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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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vi型治療艙的原因在,陸封寒也不得不承認,面對祈言,在清醒后那場短暫的試探里,他潛意識中便先入為主地選擇了“信任”。 祈言重復,眸光清亮:“就算不記得我,將軍也依然選擇了信任我?!?/br> “我很開心?!?/br> 第九十章 在地球歷時代, 曾有一種說法叫作“龐加萊回歸”,指一個粒子在經歷漫長的時間后,必然能回到無限接近初始的狀態(tài)。 有人將它論述為, 在一段足夠長的時間里,世界會回歸到現在的模樣, 交叉的命運軌跡會再次相交。 祈言回想起抵達勒托的第一天, 在那處居民區(qū)樓下,當他在弱光下看見重傷昏迷的陸封寒時, 驚覺—— 這是否便是,遇見過的人,終究會以另一種方式再次相遇? 捏著陸封寒衣服上的一粒紐扣,祈言問:“將軍當時為什么會出現在那棟居民樓下面?” “我潛入一艘運輸艦從前線回到勒托,又順勢上了他們的分裝運輸車離開星港, 到達終點前下了車,險險沒被發(fā)現。 那時我神智已經不太清楚了,可能是附近的環(huán)境陌生, 唯獨潛意識里對那個地方存有熟悉感。” 陸封寒沒有問祈言當時為什么在,不用猜測也能想到。 又心疼了, 陸封寒親了親祈言的頭發(fā), 繼而吻到他的眼皮,仿佛是隔著不可逆轉的時空, 去安慰那個回到勒托后, 獨自站在居民樓下,被回憶和情緒浪潮般席卷的祈言。 隨著遠征軍的接連取勝, 劃入聯盟版圖的星域不斷擴大,巡視布防的艦隊比以前多花了兩三天才回到新的駐地。 從舷窗朝外望,被恒星點綴的黑色帷幕下, 大片的星艦匯聚成灰色洪流,浩浩蕩蕩,百川歸海一般逐漸并入、融合。 指揮室的金屬門朝兩側滑開,梅捷琳身上穿著作戰(zhàn)服,身形高挑,緊瘦的長腿大步邁開,軍靴在地面踏出聲響:“維因他們不在駐地,沒人在耳邊碎碎叨叨,我怎么耳朵還清凈地不習慣了?” 明顯直接從新兵訓練場過來,她隨手將特殊材質的護腕“啪”一聲扔在會議桌上,摸了摸下巴:“難道我是受虐體質?不對,我沒看出自己有這潛質啊!” 陸封寒掀起眼皮看了她,見她得意的神情都要藏不住了,沒搭腔。 這時,剛回來的維因和龍夕云走進來,梅捷琳立刻開口道:“哎,寂寞的根源,大概是我成為遠征軍首富的快樂,必須要由窮鬼來加倍襯托吧!” 她還故意朝維因擠擠眼,“你說對嗎,維因艦長?” 維因腳步一頓,心中悲憤,反復問自己,我到底為什么要回來?在外面巡視不好嗎?不跟梅捷琳碰面不好嗎? 看吧,回來立刻就遭到了梅捷琳的正面攻擊! 你要成遠征軍首富了很了不起嗎? ??? 好吧,確實很了不起。 鑒于往后的日子里,沒了三年工資的自己或許要吃嗟來之食了,維因決定忍一忍,于是沉默地拉開了椅子坐下。 防止遠征軍高層出現內訌,陸封寒適時開口:“巡視結果如何?” 杜尚先開口:“沒出什么意外。我?guī)е巳シ磁衍妿讉€軍團的駐地溜達了一圈,把殘兵清剿干凈了。該炸的炸,該轟的轟,絕對沒給他們留下任何有生力量。查獲的物資,我留了兩成,別的都已經在后勤部登記入庫?!?/br> 維因第二個開口:“一路順利,布防圖已經傳回來了,路上遇見十幾二十波逃兵,順手解決了。還遇到了兩撥跟孤兒似的海盜,順便也揍了?!?/br> 他問了句,“指揮,反叛軍對星際海盜到底是個什么態(tài)度?合作不像合作,后來到底狼狽為jian沒有說不清,也不像徹底撕破了臉。反叛軍是準備解決了聯盟,然后消滅海盜?” “不會。反叛軍不會消滅星際海盜,反而會留著。”陸封寒坐在椅子里,坐姿跟“端正”兩個字毫不沾邊,他語速不急不緩,“要是以后聯盟沒了,反叛軍統(tǒng)一星域,至少幾十年內,單靠‘神’和‘洗腦’是沒辦法快速將所有人心收攏的。” 龍夕云立刻就懂了:“所以會留著星際海盜?” “不僅會留著,還會暗地里支持,讓星際海盜發(fā)展壯大。你們想,當平民遭受星際海盜的sao擾和攻擊——” 維因立即接話:“反叛軍就會是平民的保護傘和依靠!” “沒錯。