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積蓄再多的堅持，見到永清侯夫人以后，王奶奶嗓子讓人掐住一樣，不敢出聲。

    豐奶奶介紹：“這就是王小古的親娘，是個舉人奶奶。”

    永清侯夫人溫和地笑：“那還不請起來，趕緊看個座兒?！?/br>
    王奶奶總算有兩個字，打算說“不敢”。耳邊傳來丫頭婆子們的齊聲：“是?！?/br>
    好似沙場戰(zhàn)前的戰(zhàn)鼓，怦然震動著王奶奶的心。她嚇得一哆嗦，又沒了話，任由兩個丫頭扶起她，半推半按在一張椅子上。

    低著頭，雙手雙腳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王奶奶縮著身子。

    永清侯夫人看在眼里，打心里嘆口氣。素娟這事兒辦的，也不怕她姑母生氣不和娘家走動。

    那是兩天前，謝素娟獨自蹦蹦跳跳進來。

    “母親母親，我給表姐說親事?！?/br>
    永清侯夫人撲哧樂了：“你是個大姑娘，怎么能給表姐說親事？”

    謝素娟扮個鬼臉：“我又不當媒人，我只是幫表姐相看人，再就對姑母說，我給表姐說親事?！?/br>
    “姑母怎么說？”永清侯夫人笑問。

    “姑母聽過很開心，”

    永清侯夫人暗笑，應(yīng)該是覺得可笑吧。

    “姑母說，這親事如果母親也看過，她就答應(yīng)。”謝素娟說過，整個人貼到永清夫人懷里，揉她推她：“去看去看，先看那個小子，他在官學(xué)里念書。西陲省幽塞小城里的，不過生得很神氣?！?/br>
    永清侯夫人嚷著熱，趕緊離開。讓女兒纏不過，帶著她到官學(xué)里，把王小古相了相，又問誰是他的先生，豐先生到以后，說的自然是，為人上進，并且家里沒有親事。

    另外添上一句：“在整個云州邊城都招人喜歡，他上京以后，還有姑娘尋死覓活的跟著?！?/br>
    永清侯夫人不以為然，在她的眼光里，王小古是個威武的小子，但數(shù)英俊嘛，肯定不行。數(shù)家世也不行。如果功名上運道不高，永清侯夫人看不出王小古哪里好。

    謝素娟已經(jīng)和伍婉芬親自考究過王小古的功課，謝素娟要證明自己眼光好，伍婉芬相不中進京后，家里為她相看的斯文公子。

    北疆邊城長大的姑娘，看著彪悍男子過日子，看京里的繡花玉草們，個個不順眼。

    王小古，卻順眼。

    兩個在王小古眼里的“女瘋子”一合計，都是干脆性子的搗蛋包，這親事就這么定了。

    免得，他讓別人定下。

    逼著永清侯夫人相看過本人，又逼著永清侯夫人去和伍都督夫人說。姑嫂見面，伍都督夫人還是當姑娘們玩耍，半帶認真半取笑地道：

    “既然素娟有心，嫂嫂請去見見他的家人。聽說他的娘在京里?！?/br>
    永清侯夫人就來了。

    見到小姑子的未來親家進來以后，一個正臉也不容易看到，盡看到她哆嗦去了。

    這樣的人家，哪能成親家？

    永清侯夫人本想和王奶奶寒暄幾句，現(xiàn)在也不想廢話。直接徐徐地道：“你可知道你兒子的福氣，”

    下一句是我的侄女兒加之青眼，再下一句是，不過小孩子呢，并不能當自己的家。接下來就可以把這親事推一推，回去教訓(xùn)下姑娘們，讓她們不要亂來。

    卻沒有想到，第二句沒有出來，王奶奶往前一仆，又跪下來了，一面哆嗦一面緊張的發(fā)出尖聲：“這是我兒子的福氣，請夫人放心，我兒子是個很好的人?！?/br>
    永清侯夫人聽得直皺眉，王奶奶直接癱地上。

    她茫然四顧著地面，以她現(xiàn)在的姿勢，看到的也只有地面。稍高些，永清侯府眾人的裙邊，她又不敢看。

    腦海里爆炸般轟轟響，反復(fù)的問自己，我說了什么，我到底說的是什么

    永清侯夫人氣怔住，哪有這么不要臉的？難道伍婉芬相中王小古，是王家有意設(shè)局。

    臉色不由得一沉，豐奶奶看在眼里，多少能揣摩出永清侯夫人的心意。

    上前幾步，笑道：“說起來也是緣分，伍姑娘在將軍任上應(yīng)該見過無數(shù)的才俊，偏偏，在京里相中王小古。王家在西陲，伍家在北疆，離的可遠著呢?！?/br>
    永清侯夫人讓提醒，是啊，她盤問過女兒的丫頭奶娘，官學(xué)里見到王小古以前，從沒有見過面。

    永清侯夫人依然不能就此作主，而且她這回來，本就還是相看，不是作主來的。

    王奶奶的慫模樣，沒法正常談話。永清侯夫人站起來，也不讓王奶奶起身，由豐奶奶送著出去。

    豐奶奶送她上車的時候，笑著又道：“我聽說是二位姑娘青眼有加，說起來，小古真?zhèn)€不差，二位姑娘好眼光啊?！?/br>
    永清侯夫人啞口無言，是啊，這事情由她女兒辦出來，認真來說，怪不到別人。

    含糊地道：“親事不是小事，等我回去闔家商議?！?/br>
    豐奶奶目送她的車離開，含笑著回來，見到王奶奶還倒在地上不敢起來。伸手拉起王奶奶，豐奶奶打趣道：“弟妹，那是你以后的親戚，是你以后親家的娘家嫂嫂，怎么，你打算以后逢年過節(jié)的見到，天天跪著說話?！?/br>
    王奶奶呻吟一聲：“我的娘啊，我見到她，就如見到天人，我，是什么也不敢說，什么也不敢拒絕?！?/br>
    然后就放聲大哭：“繁京可怎么辦吶？”

    豐家敢攪和這事情，想的比糊涂王奶奶周到。豐奶奶不慌不忙：“又沒有定親事，人家還是大姑娘一個，送她好好的回家去，多送些錢，多賠些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