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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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正常姑娘會甘心陪著個閹人過一輩子。 也只有已經(jīng)瘋了的姑娘,才會從瘋子身上,想到自己吧。 她到底是在遵照皇帝的詔令行事,還是夾雜著畏懼,才不得不如此? 或許全都有。 他記得村西頭的大叔摔斷了腿,問未婚妻還嫁不嫁,不愿便算了。 未婚妻便嫁到鄰村去,被大叔記恨著,從喜堂上拽出來,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扔進(jìn)村外長河。 她被嚇得病了好幾天。 汪從悅記起十二年前。 大約在那時她就已經(jīng)瘋了,可他竟一直沒有察覺。 這些年回憶起來時,只反復(fù)記著天空中澄明的月,背上伏著的小姑娘,長而難行的山路,遼遠(yuǎn)又可怖的狼嘯。 還有嗚咽的山風(fēng),脖頸處噴吐的,溫?zé)岬暮粑?/br> 汪從悅睜開眼,又趕快閉上了。 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尤其是在如此親近的時候。 滿腔沸騰的血涼了個透徹。 就如同每次離開她,回到宮中的時候,那些細(xì)密的歡悅,全都被思緒里無盡的苦意所淹沒。 可只要一想到她,便又生出新的歡喜來了。 汪從悅忽然想問她。 她念了他這么多年,其中他本人的分量又占了多少呢。 可他不敢問,害怕自取其辱。 也許一分也沒有。 這樣的瘋子,京城多得是。她們守下去的支撐,不是人,而是某種無法理解的鬼念頭。 至于人,換成一只貓,一棵草,也是一樣的。 汪從悅不自覺發(fā)了抖,牙齒也在打顫。 他咬疼了秋枕夢。少女支起身子,怔怔地望著他。 “妹子,”汪從悅摸著唇,上頭還殘留著讓他心癢的濕潤,“妹子,我……” 他想,若她能好起來,嫁給別人也使得。 他確實心眼只有針尖大,會難受,會嫉妒,但他不會恨。 總比就這樣瘋著陪他一輩子好,讓他又歡喜又愧疚又難過。 還不如嫁給旁人,說明那些鬼念頭困不住她。 他不會記恨的。 真的,一點(diǎn)都不會記恨的。 汪從悅默然許久,道:“妹子,那美人圖……我想畫你?!?/br> 他終究還是不敢問,不敢說。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虞酌、我是空空的俏眼線小可愛的雷~ 翻了翻大綱,很好,快快樂樂的日子就要到了,該直球出擊了! 第18章 不湊合 馬車上一片沉寂。 這沉寂一直持續(xù)到回家進(jìn)了書房,下人們?nèi)计馃魻T。 秋枕夢打量著屋子。 這里說是書房,書架倒只有一個,上頭擺放的書并不多,反而是各色畫具和卷起來的畫居多。 不止書架,各處都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她隨意撿了本書,坐下來看。 汪從悅暈開筆墨,仔細(xì)地畫著秋枕夢。 其實燈燭還不夠亮。 從他的角度看,她的面容融了一層橙黃,五官朦朧,低頭讀書的樣子很安靜,坐在燭光里,有些像傀儡戲里的偶人。 于是他畫得也很朦朧。 那本書內(nèi)容不多,秋枕夢嘩啦啦翻完了它,干脆托著腮看汪從悅。 他畫美人圖的樣子很專注,半垂著眼睛,神情寧靜??汕镎韷裟X得他其實并不高興。 想一想,這點(diǎn)不高興,在馬車上就已經(jīng)帶著了。 她翻著書,狀似隨意地問:“小哥哥,你是不是興致不高?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了嗎?” 