對于富人來說也是一樣。當他們的商船隨時都有可能被星際海盜襲擊,那么,擁有強大武力的反叛軍就會是他們的依靠。到時候,即使情感上尚不能接受,但離接受那一天也不遠了?!?/br> 陸封寒眉目疏淡,“那時,星際海盜就是粘合劑。” 梅捷琳翹著的腳尖點了點地:“就跟現在遠征軍于聯盟的意義一樣?” 她又擺擺手,“我順著你說的瞎想的,我的特長只有打仗,讓我說哪里用激光炮哪里派殲擊艦我會,分析局勢就算了?!?/br> 陸封寒頷首:“差不多。聯盟在成立日當天臉都被踩爛了,離心和對政體的懷疑不少,但遠征軍沒滅,勝利就會在明天。從這個角度看,遠征軍確實是現在的聯盟的粘合劑,確保民心、版圖和希望不散?!?/br> 梅捷琳:“所以聯盟現在大方地跟什么似的,新兵、星艦、物資、彈藥、一運輸艦一運輸艦地源源不斷往前線運?” “是?!标懛夂硎究隙?,“這是傾全聯盟之力,把在成立日當天被反叛軍踩成碎片的尊嚴、信心、凝聚力,一一重新撿回來?!?/br> 指揮室里有一瞬的安靜。 這個擔子不可謂不沉重,但在座的人,數年來一直都肩負著勝敗和無數人的生死,倒沒覺得有什么扛不住。 梅捷琳接著匯報:“我cao練新兵,把他們練得沒那么弱了,好歹敵人的炮轟過來,不會再嚇得手腳打顫,連扳cao縱桿緊急轉向都做不到。他們存活率提高了,別的只能靠他們自己鍛煉積累?!?/br> 換了一邊腿翹著,“我手下的副艦長巡視布防也很順利,基本經歷跟平寧號差不多,能說得上特殊的只有那個天然蟲洞。” 陸封寒記憶力很好:“你把公主切剪瘸那次,發(fā)現的那個隱藏在小行星帶里的天然蟲洞?” “指揮,公主切剪瘸了這種事,其實可以不用再提了!”梅捷琳沒好氣,又正經回答問題,“對,就是那個,我上次離開前,采用的常規(guī)處理,放了記錄儀和標記器在里面。副艦長這次路過時看了看,說從數據來看,那個蟲洞很穩(wěn)定,就是不知道通向哪里?!?/br> 手指在桌面敲了兩下,陸封寒思忖后吩咐:“數據繼續(xù)記錄,隨時跟技術部聯系?!?/br> 梅捷琳揚揚眉:“沒問題!” 聯盟航道現在使用的躍遷通道分為兩種。一種是進行了人工干預的天然蟲洞,靠技術維持其穩(wěn)定性。另一種是在科技大毀滅之前,利用力量強大到超越聯盟科技水準的空間源開拓的人工蟲洞。 當然,自空間源發(fā)生疊態(tài)坍縮后,人類失去這一利器,人工蟲洞的數量再未增加過。聯盟近年來增加的新航道,都是勘探隊滿宇宙漂,一個一個找出來的天然蟲洞。 陸封寒的想法很實際——要是這個天然蟲洞確定穩(wěn)定,就可以派人驗證另一側的出口位于什么地方,能給聯盟開出一條新航道也說不定。 艦長輪著匯報完后,文森特在虛擬屏上展示了《勒托日報》的頭版:“信息很多,知道你們懶得看,我簡單概括一下?!?/br> “第一是,抓了不少反叛軍投來的暗樁,審幾個牽出一大片,挖出了一個情報網,中間遇見信仰神的狂熱者,出現過自殺或者自爆的情況,不過都沒出什么大事。 第二是,捕風、蜃樓、機動躍遷被奧丁方面用在了戰(zhàn)場上。反叛軍各軍團都放了小一半艦隊在中央行政區(qū),不過全被打殘了,聶將軍已經陸續(xù)奪回了提亞馬特星、安努星、伊亞星、馬其頓星以及三個空間站、兩個太空堡壘,外加十三顆礦星?!?/br> 梅捷琳話里嫌棄明顯:“反叛軍這cao作有點迷,為什么非要分解自己的戰(zhàn)力,從前線抽一半兵力到中央行政區(qū)去杵著?” 陸封寒回答簡潔:“兩邊的利益都想沾,前線和中央行政區(qū)都放不了手,各軍團間沒有信任,怕自己吃了虧?!?/br> 文森特繼續(xù)道:“第三是,一直在勒托充當反叛軍發(fā)言人的霍奇金,對就是那個老不死,在公開演講的時候被人刺殺了,重傷,立刻進了治療艙?!?/br> 陸封寒眉心一皺:“刺殺的人是誰?” “一個年輕的學生,差點被擊斃,被聯盟藏在勒托的人救下來送走了,沒死?!?/br> 文森特嘆氣,“不過這導致勒托的管控更加嚴格,例如圖蘭學院,神學課程量翻了倍,學生鬧罷課沒用。據說圖蘭學院內網交流區(qū)現在最火的,是教人如何在神學課上睡覺不被發(fā)現,每次考試則會有學神提供考試重點,確保預習一晚上,全員成績都能考過,不會被為難。” 