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尋往后靠了下：“沒意見。我們班本來也不文明?！?/br>
    ……

    秒針還在滴滴答答轉(zhuǎn)動。

    得到答案后，輪到虞瑩沉默了，她靜默很久之后，掐著手掌心突然說：“我好像看到他了?！?/br>
    “……”

    “他回來了?！?/br>
    “就在今天早上，”她看向窗臺，“窗外，樓下?！?/br>
    有一陣寒意，從手指開始，細(xì)細(xì)密密地，針扎似的泛起。

    “叮?！?/br>
    是手機(jī)接收到消息的聲音。

    虞尋有種莫名的預(yù)感，右眼跳了下。

    劃開手機(jī)點(diǎn)進(jìn)去，還是那個陌生手機(jī)號。

    陌生短信。

    對方一連發(fā)了三條。

    【是不是】

    【以為我死了？】

    【你以為能弄死我?！?/br>
    這個說話風(fēng)格太熟悉了，和當(dāng)年收到過的無數(shù)短信極其相似。

    -你們在哪。

    -你以為我找不到你們了是吧。

    ……

    兩年前的日子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

    久到他都快忘了。

    虞尋忽然有點(diǎn)喘不上氣，他抬手把衣領(lǐng)扯開一點(diǎn)，指腹在摸到脖子里那條黑繩項鏈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窗外，沉悶多日的天氣被驚雷劃破一道口子。

    轟地一聲后。

    鋒利的雨滴直直砸下來。

    -

    與此同時。西城高中。

    老師辦公室里。

    劉家宇站在嚴(yán)躍面前，垂著頭：“老師，我手機(jī)。”

    嚴(yán)躍：“最近期中考，都在忙著復(fù)習(xí)，你上課還玩手機(jī)?！?/br>
    劉家宇有苦難言：“我說我是為了學(xué)習(xí)，你會信嗎。”

    嚴(yán)躍看了眼時間：“離上課還有八分鐘?！?/br>
    劉家宇：“？”

    嚴(yán)躍平靜地看著他：“還來得及再編一個理由。”

    劉家宇：“…………”

    他一個學(xué)渣，頭一回開始認(rèn)真學(xué)習(xí)，頭懸梁錐刺股，凌晨天沒亮就爬起來做題，起得比雞都早，他受不了這種曲解。

    劉家宇猛地伸手，手伸得很長，把嚴(yán)躍面前的手機(jī)又重新?lián)屏嘶貋怼?/br>
    他一邊躲嚴(yán)躍的“攻擊”，一邊以極快的手速解鎖手機(jī)，然后把他和家教的聊天框調(diào)出來：“我真的在學(xué)習(xí)！我每天三點(diǎn)半爬起來做題！我有一句假話我這次期末考還考倒一！”

    嚴(yán)躍嘴里喊著劉家宇的大名，伸手去拿邊上講課用的尺：“你把手機(jī)給我放……”

    話沒說完。

    因?yàn)閯⒓矣畎咽謾C(jī)屏幕懟到了他面前。

    “我家教，”劉家宇迫切地強(qiáng)行證明自己，“你自己看?！?/br>
    嚴(yán)躍定睛看去，看到了熟悉的白色頭像。

    還有家教的微信名：yc。

    第七十八章

    這場暴雨沒有絲毫要停止的意思, 越下越大。

    藥物起效，虞瑩睡著后，整個房間變得更加安靜。

    虞尋走到窗邊, 他盯著那三條陌生短信看了很久, 然后抬手, 手機(jī)屏幕跳轉(zhuǎn)到撥號界面，一通電話撥了過去。

    “嘟?！?/br>
    “嘟?！?/br>
    “……”

    響第四聲的時候, 嘟聲停止。

    電話被人接起。

    對面?zhèn)鱽硪粋€惡心又熟悉的聲音。

    那人聲音里似乎含著口痰，嘶啞著笑了聲：“終于想起來給你姑父打電話了？”

    他接著在電話里說：“還以為你們都快把我忘了?！?/br>
    他一字一句：“我可是，一直都很想你們?！?/br>
    楊威住在廉價旅店里, 周圍遍地都是酒瓶, 他常年酗酒, 相比之前他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 皮膚也被曬得黝黑。

    原先他和虞瑩住的那個家，先是虞瑩跑了，然后又因?yàn)閭鶆?wù)問題, 被法院拍賣。

    但即使賣了房子，也填不滿他之前欠的窟窿。

    他輾轉(zhuǎn)回到這個城市，沒有一個落腳的地方。

    楊威死也沒想到, 他會栽在一個孩子手上——虞尋當(dāng)時還只是一名高中生。

    他想到這些，再壓不住情緒, 他抬腳踹翻了一堆酒瓶，啐了一口：“你他媽把我捅出去, 我現(xiàn)在什么都沒了, 房子沒了, 車沒了。”

    “不對, 我還有個老婆, ”楊威又說，“你真的以為我找不到你們？”

    虞尋不想從他嘴里聽到他這么稱呼虞瑩：“既然回來了，抽空辦一下手續(xù)。”

    楊威：“手續(xù)？什么手續(xù)?！?/br>
    虞尋：“離婚手續(xù)?！?/br>
    “……”

    電話那頭靜了一下。

    然后楊威居然笑了：“想跟我離婚？”

    “不是想，”虞尋說，“是通知你。”

    楊威罵了句“媽的”：“現(xiàn)在大學(xué)生了，換手段了?！彼朐僬移烤坪?，嘴里說的話開始變得含糊不清起來，“你學(xué)的那什么專業(yè)，啊，想起來了，法律?！?/br>
    這句話把他這幾天對虞尋的暗自調(diào)查的情況暴露出來：“你學(xué)這個，就是為了對付我。離婚，家暴，婚內(nèi)強(qiáng)/jian……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算一個一個搞我?！?/br>
    他說話時，嗓子里嘶啞的聲音越來越重：“你就是為了把我送進(jìn)去，你想把我送進(jìn)去！”

    虞尋搞過他一次，把他害成現(xiàn)在這樣。

    楊威很清楚，他們之間誰也不會輕易放過誰。

    “猜到了？”虞尋聲音聽不出喜怒，他聲腔甚至還是一如既往的隨意，只是咬字不自覺地加了幾個重音，“怕你沒死透，是打算再送你一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