汪從悅執(zhí)筆的手一頓:“沒事。” 秋枕夢應(yīng)了聲,繼續(xù)翻書,翻著翻著又道:“小哥哥,不高興就不要強(qiáng)撐著畫了,改天再畫也可以啊?!?/br> “沒有不高興,”他聲音溫和,“妹子,你別多想?!?/br> “我沒多想,”秋枕夢合上書,拿在手里晃晃悠悠的,“就是看著書,突然想起一件事,聽說要是畫師心情不太好,有可能把人畫丑了呢!” “哪來的這回事?!蓖魪膼偯C然說。 可嘴上這么講,筆卻已經(jīng)放下了。 秋枕夢把書放回架子上,快步走到汪從悅身后,一把抱住他:“看,就說你不高興,你還不承認(rèn)?!?/br> 汪從悅摸著她的手背,沒有開口。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秋枕夢下一句會問什么—— “小哥哥,你怎么又不高興了?” 汪從悅微微有點(diǎn)失神。 “沒什么?!彼f。 他有很多話想對秋枕夢講,然而又不知該怎么開口。 秋枕夢抱著他晃了晃,柔得像水的聲音響在耳畔: “小哥哥,有什么心事就說出來吧,就算我?guī)筒坏侥?,說出來,你心里也好受點(diǎn)啊?!?/br> 汪從悅猛地閉了眼。 他的話噎在喉嚨口,安靜了很長時間,才輕輕吐出口氣:“妹子,你陪我坐一會兒吧?!?/br> 秋枕夢稍稍一繞,就坐到官帽椅扶手上了。 “小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汪從悅鼻端滿沁著幽香。 還能再要求些什么呢,知足吧。 所求太多并不是件好事,有可能想要的達(dá)不到,現(xiàn)有的也會灰飛煙滅。 這是他入宮后就牢牢記住的道理,汪從悅有些黯然地想。 橫豎最想要的人已經(jīng)來到身邊,尋常人家的日子也已經(jīng)得到。 便是秋枕夢瘋了又怎么樣。除卻不得出宮的宮女,那些不瘋的姑娘家,哪個愿意理會閹人呢。 他應(yīng)該高興的。 秋枕夢從扶手上滑下,側(cè)坐在他腿上:“小哥哥,難道你想起了宮里的煩難事,不能告訴我?” 汪從悅并攏雙腿,讓她坐得舒服點(diǎn),搖頭道:“不是宮里事,是我……自己也不知道?!?/br> · 秋枕夢就坐在他身上,離他那么近。他一伸手就能將她抱個滿懷。 她也一定會在他懷里找一個舒服的位置,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她聽著他的心跳聲和他笑著說話,總會有那么一瞬,讓他以為,他們就是世間最尋常的一對夫妻。 不,其實并不尋常。 世間的夫妻哪有這般親密。 不論是在家鄉(xiāng),還是在京城,甚或是皇城中最尊貴的那對夫妻,都滿帶著世上最尋常的樣子。 他聽過的典故并不多,只想得到“齊眉舉案”一個詞。 哪會有他和秋枕夢這般隨意呢。 可有些事情,不是遺忘了就可以當(dāng)做不存在的。 況那一瞬間的恍惚后,他依舊會清楚地記著,他們之間到底橫著怎樣深刻的溝壑。 汪從悅遲疑著,還是抱住了秋枕夢。 她一定比別人都瘋得厲害,才會對一個閹人如此親昵。 他應(yīng)該高興的。 他本該識相點(diǎn),欣喜若狂,繼續(xù)看著她瘋下去的。 畢竟他氣量小得幾乎看不到,心眼兒就那么點(diǎn)。 親手給她挑丈夫的時候,心里便燃著團(tuán)妒火,幾乎將五臟六腑都焚燒殆盡,強(qiáng)撐著才能聽完媒婆的恭維。 最開始,他只要她陪著就好。哪怕認(rèn)準(zhǔn)他的緣由只是一團(tuán)鬼念頭,那也無妨。 可到了如今,他居然很想在她心中占住一塊地方。不多,只要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她愿意留下來的因由,是他這個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