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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殿下讓我還他清譽(yù)在線閱讀 - 第21節(jié)

第21節(jié)

    云瑯道:“可憐他沒有長輩,少年失怙,舉目無親?!?/br>
    刀疤:“少——”

    “舉目無親?!?/br>
    云瑯道:“既無母親疼愛,也無父親教導(dǎo)?!?/br>
    刀疤:“……”

    “我?!痹片樰p嘆一聲,“就是他父親的托孤之人?!?/br>
    刀疤啞口無言。

    云瑯看他,神色和藹:“聽懂了嗎?”

    刀疤張了張嘴,訥訥點(diǎn)頭。

    剛看到《云公子夜探琰王府》這種東西的時候,他們幾個還很生氣,同琰王府那群玄鐵衛(wèi)打了一架。

    雙方互不相讓,爭執(zhí)了半日,說不清云少將軍對蕭小王爺究竟是少年情誼,還是真心傾慕。

    ……萬萬不曾想到。

    刀疤看著父子情深的少將軍,不很敢再問,應(yīng)聲:“知道了?!?/br>
    云瑯還沉浸在往事里,唏噓間,抬手揮了揮:“去罷?!?/br>
    刀疤給他行了個禮,重新續(xù)滿茶水,悄悄出了門。

    第十四章

    云瑯打發(fā)走刀疤,又運(yùn)了幾圈內(nèi)力,嗆出口發(fā)暗的淤血。

    他沒在意,摸了塊帕子拭凈,仰面倒在榻上。

    被那群蒙面人在胸前捅的一刀,當(dāng)時沒來得及處置,后來的事太多,也顧不上好生調(diào)養(yǎng)。

    京中生變,邊境不寧,沒多久他就率軍回了北疆。

    再察覺的時候,新創(chuàng)已成了舊患。

    云瑯低咳了兩聲,閉上眼睛,扯著薄毯蓋到頭上。

    傷了這么些年,該習(xí)慣的也早習(xí)慣了,無非遇上陰天雨雪難熬些,沒什么要緊。

    難得提及舊事,他忽然想起了那個城隍廟的黑衣人。

    端王在獄中冤死,端王一脈的爭儲勢力也隨之消散。斬草除根,蕭朔的性命不知有多少人盯著。

    幕后之人丟車保帥,拋出鎮(zhèn)遠(yuǎn)侯府頂了全部的罪名。蕭朔若是也信了這個,不追根刨底談個究竟,只將鎮(zhèn)遠(yuǎn)侯府當(dāng)成滅門的罪魁禍?zhǔn)?、活著的人里只恨云瑯一個,要活下來還能容易些。

    那時云瑯平了戎狄之亂,在北疆轉(zhuǎn)了十來日,好不容易才找著了個風(fēng)景極好的懸崖。

    云少將軍蹲在懸崖邊上,心里還想著,自己左右也要死,死了換蕭朔能活著,十分值得。

    ……轉(zhuǎn)頭就聽說宮里有人往琰王府送拂菻國上貢的御米。

    吃這東西的人云瑯見過。起初確實(shí)能治頭疼,又能解憂抒懷,可多吃幾次就再離不得,人只知道高臥榻上,體力日衰,一旦沒了便痛不欲生。

    云瑯受端王所托,自覺有管教蕭朔的責(zé)任,自然不能坐視不理。邊嘆著cao心的氣邊一頭扎進(jìn)秦嶺,就這么連竄帶跑東躲西藏了五年。

    ……

    云瑯?biāo)笠膊欢?,無非一樁北疆安定收復(fù)燕云,一樁蕭朔消消停停、像尋常王爺那么活著。

    可蕭小王爺眼下這個不配合的架勢,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要翻扯出來殺身之禍。

    困在府中,城里朝中的情形都不清楚,北疆形勢如何,也難以探聽得到。

    云瑯躺不住,撐著坐起來,敲了兩下窗子。

    刀疤就在窗外守著,聽見聲響,悄悄進(jìn)了門:“少將軍?!?/br>
    “御史中丞近來忙么?”

    云瑯道:“幫我給他帶句話,叫他有時間來一趟?!?/br>
    刀疤看著他,有些猶豫,欲言又止。

    “不方便?”云瑯蹙眉,披衣起身,“怎么回事,御史臺出了什么變故?”

