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一首鋼琴曲彈奏完畢, 司馬振杰還沒盡興，正思考著再彈個熱鬧的曲子，就被站在旁邊使勁盯著自己的蔣秋收給弄得十分不自在。

    “干啥？”司馬振杰和這個大哥關(guān)系也不是特別差, 畢竟他沒錢了也會找這個有工作的大哥要錢。

    “借我彈一首，怎么樣？”蔣秋收說著朝陽語兒笑了一下，陽語兒無所謂地聳聳肩, 示意蔣秋收可以用這臺鋼琴。

    “那你只可以彈一首，時間不多，我今天準(zhǔn)備了幾十首的鋼琴曲子, 要彈個盡興?！彼抉R振杰不舍地暫時離開這臺鋼琴。

    “蔣叔叔會彈鋼琴？”楊大虎不敢相信地看著蔣叔叔自彈自唱著《共產(chǎn)兒童團(tuán)歌》。這些老歌孩子們也會唱，楊大虎和鄭小瑳跟著蔣叔叔的鋼琴曲大聲唱著, 舞會上其他小朋友被楊大虎帶動了也開始唱。

    陽語兒：“……”

    她快被氣炸了, 沒想到蔣秋收竟然在舞會上唱這么不時尚的歌！

    許梨花驚訝地看著蔣秋收, 她發(fā)現(xiàn)蔣秋收真的和自己很像很投緣，連喜歡的歌曲都一樣, 隨即又小聲跟著鄭小瑳他們唱著這首自己從小聽到大的歌曲。漸漸的，全場老師也開始哼唱了起來, 這是他們那個年代的歌啊。

    看到人群中許梨花笑得眉眼彎彎且偷偷哼唱的模樣，蔣秋收收回了視線，低頭偷偷笑著。

    一個彈著一個唱著, 還有秧苗在那搖頭晃腦地?fù)]著小手加油打氣，許程仁見了這一幕心中是止不住的難過著。他愛陽語兒，可他又覺得這溫馨的一家三口的生活應(yīng)該是屬于他的。

    越是這樣, 許程仁越是有些怨著許梨花，如果許梨花沒有偷偷生下秧苗這孩子，現(xiàn)在他就不會這么痛苦。

    一曲完了，司馬振杰馬上沖了上去, 都怪蔣秋收把群眾的目光吸引過去了，司馬振杰覺得自己的光芒被蔣秋收給‘偷走’了。

    等坐在鋼琴前再次演奏著，司馬振杰那‘我最帥！快看我！’的表情又回來了，哎，就我這氣質(zhì)，再來十個蔣秋收也比不過我，司馬振杰臭美地如此想著。

    陽語兒輕敲著玻璃杯，司馬振杰知道這是舞會正式開始的時候了，趕緊換了首輕快的曲子演奏著，另一旁，玄城大學(xué)的一位學(xué)生上臺唱著歌和司馬振杰配合著。

    臺下，陽語兒走到燈光照亮著舞臺的正中央，許程仁笑了笑，上前去握住陽語兒的手摟著她的腰，兩人開始了舞會的第一支舞。

    “唬！”秧苗兩手小拳頭緊緊握著，不知道為什么爸爸要和陽語兒阿姨跳舞。

    “秧苗，不要搗亂，舞會都是隨便跳的?！痹S梨花怕秧苗這時候去鬧場子。

    浪漫的歌，浪漫地旋轉(zhuǎn)著的舞蹈，周圍的師生笑著看著許程仁陽語兒這對年輕人。

    “走吧?！绷硪粋€女生朝同班男生伸出手，又有一對加入，漸漸的，全場都是兩兩牽手摟腰的學(xué)生們跳著或是輕快或是笨重的步伐。

    有的學(xué)生不會跳舞，一會兒踩著舞伴的腳，一會兒碰到其他人一起摔倒在地。也有的女生不愿意被男生摟腰或是有的男生不敢摟女生的腰，兩個人就那么隔著幾厘米遠(yuǎn)的距離跳著，總之，本來浪漫的舞會被弄得熱鬧又搞笑。

