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還有這等淵源?！?/br>
    衛(wèi)明枝嘆了一句，問了價錢欲付給時，攤子上的那只馬兒忽然被一只小胖手給摘了去。

    “這馬兒好看, 怎么賣的？”

    衛(wèi)明枝扭頭一看，卻見搶她馬兒之人竟是一個年紀(jì)不大的富家小郎。約莫六七歲的模樣, 才到她腰上一點的高度。

    小販低頭為難道：“可這糖人已被這位姑娘看上了呀，小公子你不如再挑個別的？”

    “??？”

    男孩意外地握著糖人偏頭，與衛(wèi)明枝對視上, 又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糖人，分明舍不得極了。

    衛(wèi)明枝見他糾結(jié)模樣頗是好笑，回頭與小販道：“我再挑個別的便是了。”

    小販連連點頭稱是，衛(wèi)明枝左右一瞧攤子正物色著新的糖人，那小男孩回過神來卻不樂意了：“不成！”

    她偏頭，見那男孩羞急的神色，奇怪道：“怎么，我把這赤焰馬兒讓給你，你還不高興了？”

    “母親說‘君子從不奪人之美’，既然，既然這馬兒是你先看上的，我斷然沒有搶奪去的道理?！蹦泻⒁ба?，似下定決心，猛地把手中的糖人往前一推，“這馬兒你拿去吧！”

    衛(wèi)明枝心下微訝，沒接糖人，倒是那小男孩忍不住，急急地把糖人塞進她手里，像是對先前自個兒差點“奪人之美”的舉動感到羞愧，他也不再買新的，便飛也似地跑遠(yuǎn)了。

    小販望著那男孩遠(yuǎn)去的背影，感慨道：“嘖嘖，上街不帶侍從、不乘馬車、不奪人所好，這上京城里的世家子弟可少見這般的了！”

    衛(wèi)明枝聞聲收回目光，“你如何得知他是世家子弟？我瞧著他不過是穿得華貴了些?！?/br>
    “姑娘你有所不知，我曾在今年的上元節(jié)燈會時見過那位小公子，那時洪太仆也在，他便是洪家的嫡長公子洪氏伯駿了。”

    “洪伯駿?！毙l(wèi)明枝念了聲，一笑，“倒真是人如其名?！?/br>
    付錢罷，衛(wèi)明枝拿著糖人，轉(zhuǎn)身去尋在對角賣首飾的攤子挑揀東西的青荇。主仆二人皆得了自己所喜，一時閑逛的腳步都?xì)g快了幾分。

    未走多遠(yuǎn)，衛(wèi)明枝又在街邊看見了一個面攤子。

    卻不是被那香味吸引的，而是被面攤子的老板的吆喝聲吸引的。

    衛(wèi)明枝捏著糖人走進面攤，老板立刻上來招呼：“姑娘可要來碗面？”

    “來兩碗?！彼I(lǐng)著青荇坐在桌邊。

    老板高喝一聲，回灶后揉面之時，衛(wèi)明枝也托腮看他動作與他閑聊：“老板，我聽你口音不像是北地之人?！?/br>
    “我是衛(wèi)人，前年才落腳在此做生意的?！崩习暹吶嗝孢叺?，“姑娘你的口音也不像齊人，莫非你也是衛(wèi)人？”

    “是呀。不久前才嫁來這里的。”

    “原來如此。”老板唏噓，“這遠(yuǎn)離故地鄉(xiāng)音難覓，便連家鄉(xiāng)的吃食也難找到正宗的呀，今兒您可算來對了，我這面就是地道的南方面……”

    面攤子老板很是健談，不僅和她感嘆了一番異鄉(xiāng)之思，還給她講說了面食的做法，引得位上青荇一陣捧場。

    兩碗熱騰騰的湯面上桌，水汽升繞。

    衛(wèi)明枝揀了兩支木筷，往碗里一攪，湯上的油花便被攪得更散了。

    也不知遠(yuǎn)在南衛(wèi)王都的母妃和盼夏他們怎么樣了，外祖可不要犯病才好，還有容小世子，她都嫁人了、他也應(yīng)當(dāng)離成親不遠(yuǎn)了，就是不知那時她還能不能看見……

    她囫圇地把面給吃完，竟有些不識滋味，付了銀錢從面攤出來，她也沒有興致再逛下去了，便預(yù)備與青荇打道回府。

    街上回王府的路上有一段僻靜的小路。

    衛(wèi)明枝與青荇在經(jīng)過那段路時迎頭撞上一個肩扛麻袋的大漢。

    路很窄，衛(wèi)明枝不由得還往旁避了避，余光一瞥，卻見那大漢身上的麻袋忽然微微動了動。

    是人？

    她目光一凝，不動聲色地目送那大漢從小路盡頭消失，趕忙回頭小聲囑咐青荇：“你先回府，就說我在路上遇見一個人販子，跟去瞧瞧。若是我半個時辰?jīng)]回來，你便去報官。”

    青荇還沒反應(yīng)過來：“人販子？方，方才那個？”

    “嗯。”

    她把糖人遞給青荇，便往那大漢消失的方向急追而去。

    大漢專挑人少的小路走，路上還推了輛板車，給那麻袋上頭覆了一層稻草做障目之用，緊跟著徑直出城而去。

    衛(wèi)明枝本想追去他的窩巢，可一旦出城就不好辦了，地方偏僻就連官府之人也沒辦法及時趕到。

    眼前已是稀疏的樹木，興許還會越走越偏。

    她猶豫幾息，停下腳步，躬身拾起腳下枯枝，走出樹干的遮蔽。

    那大漢聽見身后不加掩飾的腳步聲，反應(yīng)奇快地抽匕首轉(zhuǎn)身，目露兇光盯著突然出現(xiàn)的人，像一頭兇神惡煞的豺狼。

    這下衛(wèi)明枝就更確定他干的是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了。

    隨手扯下枯枝上搖搖欲墜的幾片枯樹葉，她拎著光禿禿的樹枝指向那大漢，問道：“你運的是何人？可還有其他同伙？”

    大漢不答，見她沒被嚇走，抄著鋒利的匕首便攻上來。

    衛(wèi)明枝側(cè)身閃避，與他虛晃幾招確認(rèn)這家伙似乎會點真功夫后，便打消了活捉他的心思——也不知道他的同伙在不在附近，若是要活捉他必定會耗時頗久，到時候引來他的同伙就更不好對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