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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我教出來的人,做得好。”顧君如心情美極,拍著青霜的肩膀夸贊。 適才碰面的地方本來就距離君如小院極近,眼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很快便進(jìn)了院。 青霜轉(zhuǎn)身關(guān)門落鎖,顧君如信步進(jìn)了主屋,便見緋檀坐在燈下繡一條手帕,床上被褥已經(jīng)鋪好,盆里洗臉?biāo)惨呀?jīng)打滿了。 見顧君如進(jìn)門,緋檀賢惠的上前幫她寬衣,而后伺候梳洗。 周府雖家大業(yè)大,養(yǎng)的下人卻很少。顧君如這院常駐的婢子只有青霜和緋檀兩個,余下若有用人的地方,臨時可以從外院調(diào)配。 不過對于顧君如來說,有她們兩個就足夠了。如周夫人院里那般養(yǎng)著一群婆子,鎮(zhèn)日里嘰嘰咯咯跟一群老母雞似的,當(dāng)真是吵鬧的很。 梳洗過后,顧君如歪歪斜斜靠在隱囊上看話本。緋檀出去了一會,手里端著一只白玉小盞進(jìn)門。尚未走到近前,顧君如便聞到一股子甜膩膩的香味。連忙扔掉書本坐起,笑瞇瞇的問:“這是什么呀?” 緋檀道:“桃花蜜?!辈恍ふf,肯定是周羨魚剛才送過來的。 顧君如接過那小盞,只見潔白光澤的玉盞里,橙黃色液體如琥珀般晶瑩剔透。用木勺小小挖出一點(diǎn)放入口中,頃刻間滿口留香,盈盈充斥著桃花的氣息。 “好吃。”顧君如瞇著眼睛,一臉的愜意。 待顧君如吃完一盞桃花蜜,緋檀便取來茶水供她漱口。邊做事邊道:“大公子說,此物損齒,一次不可吃太多。眼下他只送來一壺,說是娘子若還想吃,可再去他那里取。” “夠了夠了,一壺就足夠了。”眼下正是敏感時期,顧君如自然不會傻到為了點(diǎn)吃的就去撞槍口。 初春過后,天氣越發(fā)溫暖。周家有良田千傾,對外都租給了縣里的佃戶們。眼見著春耕臨近,周夫人整日忙著春種事宜,故而無暇來管顧君如。 而自上次來尋顧君如撲了個空,周羨魚也著實(shí)消失了一陣子。他不來登門打擾,顧君如自然樂的清靜。白日里就與兩個婢子關(guān)在院中玩耍,晚上趁著無人,偶爾也會出去溜達(dá)溜達(dá)。 她本打算再去看一看周羨淵,豈知春考臨近,學(xué)子們忙的頭不沾枕,顧君如幾次撲空,險些叫那些學(xué)子撞見,只得作罷。 如此過了一個多月,這一日顧君如正閑的發(fā)慌,就見青霜風(fēng)風(fēng)火火從門外回來:“娘子娘子,這下可好玩了?!?/br> 青霜一陣風(fēng)似的沖到顧君如面前。 這幾日天氣越發(fā)熱起來,顧君如便換了一件紫紗滾邊長衫,頭頂墜著仙螺髻,發(fā)髻頂端簪著流蘇步搖,眉心嵌著芙蕖金鈿。她五官本就生的精致,做如此打扮,說是仙子下凡也不為過。 只可惜仙子本人毫無所覺,烈日當(dāng)空無所事事,正蹲在地上挖螞蟻洞玩。聽聞青霜報喜訊,也只是蔫蔫的回了一句:“眼下還不到五月,報喜恐怕還有些為之過早?!?/br> “?。俊鼻嗨袂橛幸凰查g空白,抬頭望了一眼日頭,還以為自家娘子是被曬暈了。繼續(xù)說道:“說來也不算是什么喜事……錢少回來了?!?/br> 顧君如扔掉手中棍子,立刻站起:“好事好事。他不是腿斷了嗎?怎么回來的這么早。”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眼下這才四十來天,怎么就回來了呢? “聽說是因為春考臨近,錢家怕他耽誤學(xué)業(yè),所以才提前將人送了回來?!