    “你不去跳？”蔣秋收看見許多男學(xué)生向許梨花提出邀請都被拒絕了。

    “我就算了吧，我真的不敢?！痹S梨花在旁邊欣賞就行了。

    “可以和我一起跳嗎？”一個陌生的女生早就看上了蔣秋收，此時鼓足勇氣走了過來。

    蔣秋收微微一笑，接受了這緊張的女生的邀請。那女生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激動得不行。

    “我們也去跳?！睏畲蠡⒂X得很好玩。

    “鄭小瑳，我們一起跳吧?！睆堉Z諾小公主突然從旁邊冒了出來。

    “張諾諾？怎么是你啊?！编嵭‖洸恢浪秊槭裁丛谶@里。張諾諾正是制藥廠的小孩子，當(dāng)初制藥廠的那個宋處處小胖子經(jīng)常欺負(fù)鄭小瑳就是因為張諾諾喜歡和鄭小瑳玩兒。

    “我小姨在這里讀書啊?！睆堉Z諾小公主笑得很開心，沒想到能在這里碰到鄭小瑳。

    眼看著兩個小朋友牽著手去跳舞，秧苗氣得蹦蹦跳跳又是揮拳頭又是踢腳的。

    “秧苗，你干嘛呀？”楊大虎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那些人，“你要是再不跳，我就去找別人玩了?！?/br>
    “哼?！毖砻绾蜅畲蠡⒑猛娴卦谖钑蟻y竄，他們哪會跳什么舞啊，就是在那舉手亂玩罷了。

    “鄭小瑳，你不會跳舞呀。”張諾諾小公主沒想到這么好看的鄭小瑳小王子連這么簡單的舞蹈都不會。

    連續(xù)踩了張諾諾好幾腳，鄭小瑳不好意思得臉紅了：“我不會跳?！?/br>
    “不會跳沒關(guān)系，我教你啊?！睆堉Z諾告訴鄭小瑳自己往前伸右腳的時候?qū)Ψ阶竽_就要往后退。

    “咚~”的一聲響，司馬振杰突然又換了一首曲子，這是該交換舞伴的時候了。

    陽語兒與許程仁不舍地分開，沒想到交換的舞伴竟是蔣秋收。

    和蔣秋收跳起了舞，陽語兒笑道：“你沒和許梨花一起？”

    “我為什么要和她一起？”蔣秋收知道陽語兒話中有話。

    “我…”陽語兒還想說些什么，可是又到了交換另一個舞伴的時候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等再次和蔣秋收在一起跳，陽語兒繼續(xù)了未完的話，“咱就別兜圈子了，你到底什么時候把許梨花追到手？你能不能勇敢點你這個懦夫?！?/br>
    說句自私的話，只要蔣秋收徹底把許梨花給拿下，陽語兒心里就能放心一大半，她覺得這樣許梨花就不會再和許程仁有可能了。

    “呵。”蔣秋收嘴角揚(yáng)起，對陽語兒露出微微不屑的笑容，他怎么會不知道陽語兒心里怎么想的呢。

    “啊呀，”鄭小瑳交換舞伴時看見了許秧苗，許秧苗對著他就是一個小拳頭。

    等再次交換舞伴，鄭小瑳面前的又是秧苗，秧苗又是一個小拳頭招呼在他臉上：“你這個笨蛋，你被打了人家張諾諾都不幫你，你還和她玩兒。”

