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書迷正在閱讀:暖君、廠督他偏寵我[重生]、王妃嬌養(yǎng)手札、玄學(xué)大師被迫成為團(tuán)寵后、逆鱗(禁忌 1V1)、昏君天天抄我作業(yè)(穿書)、穿成反派的我靠沙雕茍活、請給我一個擁抱、我的任務(wù)是惹火男主[穿書]、神明家的人類幼崽
吃飯時,舅奶奶牽著影子站在廖氏身后,鬼臉上笑容陰陰。陳姜沒抬頭都能感受到那股惡意。 這是要放大招了。 隨即,她倆開始了長時不間斷地在她耳邊的對話與哭鬧。從飯中到飯后,從洗澡到泡衣裳,從看著陳百安秒睡到不得不進(jìn)屋與廖氏相對。不給陳姜絲毫喘息的時間,暴雨梨花針般的密集攻擊持續(xù)了一個多時辰。 舅奶的話題涉及村中大小八卦,舊聞雜談,夫妻秘事,親眷仇怨等等,其后又說到墳地的風(fēng)水,棺木的材質(zhì),壽衣的款式和墓碑的鐫文。 影子單調(diào)一些,仍是用哭哭啼啼來表達(dá)其可憐的程度。時不時聽舅奶說了誰家八卦,一邊假哭一邊還搭上兩句。 舅奶奶不放心守夜的兒孫,給影子做了示范后又飄然而去,第二階段便由影子獨(dú)挑大梁。她學(xué)這些歪門邪道倒是很快,趴在陳姜肩頭,張嘴就道:“我五歲的時候,谷兒就偷偷掐我,因為我比她長得好看……” 今晚不好再讓廖氏在外屋對付,陳姜自覺讓了半張床出去。睡了覺洗了澡,精神卻并沒有好一點(diǎn),坐在床邊晾著頭發(fā),看似平靜的陳姜揉掐起那朵簡單的絹花。 廖氏戰(zhàn)戰(zhàn)兢兢躺在床上,看一眼陳姜的背影又趕緊死死閉住,拼命想快些睡著,偏偏許久都沒有睡意?;叵氤燥垥r,陳姜神色難看,說話斷斷續(xù)續(xù),像是總被人打斷又強(qiáng)行接下去的感覺,古怪極了。 自從陳姜回來后,這幾天的日子可稱水深火熱,單是難過也就罷了,還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陰森感縈繞在家中,陳姜在時猶盛。廖氏想著她三番兩次說自己閻王殿里走過一遭,若是真的,豈不是她帶回來的陰氣? 這時,影子說道:“我九歲的時候,苗兒拿腳絆我,這個不要臉的小賤胚子……” 廖氏正胡思亂想,冷不丁聽見陳姜開口問了一句:“聽說明日有集,我和哥去鎮(zhèn)上一趟,你去嗎??!?/br> “不…不去了。” 回答之后廖氏想,她是在跟自己說話嗎?又被這種想法嚇了一跳,屋里就倆人,不跟自己還能跟誰? 影子聽見了,忙在述說成長史過程中添上一句:“我也想去,不出太陽就去?!?/br> “鎮(zhèn)上學(xué)堂貴不貴?”陳姜又問。 “學(xué)堂?”廖氏撐起身子,雖不明白她為什么問,還是答道:“你四叔和大郎讀書的那個地方,是一年四兩銀子的束脩呢?!?/br> “那么貴?”陳姜還是沒有銀錢換算的概念,只是從廖氏語氣中聽出這不是小數(shù)目。 廖氏聽閨女嘮家常似的口吻,漸漸安定下來,道:“可不是,一畝好田也就五兩銀子,他倆還要買啥紙啊墨的,這一年就用掉二畝地,要不是你奶早年存了些銀子……” 陳姜嗤鼻:“念這些年也沒見考出個功名來?!?/br> 廖氏嘆息:“可別當(dāng)你奶說這話,她挨個兒供的,從你大伯到你爹你三叔,都讀過幾天書。后來全讀不下去,家也沒啥銀錢了,就只供你四叔和大郎了?!?/br> “我奶心氣兒挺高,可惜老陳家怕是沒有那塊料?!标惤χ鴵u頭,“識倆字兒懂些道理得了,我可不指望我哥去念幾年書就能中狀元?!?/br> “啊?”廖氏詫異,“啥,你哥啥……” 陳姜從枕頭下摸出二兩銀子,上下拋了拋,道:“我打算送我哥去念書?!?/br> 廖氏結(jié)舌,陳百安都十三了還念哪門子書?她下意識想反對,又下意識地控制住了,只道:“是,可是咱家沒錢?!?/br> 影子離了舅奶奶的指導(dǎo),注意力極容易被轉(zhuǎn)移,她聽著母女對話時不時就忘了自己的事兒,隨便哼唧兩聲又豎著耳朵聽。這會兒看到陳姜拿出二兩銀子,又說要送她哥讀書,馬上咋呼起來:“送他念啥書嘛,二兩銀子也不夠啊!這錢要給我,我就給家里買細(xì)糧,買豬rou,買好看的絹花,買新衣裳,讓谷兒眼紅死……” 陳姜不接廖氏的話,起身到窗臺邊吹熄油燈,道:“睡吧,明天去鎮(zhèn)上看看再說?!被貋沓读苏眍^,在床的另一頭躺下了。 屋里安靜下來,窗外有夜蟲輕鳴,月光透過窗欞灑入點(diǎn)點(diǎn)瑩白,陳姜與廖氏都在黑暗里睜著眼睛想心事。 影子終于又想起她的任務(wù),趴在陳姜臉前換了個更合心意的話題。 “陸小姐給我一朵絹花,給稻兒一朵,沒給谷兒,哈哈哈,她要?dú)馑懒恕:髞硭训緝旱膿屃巳?,你說她多不要臉?陸小姐的丫鬟說這絹花是從府城買的,可好看了,我平時都舍不得戴,你還拿著不當(dāng)回事,你到底是不是京城的小姐?。烤四棠陶f你騙我的……” 陳姜緩緩閉上眼,盡量讓自己的呼吸聽起來不那么煩躁。 “陸員外其實(shí)是舅奶奶家的親戚,陸大郎成親的時候還讓陸家少爺小姐來坐席呢。穿的用的都是好的,衣裳是綢布的,頭上插的簪子是金的,走的時候還坐馬車厲害吧,有一個下人專門駕著,上車還踩凳子呢。你上次說你也有啥香車寶馬,也不知真的假的,你要是能帶我坐一回馬車我就相信你……” 這一夜于廖氏,于陳姜都是極漫長的,母女倆睡在一張床上,卻各自緊貼床邊,一丁點(diǎn)都不想接觸到對方,生生在中間空出一條鴻溝來。 唯獨(dú)陳百安,眼一閉一睜,天就亮了。 廖氏躡手躡腳地下床,穿著鞋子看了一眼陳姜。只見她用胳膊團(tuán)住了腦袋,眉頭緊皺,小臉青黑,看似睡得不怎么安穩(wěn)。替她拉了被角遮住小腹,廖氏心中滋味難言,有酸有痛,還有不甘與期盼,她默默地想,熬著吧,熬一天算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