碑?dāng)初請先生開私塾的時候,周夫人便允諾,若有人能連續(xù)三年考試拿到三甲,便寫信往京城推薦。 錢家雖有錢,但在本地至多算個鄉(xiāng)紳。眼下既然有機(jī)會進(jìn)京,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故而,這便命人將養(yǎng)傷養(yǎng)到一半的兒子送了回來。 “只是他這腿還沒好,后山那幾頭豬可怎么辦?”想起那日自己對錢少下的懲罰令,顧君如頗覺棘手。 提及此事,青霜忍不住捂著嘴樂:“奴婢聽說,那錢家往回送人的時候,一并送了兩個粗使的下人。說是專程留在府里替錢少喂豬的?!?/br> 顧君如當(dāng)日懲罰錢少,也是為了給周羨淵出口惡氣。沒想到錢家如此大的手筆,竟直接派了兩個粗使下人來。如此倒也不錯,有人專門伺候那些豬,趙生也不好有事無事就將周羨淵往后山趕了。 顧君如心情好極,拍拍手上的塵土,笑呵呵同青霜道:“走,咱們前院看看熱鬧去?!?/br> 說著話還沒等走,便見院門口又走進(jìn)來兩個女子。為首女子穿著一身青藍(lán)布衣,頭頂梳著丫髻,正是婢女緋檀。 在其身側(cè)跟著的女子則穿著一身鵝黃襖裙,梳著圓髻,耳朵上墜著一對丁香。這女子眼角一顆淚痣十分奪目,遠(yuǎn)遠(yuǎn)的,顧君如便認(rèn)出了她的身份。 說起來,她與丹朱上輩子主仆相伴了五年,若論日子,定然要比青霜和緋檀更久一些。可偏偏顧君如不怎么喜歡這個丹朱,或許也是因為她欺騙過自己的緣故。 “丹朱jiejie,你怎么來了?”青霜恭敬的上前行禮。 丹朱身為周夫人最得力的侍婢,身份自然比青霜要高上一些。見她行禮,微微點(diǎn)頭示意,又往前走了幾步,這才對著顧君如曲身:“丹朱見過娘子。” “可是阿姑那里有什么吩咐?” 顧君如嘴上詢問著,心里卻也想到了。每年春耕的時候,也是學(xué)子們該交束脩的時候。 果然,只聽丹朱說道:“眼下又到了一年一度收束脩的時候,不少學(xué)子的家人都陸陸續(xù)續(xù)開始往咱家趕。老夫人這幾日忙著跟佃戶們討論春耕事宜,無暇顧忌府里的事,便叫奴婢知會娘子一聲,今年的招待須得由您出面了?!?/br> 顧君如聞言便有些意外,挑眉問道:“往年不是由兄長出面的么?”以前的事她自然不知,只是前世打她入府之后,每年招待學(xué)子家長的事都是由周羨魚出面。成親之前她不方便出面,成親之后周羨魚舍不得讓她到人前露面,故而一來二去,這件事便托庇開了。 眼下這么突然將事情交給她,顧君如便覺得有些怪異。自打重生之后,她就已經(jīng)做好了按照前世那般過程走下去的準(zhǔn)備,為何如今到了關(guān)鍵事上,偏偏又與前世不同了呢? 丹朱不知她心中疑惑,兀自說道:“自流縣回來之后,大公子便染了風(fēng)寒。眼下癥狀越發(fā)嚴(yán)重,故而也就無暇顧忌學(xué)堂那邊了?!?/br> 聽聞丹朱這么一說,顧君如心中便有些許不自在。往常她與周羨魚親近時,幾乎隔三差五就去他院里玩耍。而經(jīng)歷過前世那些事之后,顧君如受了打擊,連帶對周家母子都心生芥蒂。這一個多月她白天不敢出院,多少也有些害怕撞見周羨魚。 可她竟然不知,周羨魚病了。難怪上次之后,他就再也沒來找過自己。 顧君如苦惱的揉了揉額頭,忍不住嘆息一聲。 丹朱還以為她在為接待的事情發(fā)愁,好意安慰道:“適才奴婢來時,老夫人也派人去學(xué)堂那邊同趙公子打過招呼,安排住宿等事宜便由奴婢協(xié)助娘子。您也無須擔(dān)憂,萬事都有章程,只需按照往年那樣辦,決計出不了什么紕漏就是了?!?/br> 第9章 送走了丹朱,顧君如也沒心情出去看熱鬧了,單手托腮坐在廊下欄桿上,不時地長吁短嘆。 