    “沒有?!钡栋堂u頭,“他上次來,被王府當(dāng)神志不清轟出去了。”

    云瑯:“……”

    “琰王說,怕離得近了,被他傳上失心瘋?!?/br>
    刀疤道:“從此不準(zhǔn)御史中丞進(jìn)府門一步?!?/br>
    云瑯:“……”

    “中丞說?!钡栋谈鋈ゲ赊k,確實(shí)見過御史中丞一次,想了想,“少將軍要見他,他可以踩著梯子,半夜扒琰王府墻頭……”

    云瑯不太敢細(xì)想那個場景,按按額頭:“……算了?!?/br>
    好好的御史中丞,深更半夜,趴在琰王府墻頭上跟自己說話。

    一旦叫蕭小王爺知道,刀下沒準(zhǔn)都要見血。

    說不定還會覺得這面墻都不干凈了。

    把墻扒了,祭御史中丞英靈。

    云瑯振作精神,拿了盞茶,一氣灌下去:“拿紙筆過來,我給他寫信。”

    刀疤替他翻出筆墨宣紙,遲疑了下,叫他:“少將軍?!?/br>
    云瑯打著腹稿,隨口應(yīng)了聲:“怎么?”

    “少將軍要見御史中丞,是要打聽琰王的事嗎?”

    刀疤鋪開宣紙,替他磨墨:“上次中丞說,御史臺攢了百十份彈劾琰王的奏章,少將軍要看,都能送來?!?/br>
    御史中丞一口氣說得太多,刀疤記不住,囫圇道:“還有禮部的的,工部的,好幾個部的……”

    云瑯聽得頭疼:“這是結(jié)了多大的仇?”

    “京城里,對琰王都頗有微詞?!?/br>
    刀疤不很懂這些文人酸詞,回想著給云瑯復(fù)述:“只是圣上縱容,都忌憚退讓,不敢招惹罷了?!?/br>
    云瑯按著額角,坐了一陣,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先帝雖然優(yōu)柔寡斷,卻畢竟為人寬厚,向來仁慈。對蕭朔的縱容厚待,七成歉疚三成憐惜,倒沒有旁的心思。

    只是……這份厚待,到了旁人手里,便成了把刀子。

    攔在蕭朔身前,替他跋扈驕縱,替他四處傷人。

    說不定什么時候,這把刀調(diào)轉(zhuǎn)過來,不用費(fèi)多大力氣,就能收割蕭朔的性命。

    “當(dāng)年?!痹片樚峁P,在紙上寫了幾行字,“京郊城隍廟,那個黑衣人你可還記得?”

    “帶著人圍了我們,說有話要說、只能少將軍聽的?”

    刀疤點(diǎn)頭:“記得。他腳步虛浮,氣息也不深厚,身上沒什么功夫?!?/br>
    “誰管他有沒有功夫。”云瑯失笑,“你記得他穿得什么?”

    刀疤愣了愣,搖頭:“夜太深了,只看見一身黑。”

    云瑯寫好了簡信,擱下筆,將紙細(xì)細(xì)折起來。

    的確是一身黑衣,卻又不只這么簡單。

    赤白縹紺織成大綬,游龍衣擺,結(jié)二玉環(huán)。

    瑜玉雙珮,通犀金玉帶。

    不只是皇子的形制。

    當(dāng)時先帝身子已日漸不好,皇后無所出,其余嬪妃所生皇子出息的不多,一文一武。

    三皇子蕭鉞,受封端王,曾掌朔方軍,血戰(zhàn)燕云平定北疆,驍勇善戰(zhàn)。

    ……

    六皇子蕭欽,性情風(fēng)雅廣交賓朋,處事周全,頗得人心。

    云瑯向窗外看了看。

    他記得,當(dāng)年六皇子受的封號,是賢王。

    “少將軍認(rèn)得那個人?”刀疤微愕,“那當(dāng)時怎么——”

    “認(rèn)出了,也總要裝一裝?!?/br>
    云瑯失笑:“他要不親自來,說的那些話,我也根本不會聽?!?/br>
    整件事并不復(fù)雜,尤其他在局破局,兩方的情形,他一個人都知道了大半。

    是什么人攪動風(fēng)云,什么人害了端王,什么人不顧手足之情痛下殺手。

    誰是蕭朔真正的仇人。

    他自然從來都知道。

    “到了那個份上,報(bào)仇什么的,都暫且顧不上了?!?/br>
    云瑯很清楚自己當(dāng)年干了什么,也毫不意外蕭朔恨自己,靜了半晌,低頭笑笑:“先得活著……”

    云瑯咳了兩聲,按下又?jǐn)嚻饋淼呐f傷,靠在桌邊緩了緩:“那么多人?!?/br>
    那么多的人。

    他一個都沒拉住,一個都沒能救得回來。

    “少將軍。”刀疤扶著他,低聲勸,“別想了?!?/br>
    “的確不該想?!痹片樕钜詾槿唬c(diǎn)了點(diǎn)頭,“我想給蕭朔下點(diǎn)藥?!?/br>
    刀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