    上次楊大虎和秧苗他們帶著煙廠和鋸木廠的孩子給鄭小瑳報仇，結(jié)果張諾諾在一旁看著他們被打也沒要搭把手的意思，秧苗有些記仇。

    “可是諾諾給了咱們剪刀，她幫忙了呀?！编嵭‖浻X得張諾諾看著柔柔弱弱的，打架肯定打不贏啊。

    “砰”地一聲，秧苗也不知道鄭小瑳這話哪里惹惱了自己，反正秧苗再次兩個拳頭加一只腳差點將鄭小瑳給湊哭了。

    鄭小瑳是真的想哭了，為什么小秧苗每次換舞伴都在他面前啊。

    “秧苗，你怎么每次都轉(zhuǎn)到我對面去了?！编嵭‖浺膊幌胩耍静缓猛鎯?，他從地上爬起來后跟著秧苗跑了出去倒牛奶喝。

    “因為我跑得快呀，你怎么這么笨！”秧苗給自己的牛奶里面加了點糖，這樣才好喝。

    “秧苗，你真聰明?！编嵭‖浥苋チ硪贿吙纯醋约旱男】姘?，還好，他的字典還在呢。

    覺得舞會沒意思的鄭小瑳和秧苗鉆進(jìn)大椅子下面開始認(rèn)字記單詞，眼看著鄭小瑳把feng讀成了fong，秧苗笑得開心極了：“你個笨蛋，這個讀feng?！?/br>
    秧苗還給鄭小瑳解釋了這個字的意思，順便告訴他讀音標(biāo)要注意的知識。

    許梨花過來找孩子，待聽到秧苗這一番話，驚訝地擰擰秧苗的小臉蛋兒：“莫非我家小秧苗也是小神童？”

    “嘻嘻~”秧苗不想說自己是個知曉萬物的小神獸幼崽，她怕嚇壞mama。

    時間慢慢過去了，舞會也正式結(jié)束，正當(dāng)大家收拾整理好現(xiàn)場的垃圾準(zhǔn)備回家時，一個女生走了進(jìn)來。

    何珍麗笑著對大家說：“對不起，我來遲了。”

    自從上次何珍麗和許梨花給福利院兒童籌集善款的時候被狠狠打了臉，許梨花就沒見過何珍麗了，所以這次舞會也沒能邀請她。

    “我們舞會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标栒Z兒好奇地看著何珍麗，她覺得這女人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沒呢，我這里還有動聽的音樂想放給大家聽聽?！焙握潲惸贸鲆缓写艓ё叩皆S梨花面前，“我可以借用一下收錄機(jī)嗎？”

    許梨花不懂她要干什么，只是對著一旁的收錄機(jī)讓她隨意。

    將磁帶放進(jìn)收錄機(jī)，何珍麗笑著對大家說：“這首歌可要仔細(xì)聽啊，別漏聽了任何字?！?/br>
    【梨花啊，對對，是咱們公社的。】

    【秧苗那孩子可憐啊，從小沒個爹?！?/br>
    【這私生子不光彩啊，許家爸媽都沒臉見人，不過咱們公社的人都善良，有上面的人來檢查，咱們還會幫梨花打掩護(hù)?！?/br>
    ……

    收錄機(jī)里傳出各種人的說話聲，梨花能聽出來這都是他們公社的人在說話。

    何珍麗這幾天沒干別的，反而是借著探親的緣由請了假去梨花的公社去打聽梨花的事，那些社員們看見何珍麗這么一個女生就沒有防備，只是沒想到，何珍麗偷偷將錄音設(shè)備藏在自行車的簍子里，錄下了這一段段話。

    緊緊抱著秧苗臉色慘白的許梨花抓著身后的柱子渾身因為害怕有些顫抖著，今天兩個學(xué)校的一部分領(lǐng)導(dǎo)和老師都在這，別說旁聽的資格，她以后高考也別想進(jìn)這兩所大學(xué)了。

    許程仁被嚇得一身冷汗，但還是義無反顧地準(zhǔn)備站出去。司馬振杰和陽語兒趕緊拉住許程仁，堅決不能讓他這么糊涂斷了自己的前程。

    “秧苗根本不是私生子，”蔣秋收突然站了出來和老師們道歉，“秧苗是我和梨花的孩子?！?/br>
    “他胡說！許梨花這個女人根本沒領(lǐng)證！”何珍麗馬上出來否認(rèn)。