青霜以為她不愿意管家里的閑事,忍不住也有些犯愁,同緋檀說道:“說起來,娘子來家里時日還尚短,眼下就叫她插手家事,難免有些cao之過急。不如咱們一同去找夫人說說人情,這回招待的事,還是不要了吧?!?/br> 緋檀沒坑聲,轉(zhuǎn)身回了屋里,少頃,提著一籃子水果走出來:“走吧?!?/br> “干干啥去?”青霜莫名的瞪大了眼睛。 顧君如嘆息一聲,起身便往外走。緋檀在前面引路,半柱香后,兩人來到桃花閣。 院內(nèi)清靜無人,石階兩旁種著一排桃樹,眼下天氣回暖,桃枝上也萌發(fā)了簇簇花苞。 桃花閣內(nèi)少下人,多花草,布置雅淡清幽。顧君如前世與周羨魚成婚之后,在這里住過幾年。實(shí)打?qū)嵥闫饋?,她也算這桃花閣的半個主人。 主仆二人方走到院中,主屋珠簾掀開,一個十五六歲面皮白凈的小童打里面走了出來。看清來人是顧君如之后,那小童大喜過望,忙迎上前寒暄道:“顧娘子,您可算來了。我家公子可是眼巴巴的盼了您好幾日了?!?/br> 顧君如有些心虛,清了清嗓子讓自己聽起來有底氣些:“聽丹朱說兄長染了風(fēng)寒,病的可是嚴(yán)重?” 墨生撓頭,極誠實(shí)的說道:“剛從流縣回來的時候倒也還好,只是那日去君如小院尋娘子,夜晚吹了太久的冷風(fēng),回來之后便更加嚴(yán)重了?!?/br> 顧君如本就有些心虛,聽他這么一說,更加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干巴巴的笑了兩聲。 正當(dāng)此時,臥房里傳出一個溫柔和煦的聲音:“墨生,可是有客人來了?” “回稟公子,是顧娘子來看您了?!蹦f罷,歡歡喜喜將顧君如迎進(jìn)主屋。 周羨魚雙腿殘疾,不喜與人交往,身邊朋友知交甚少。他這主屋里并沒設(shè)客室,而是將外間改成了花房。 顧君如進(jìn)屋之后,便看見高腳桌上擺滿了陶瓷三彩花盆,盆中各色鮮花怒放,朵朵水靈鮮艷,宛如精心裝扮過的少女一般。 再往里走,便是臥房。此間布置簡潔,除了一張黃花梨拔步床外,唯有窗邊立著一張書桌,兩把圈椅。雖說家具少,卻樣樣價值不菲。便是那書桌上一方小小的墨硯,少說也得值幾百兩紋銀。 周羨魚斜臥在床上,長發(fā)規(guī)整的鋪在胸前,遮住小半張臉,襯的他臉色有些蒼白??匆婎櫨邕M(jìn)門,周羨魚眼睛一亮,掙扎著便要坐起來。 顧君如見狀忙上前摁住他胳膊,輕聲安慰道:“兄長還在病著,還是莫要亂動的好。” 周羨魚趁機(jī)抓住顧君如手腕,嘴角噙著淺淡笑意:“難得你這么久才來看我一次,倘若像個廢人似的躺著,豈不是辜負(fù)了這大好的時光?” 他是周家長子,從小雖未跟在父親身邊,但該有的教育卻絲毫沒少。顧君如曾聽周夫人說過幾回,周羨魚自小志向高遠(yuǎn),曾跟著國子監(jiān)名師修習(xí)過幾年水利知識。原打算成年之后考取功名,入工部就職,何曾想過天不隨人愿,一場禍?zhǔn)聤Z去了他的雙腿,自此便只能關(guān)在家里養(yǎng)養(yǎng)花草了。 然身體即便殘疾,畢竟心性涵養(yǎng)還在。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周羨魚在顧君如面前,向來都是彬彬有禮的正人君子。 否則,她前世也不會那么輕易的上當(dāng)受騙了。 顧君如不動聲色抽回手,吩咐墨生取來隱囊,仔細(xì)的墊在周羨魚身后。后者則任由她百般侍弄,目光始終沒離開過她臉上半寸。 顧君如心中略感不自在,低頭假裝忙著做事,刻意忽略掉對面那熱絡(luò)的目光。 