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dú)柳鶴熙，長得比她歷任墻頭都好看，但是發(fā)起脾氣來……

    要是嚇人可以坐牢，那他絕對第一個被警/察叔叔帶走。

    忽然覺得自己最喜歡的這家的牛排都不香了。

    周依依如坐針氈，切牛排切得有氣無力的，半天切不開。

    正腹誹連塊rou都要跟她作對的時候，突然盤子被端走，還來不及說什么，就見旁邊的人動作干脆利落地切好塊之后放回她面前。

    周依依：“…………”

    茫然看向左邊。

    她怎么有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

    看著桌上這些互動，梁畫不自主看向?qū)γ?，視線剛過去，那只準(zhǔn)備去拿酒杯的手不小心碰翻了酒杯。

    一陣慌亂。

    侍應(yīng)生過來收拾。杯子里的酒剩的不多，趙墨筠裙子上灑了點(diǎn)。起身，抱歉，“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

    “我陪你吧。”梁畫站起來。

    趙墨筠拒絕，“沒事，不用了。”

    隨口的一句話，卻聽得有人動作一頓。

    她口中永遠(yuǎn)都只有“沒事”，“不用”，就算是受了傷，渾身是血，還是會說沒事。

    見趙墨筠走遠(yuǎn)，梁畫正斟酌用詞，打算緩和一下氣氛，結(jié)果還沒開口，剛還穩(wěn)如泰山的人突然起身，二話不說追著往洗手間去。

    看著柳鶴熙緊張的背影，梁畫嘆氣。

    顧河這才問周依依，“你怎么會跟你鶴熙哥在一起？”

    周依依比柳鶴熙還小幾歲，但是再傻也看得出來剛剛離席的兩個人不對勁，苦著一張臉跟顧河倒苦水，“上個月惹了點(diǎn)事，我爸把我生活費(fèi)給了扣了大半?？蓱z孩子已經(jīng)好久沒有吃過一頓好的了。今天在學(xué)校碰到鶴熙哥，他說請我吃大餐，那我哪兒拒絕得了？”

    周依依往前湊了湊，“所以，其實(shí)我是被利用了吧？”

    梁畫安慰，“那多吃點(diǎn)，吃回本?！?/br>
    周依依忿忿，“哼！要不是！我慫……我現(xiàn)在就把我男朋友叫來！”

    哼哼唧唧地咬了口牛排，“不過看在他幫我切牛排的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計較了。”

    “是，大人有大量?！绷寒嫅?yīng)和。

    “不過，梁畫姐，剛剛那個人是誰??？前女友？”

    梁畫往兩個人離開的方向看了眼，嘆氣著說：“誰知道呢。”

    *

    洗手間的水開著，水打在洗手池里，水聲細(xì)細(xì)密密地響。

    等水自動關(guān)掉，洗手間歸于安靜之后，雙手撐在盥洗臺上的人深吸口氣，抬起頭，盯著鏡子看了會兒，才抽出紙巾沾水開始擦裙子上的紅酒漬。

    不由苦笑。

    什么出息？

    腳步聲從洗手間里傳出來。

    趙墨筠一出洗手間，就看到站在走廊里的柳鶴熙正好轉(zhuǎn)過身。

    四目相對，腦子一瞬空白。

    走廊里就只有他們兩個。

    最后是包里手機(jī)的震動聲打破了這份尷尬。

    看到來電顯示是許牧，趙墨筠竟然有種松口氣的感覺，跟柳鶴熙打了聲招呼，走到窗邊接電話。

    “喂?！?/br>
    聽到她的聲音，許牧問：“聽說你來A市了？”

    “嗯，過來見個客戶。”

    “那什么時候忙完？我一會兒過去接你，晚上一起吃個飯？”

    習(xí)慣的拒絕到嘴邊，感覺從身后投過來的目光，許牧過來，她就有合理的理由抽身了，趙墨筠話轉(zhuǎn)了彎，應(yīng)承下來，“好，快結(jié)束了，我一會兒把地址發(fā)你。”

    她難得松口一次，許牧問：“那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你定吧?！?/br>
    “好?！?/br>
    趙墨筠看著手機(jī)屏幕，趁著等許牧掛電話的時間，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總不能一次又一次的沒出息。

    只是如果她回頭，就會發(fā)現(xiàn)在聽到她說完那句“快結(jié)束了”之后，有人的表情有多可怕。

    等手機(jī)屏幕顯示了通話結(jié)束，趙墨筠握著手機(jī)，轉(zhuǎn)身，剛剛在桌上沒問出口的話還是冒出來，“你……”

    最近還好嗎？

    后面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他打斷她。

    “你現(xiàn)在是婚紗設(shè)計師了？”他問。

    趙墨筠微怔剎那，點(diǎn)頭，“……嗯。”

    意識有一瞬恍惚，像是回到多年前的那個晚上，在街頭，他無比肯定地跟她說，“你喜歡婚紗?！?/br>
    這么說起來，好像應(yīng)該跟他說聲謝謝。

    誰知他先開口——

    “那幫我設(shè)計套婚紗吧?！?/br>
    趙墨筠愕然。

    可是就是想讓她確認(rèn)她不是幻聽，他又說：“今天就開始吧。省得你后面再跑一趟?！?/br>
    輕飄飄的兩句話把她僅剩的一點(diǎn)僥幸踩得粉碎。

    她做過不少婚紗，每個找她做婚紗的人，她都會說，要辦婚禮了嗎，恭喜！

    而此刻腦子里卻一片嗡鳴。

    看著那張臉，趙墨筠嘴張張合合，嘗試好幾次，卻愣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最后說出口的竟然是，“我的訂單都排滿了，沒有時間。不過我可以給你介紹比我更好的設(shè)計師。”

    他沉默。

    這樣的沉默簡直叫人窒息。

    再待下去，趙墨筠不知道自己會干出什么，避開他的目光，“那我先過去了?！?/br>
    往他來的方向往前走，擦肩而過的時候，手腕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