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晏廷不在乎、不喜和林沐琴說話所以才吵不起來。

    林沐琴單方面地喋喋不休、歇斯底里，對晏廷來說都是無用的。他只保持著沉默，像看著一個無理取鬧撒潑的人，居高臨下的。

    就像和晏瀝初結(jié)婚的那四年里，無論柏菡說什么、做什么，他也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狀態(tài)。

    不僅不會有持續(xù)的爭吵，也不會有持續(xù)的談話。

    只有一方參與的事，自然是無法長久的。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還會有一更，在零點左右。

    第79章 番外三

    正如晏瀝所說的那樣, 晏廷和林沐琴從樓上走下來時，兩人都沒有說話。

    晏廷推了推鼻尖的眼鏡架，面色平靜如常，坐在主位上客氣地和柏菡說了兩句話, 就自顧自優(yōu)雅緩慢地吃了起來。

    林沐琴紅著眼眶, 眼里布滿紅彤彤的血絲，推了推晏瀝, 讓晏瀝坐去柏菡身邊, 自己坐在他的位置, 離晏廷最遠(yuǎn)。

    林沐琴隨手挖了一勺花生炒rou丁到柏菡碗里，不怠慢她這個“客人”。

    柏菡哽了哽, 輕聲謝過。

    她用筷子夾著rou丁放進(jìn)嘴里, 不動聲色地拿了一張紙, 學(xué)著平時上課時偷吃零食的模樣，把花生粒夾到了餐巾紙中，包好揣進(jìn)口袋，打算一會兒丟掉。

    吃飯間隙，柏菡沒有心思去偷看晏瀝了，反而是時不時抬起頭瞧一眼林沐琴和晏廷。

    是安撫好情緒了嗎？和好了嗎？

    那為什么還坐得這么遠(yuǎn)？

    但吵架總歸是傷和氣的，像自己父母那樣吵上幾個月不休可不好。

    晏家這樣，應(yīng)該是正確的？

    她不確定。

    只是覺得氣氛降至了冰點。

    她絲毫不敢開口打破這沉默。

    “我吃完了，先回房間了。”

    晏瀝成了第一個開口說話的人, 他站起身, 被腿向后推的椅子發(fā)出與地面摩擦的聲音, 刺耳。

    晏廷抬頭，“嗯，你們兩個高三, 一會兒可以一起復(fù)習(xí)功課。”

    晏瀝在樓梯邊停了一會兒，柏菡快速挖干凈了碗中的飯粒，站起身彎腰，“我吃完了，伯伯、伯母慢吃?！?/br>
    她再在這兒多待一秒都要尷尬地蜷縮起腳趾了，正好跟著晏瀝一起離開。

    晏瀝不語，等她也到了樓梯口，才挪動了步伐一起上樓。

    洗完澡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后。

    柏菡從自己的房間里抱了幾本書走到二樓的過道上，在晏瀝那緊閉的房門前躊躇徘徊了一會兒。

    終于，她敲響了門。

    門內(nèi)傳來嗒嗒的腳步聲，門啪嗒一開。

    晏瀝穿著身純黑色的睡衣，上下齊一套，領(lǐng)口微敞，露出里面冷白色的皮膚。

    “晏瀝，一起復(fù)習(xí)嗎？”