說到這里,文森特停了停,語氣復雜:“情搜部門收到圖蘭學生秘密傳出的信息,說不用太過擔憂,他們會在監(jiān)控稍微松懈的晚上,學習自己該學習的知識?!?/br> 龍夕云接話,每個字都發(fā)音清晰:“心中的信念不可丟棄,對真理的追逐亦不可半途停止?!?/br> 這是圖蘭學院被槍殺的三位教授說過的話。 而今,他們的學生們將這句話貫徹得很好。 空氣微微一澀。 梅捷琳被光粒子槍打中都沒哼過一聲,偏偏在龍夕云復述這句話后,覺得喉口微痛,低低罵了句“真他媽不是東西?!?/br> 文森特調整了語氣:“河對面的第一軍校,在秘書長和聶將軍離開勒托時,學校臨時舉行了一個畢業(yè)典禮,宣誓完后,全校學生幾乎都跟著聶將軍走了。 匆忙奔赴戰(zhàn)場前,據說因為擔心前線軍需不夠,那幫學生把學校差不多都搬空了,射擊練習場里連一顆子彈都找不到,營養(yǎng)劑更是一滴不剩,還真是貫徹了’勤儉節(jié)約‘是美德?!?/br> 他開頭幾個字的語氣尚顯輕松,但說到后面,心里卻沉得像壓了塊巨石。 若非情勢所迫,怎么輪的上學生脫下校服、換上軍裝? 即使是軍校的學生。 他們應該像自己和大多數人一樣,有一段完整的校園生活作為記憶,在畢業(yè)時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通過畢業(yè)考試,再在畢業(yè)典禮上一起宣誓,以骨為刃,以血為盾,僅為聯盟,一往無前。 陸封寒截斷快凝滯了的氣氛:“等他們回學校上課時,按照教授和教官的性子,搬走的東西,就算只剩子彈殼,都會讓他們如數還回去,畢竟,學校窮,沒余糧?!?/br> 氣氛驟緩。 開完會,陸封寒靠在椅背上,緩了緩緊繃的精神,問破軍:“祈言還在設備室?” 破軍立刻回答:“是的,首席認為中控系統(tǒng)的自我修復能力還不夠全面,因此正在調整星艦中控系統(tǒng)?!?/br> “嗯,”陸封寒抓起搭在一旁的外套,準備去設備室外等祈言。 一路上,破軍絮絮叨叨地跟陸封寒說自己看書后的讀后感:“書上說,人類的身體每分鐘會脫落兩萬五千個外皮細胞,這樣是否可以理解為,人類每時每刻都在化作塵土?這樣的想法感傷而浪漫!” 陸封寒極為敷衍地回應:“對。” “人類真是神奇的種族,人類的大拇指與同為靈長目的大猩猩相比,多了三塊肌rou,因為這三塊肌rou,人類可以使用工具,和猩猩走上了不同的進化過程?!?/br> 陸封寒心里這么想,也這么說了:“破軍,你話為什么這么多?” “將軍,我不得不提醒您,這是您親自選的。首席曾問您,您喜歡話多的人工智能還是話少的,您的答案是‘話多一點的’?!逼栖娝妓髌蹋斑@叫做,自作孽,不可活?!?/br> 陸封寒想,你可能不太清楚“一點”到底是個什么概念。另外,自我形容還挺精準。 到設備室外面時,陸封寒只等了幾分鐘門就開了。 踏出門的祈言捏了捏眉心,像是有感應一般,突然朝一個方向看去。一個人影映入眼里,他的眸光微亮,腳步加快:“將軍?” 陸封寒握了來人的手,果不其然,透著一股涼意,他嘴里應道:“來接你下班?!?/br> 如果將太空換著行星,指揮艦換做地面,那么,他們真的仿佛聯盟某個角落里最普通的兩個人。 “我看了看中控系統(tǒng),有方案了,兩三天應該能修補完成?!痹谕ǖ啦凰忝髁恋墓饩€下,祈言五官清雋,像一絲絲淡墨自宣紙透出,讓人一眼看過,視線便忍不住停留。 陸封寒緊了緊握著的手:“指甲長了?!?/br> 祈言期待:“將軍給我剪?” 陸封寒在這些小事上從不會說不:“嗯,我給你剪?!?/br> 確實也像他在勒托時想的那樣,替祈言剪指甲,變成了一個長期開展的業(yè)務。 洗過澡后,祈言裹著黑色睡袍坐在陸封寒腿上,手被對方托在手里。 陸封寒意態(tài)疏懶,下巴擱在祈言肩窩處,剪得很細致。 他每每看到祈言的手,總覺得這是一件藝術品,線條比例精確,骨節(jié)勻稱,讓人忍不住放在掌心把玩。 祈言垂眼看著自己的指尖,見弧度平滑:“我指甲長得有點太快了,三天前將軍才給我剪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