    “大家可能不知道，農(nóng)村很多夫妻沒領(lǐng)證，”蔣秋收笑道，“這不是不負(fù)責(zé)任，而是咱們小山村沒有這樣的規(guī)定，在咱們那，這叫做事實婚姻，你們城里人可能沒聽說過?！?/br>
    “我知道，”一個老師站了出來，“我和我對象也是事實婚姻，咱們那時候哪有什么結(jié)婚證啊，就是鋪蓋一卷，這婚啊，就成了?！?/br>
    “哈哈哈哈?！北娙吮贿@老師講話的方式給逗笑了。

    何珍麗沒想到會有蔣秋收這個不穩(wěn)定因素，她慌張了，只能指著秧苗大喊大叫：“這丫頭沒戶口，是黑戶，再說了，你們要是事實婚姻，你們公社的人會不知道？”

    “我媽當(dāng)時病重，我沒來得及和梨花他們說就回家去了，公社里的人包括梨花都以為我這個知青跑了，各種誤會之下秧苗這戶口才沒上成，”蔣秋收對大家保證，“我家秧苗不是私生子，不信的話，我現(xiàn)在可以去給公社打電話?！?/br>
    “那就打?！币粋€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出來說話了，這事得一次性解決了。

    去了學(xué)生處處長的辦公室找到那唯一的電話機(jī)子，蔣秋收打了過去，等到二十多分鐘各種轉(zhuǎn)接之后，那接線員才把公社那頭給接通。

    “主任，我是蔣秋收，當(dāng)初下鄉(xiāng)和您一起造船的蔣秋收，”蔣秋收不給其他人說話的機(jī)會，電話一接通趕緊和主任簡單說了一遍事情經(jīng)過，“我家秧苗的戶口到底什么時候可以辦下來，您看，這戶口沒解決，別人都以為秧苗是私生子?！?/br>
    梨花他們公社的革委會主任以前是個讀書的知識分子，瞬間就猜到了對面可能發(fā)生的事，樂呵呵地笑道：“嗨，隨時都成。我早說了，現(xiàn)在戶口很重要，你們吶，就是對孩子的事不上心，該打！”

    “主任說得是，該打，該打。”蔣秋收朝何珍麗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他們在說謊！他們公社在聯(lián)合…”何珍麗還想說些什么，被白老師一巴掌給打冷靜了。

    “行了！你還沒瘋夠嗎！”白老師身為師范學(xué)院的老師，絕不允許自己女兒在公眾場合這么失態(tài)。

    “那就，那就散了吧，啊?！彼抉R振杰見現(xiàn)場很是尷尬，招呼著大家趕緊各回各家。

    許梨花頭也不回地跟著蔣秋收往外走，趴在梨花肩頭的小秧苗看了一眼躊躇不安的許程仁，難過地閉上了眼睛拍拍mama的肩膀：“mama別怕，沒事了?！?/br>
    看著閨女看向自己的那一眼再也沒了以前的歡喜和雀躍，許程仁癱坐在地上說不出話，他有預(yù)感，秧苗再也不會理他了。

    ☆、第 53 章

    “mama, 你為什么不睡覺啊?！把砻绨胍剐褋硪豢?，mama坐在床上拿著張照片在看，那照片上是當(dāng)初造船時許程仁、蔣秋收還有梨花她們公社的社員們在船前的合影。

    相機(jī)是全手工制作的木制框架, 全公社就這么一臺立體相機(jī)，她們公社用這臺相機(jī)照了很多珍貴的照片。

    “我在想，”許梨花有些煩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在想你蔣叔叔是不是喜歡我?！?/br>
    “我也喜歡mama呀~”秧苗不懂mama為什么這么煩惱，有人喜歡不是很好的事情嗎？

    梨花被秧苗逗笑了，小閨女就是這么純真。

    今天舞會上那件事結(jié)束后, 蔣秋收和她說是為了秧苗才那么說的，可是許梨花又在懷疑蔣秋收是不是因為喜歡她才幫她。

    她不想這么自戀, 可是她又忍不住懷疑, 這就讓梨花有些煩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