周羨魚看她半天也得不到回應(yīng),嗓子里發(fā)出一聲輕笑,親昵的點(diǎn)了點(diǎn)顧君如鼻子,道:“這才幾日不見,阿如面皮倒變薄了。往常你來我這里,不是一向都很活潑的么。” “啊……是么?”來這里的路上,顧君如倒準(zhǔn)備了不少噓寒問暖的措辭。好歹人家也是病著,且不管后來那些恩怨,眼下救過自己也是事實(shí)。她原打算像往常那般好好與周羨魚相處,豈知這關(guān)切的話半句都沒來得及說,便叫他點(diǎn)鼻子的動作給唬的,登時全忘了個干凈。 呆呆的望著點(diǎn)在自己鼻子上的那根手指,顧君如幾乎要變成了個斗雞眼。好半天才甩了甩腦袋,一邊揉著鼻子一邊不動聲色的將那根手指推開,甕聲甕氣的說道:“那個那個,兄長啊,你要不要吃個梨?” 說著話信手一摸,從水果籃子里摸出了一個桃子。拿到眼前一看不對,連忙改口道:“那,還是吃個桃子吧。” 說著話又將桃子放回去,摸了根香蕉出來。 她這一樣一樣跟變戲法似的,逗得周羨魚捧腹不已。信手將顧君如手中那根香蕉取過來,順帶也制止了她的慌亂行徑。 將香蕉外皮撥開,周羨魚小小咬掉一口,挑眉夸贊道:“阿如送來的水果,果真甜得很。” “哪里哪里,這些都是周管家統(tǒng)一從菜市場買回來的,實(shí)則跟我也沒什么關(guān)系?!鳖櫨绾诡?。 周羨魚卻不管那么多,不緊不慢的吃掉了整根香蕉,香蕉皮交給墨生之后,從枕頭下扯出一方手帕,慢條斯理的擦著手。 “聽母親說,那枚姻緣簽叫你收起來了?” 他這么一問,顧君如就開始頭疼。低著頭含含糊糊的道:“啊,是啊。阿姑說那簽是你好不容易求來的,我覺得珍貴么,就仔細(xì)收起來了?!?/br> 不管姻緣簽還是倆人的姻緣,眼下都極為敏感。顧君如措辭的時候十分小心翼翼,生怕說錯點(diǎn)什么引爆話題。 幸虧周羨魚只是問了一嘴,并未打算深說。見顧君如面色有些忐忑,伸手扶了扶她的頭頂,語氣有些淡淡的無奈:“阿如不喜歡,咱們就不提。什么時候你喜歡了,便來告訴我,我娶你?!?/br> 顧君如張了張嘴,最終只說出一個字:“嗯?!?/br> 第10章 看望過周羨魚之后沒過三日,學(xué)子們的家長便陸陸續(xù)續(xù)開始登門。往年的這個時候,是周府最熱鬧也是最忙亂的時候。顧君如早有覺悟,一大早便收拾齊整,帶著青霜和緋檀這一對左膀右臂去前院支應(yīng)。 往常在府里時,顧君如總愛穿一些色彩明艷花紋繁復(fù)的衣服,今日卻一改常態(tài),只穿了一套顏色素淡的襖裙,且頭發(fā)上并未簪著首飾,只挽成個圓髻,用一方手帕包著。青霜見她打扮的如此寒酸,頗有些不解,瞪大眼睛天真的問道:“今日府里客人眾多,娘子何以做這副打扮?” 顧君如垂眸,一臉高深莫測的模樣:“青霜,你不懂?!?/br> 青霜有些傻眼,轉(zhuǎn)而看著緋檀:“你懂嗎?” 緋檀素來心思縝密,見狀略一思索,便道:“今日所見的客人多數(shù)都是屠夫農(nóng)戶等身份較低等的人,娘子刻意做這般清貧的裝扮,想來應(yīng)是照顧那些人的心情。畢竟若是衣著太過華貴,難免會讓人產(chǎn)生畏懼疏離之感?!?/br> “不愧是你,說的有理?!鼻嗨荒樑宸狞c(diǎn)頭。 說著話便到了前院。隔著一道門,隱約聽見另一頭傳來陣陣嘈雜喧嘩聲,其中似乎還夾雜著雞鳴犬吠之音。 “奇怪,大清早的,哪里來的狗叫?”青霜一邊說著話,一邊伸手推開門。 顧君如本在前方站著,見狀連忙側(cè)身,將半個身子掩在門后面。 “娘子你……”青霜話說到一半,眼前恍然閃過一道紅影閃過,一只花公雞昂首挺胸的跳到她的懷里。 “喔喔喔~” “啊啊?。?!” 一人一雞四目相對,瞬間慌亂成了一團(t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