    站得近，身高差迫使柏菡仰起頭，而晏瀝則低著頭俯視。

    一樓，傳來林沐琴的幾聲抱怨。

    晏瀝擰了眉，側(cè)過身子讓出一條道，柏菡順勢溜進(jìn)他房中。

    好暗。

    這是柏菡對房間內(nèi)陳設(shè)與裝修的第一印象。

    不是黑色就是藍(lán)色，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冷色可以使用了。

    整個房間，只有書桌前的那一張椅子，任何多余的都被他處理出去了。

    柏菡一時找不到落座的地方。

    咬著下唇，她看向早已坐在書桌前，平靜看書的晏瀝。

    “晏瀝，你房間里還有別的椅子嗎？”她小聲問，腦內(nèi)閃過一個很壞的想法。

    晏瀝側(cè)過身，視線轉(zhuǎn)向她，“沒有?！?/br>
    柏菡眼一閉、心一橫，快速走過去，把書往桌上一放，一下坐在了他的腿上。

    ……

    房間內(nèi)一時靜謐得落針有聲。

    晏瀝僵住了，手臂靠在座椅把手上，繃得筆直。耳朵連接下顎線的那塊肌rou緊繃，瞳仁顫動。

    柏菡并不敢看他。

    她坐下去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這算什么？

    突兀又不自重。

    她被喜歡沖昏了頭腦，身體比理智先反應(yīng)。

    自卑、可悲的感覺席卷而來。

    她低著頭，埋在自己的臂彎里，額頭快要磕在桌面上，她不敢看晏瀝的反應(yīng)。

    “起來?！?/br>
    他冷漠地給出兩個字。

    柏菡一顫，原本還半凌空靠著自己的腿部力量支撐的身體，一泄氣，完全坐了下去。

    壓到了某處，晏瀝悶哼了一聲，額頭冒出了細(xì)細(xì)的汗珠。

    “別動?！?/br>
    柏菡不動了，從脊柱到脖子僵直成一條線，耳根紅得能滴出血來。

    晏瀝看見了，桌上臺燈的光線照射著她的耳廓，薄薄的皮膚被照耀成了半透明的，細(xì)成線的血絲布在皮膚里，如蟬翼般。

    他深呼出一口氣，“起來?！?/br>
    再次重復(fù)了同樣的話。

    柏菡連忙起身，腰撞在桌角上，吃痛地捂住，不敢喊出聲。

    她瞥見了晏瀝的表情，冷得嚇人。

    這一唐突的舉動明顯引起了他極大的不悅。

    她抱起書，“對不起。我先回房了。”

    柏菡剛挪動了一步，卻聽晏瀝的聲音恢復(fù)成了往日的平靜無波。

    “我房間只有這一把椅子，你去隔壁拿一把過來?！?/br>
    他將側(cè)著的身子重新坐正，燈光穿過他濃密的睫毛，將他的細(xì)細(xì)絨毛映襯得像環(huán)繞著他側(cè)臉的光輝。

    柏菡錯愕地愣在原地。

    見她沒有動作，晏瀝側(cè)眼問：“不想復(fù)習(xí)了？”

    “想的?！?/br>
    柏菡動作迅速地從自己房間里搬了一把椅子過來，和晏瀝并排坐在他的書桌前。窗外月光皎皎，她的心就要蹦跳出來。

    現(xiàn)如今，柏菡的成績已經(jīng)是穩(wěn)定全年級前五十的水平，超常發(fā)揮的時候也有進(jìn)過前十，是妥妥的學(xué)霸一枚。晏瀝也是，他的成績更夸張些，基本都在前五，偶爾發(fā)揮失常才會到十幾名。

    相較而言，數(shù)學(xué)是柏菡的弱項，卻是晏瀝的強(qiáng)項。

    晏瀝花了一整晚給她講數(shù)學(xué)，從解題思路入手。同齡人一對一的教學(xué)往往比老師上課管用，幾道難題也逐一被攻克了。

    轉(zhuǎn)眼間已是深夜，柏菡打了一個哈欠，眼眶濕潤。

    “今天就到這里。”晏瀝合上書說。

    柏菡點點頭。

    “為什么不吃花生？不喜歡？”他一邊整理著書桌上的東西，一邊漫不經(jīng)心問，很隨意。

    柏菡如實回答：“過敏。小時候有次吃了送醫(yī)院差點沒搶救過來?！?/br>
    他竟注意到了她吃飯時丟掉了花生。

    晏瀝的動作一頓，沒說什么。

    柏菡端詳著他的臉龐，若有所思，猶豫了許久還是問出口，“晏瀝，你是不是要去歐洲念書？”

    晏瀝停下手上的動作，視線匯集在墻上，淡淡說：“在考慮?！?/br>
    “是英國還是德國？”

    “目前更傾向于英國?！?/br>
    “那你要考雅思？需要準(zhǔn)備a-level嗎？”

    “嗯，已經(jīng)考了?！?/br>
    “喔?！卑剌漳粗傅闹讣馄持福Z氣漸漸低落。

    “你呢?！?/br>
    柏菡沒想到他會問，“我就高考……我想考h大的文學(xué)系?！?/br>
    “不出國？”

    “……嗯?！?/br>
    柏菡補(bǔ)充道：“我查過了，h大的文學(xué)系特別好，又是本地的，也在我的能力范圍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