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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莫家阿寶在線閱讀 - 第21頁

第21頁

    一個婢女道:“想來她大約是有什么苦衷吧?”

    另一個婢女便也過來插話道:“前些日子灶房人手不夠時,她也來傳過菜。姑娘還賞過她錢呢?!?/br>
    一個一直縮在后頭的婆子便也道:“我看那小寶的言談舉止,也不像是窮苦人家出身,她兩個以姐妹相稱,長得卻絲毫不像一個爹娘養(yǎng)出來的。洗碗的那個阿桑年長些,卻處處看小寶的臉色行事;看她們素日那鬼鬼祟祟的樣子,倒像是來尋訪什么人似的,人既找不著,自然就跑了?!?/br>
    剛剛說話的婢女點頭道:“是了。那個叫阿桑的也曾向我打聽過此處可有此前獲罪被發(fā)賣來的姓莫的姑娘。我們這里獲罪被發(fā)賣來的人這陣子倒是多,從前姓什么倒是弄不清?!?/br>
    眾人嘰嘰喳喳說到熱鬧處,牡丹偷眼瞥見錦延正低了頭瞧自己手中的茶杯,一只手曲起手指輕叩桌面,面上半笑不笑。

    待人都退下后,錦延趨步至門口,喚來侍衛(wèi),低聲吩咐幾句話,兩個侍衛(wèi)忙忙領(lǐng)命去了。牡丹見狀,問道:“周郎何事?”

    錦延笑笑,道:“突然想起還有一件小事尚未了結(jié)而已?!?/br>
    阿寶與桑果俱疲憊不堪,待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了,兩個人忙慌亂梳理了一番,將包袱里的干糧取出胡亂吃下,又去附近的雜貨鋪子里買了些香燭紙錢,方才往莫府去。

    不過才幾個月,莫府已是荒涼不堪,一片寂然,大門兩邊的墻邊瘋長了許多半人深的野草。阿寶讓桑果在路口看著,自己繞到后門偏僻無人處,往莫府上房的方向跪下,燃了香燭,焚了紙錢??茨茄U裊青煙升起,一時默默無言,惟有以額觸地,長跪不起。忽聽得耳邊有腳步聲響,以為是桑果來催了,忙忙抹了一把眼淚,才要站起身,便瞧見了身旁不知何時站著兩個勁裝打扮的男子。阿寶腦中“轟”地一聲,慌忙喊:“桑果!桑果!”桑果卻不答應(yīng)。看這情形,只怕早已兇多吉少了。

    阿寶背貼著墻,顫著聲兒問:“兩位大俠這是要劫財還是要劫色?若是要財?shù)脑?,我這里倒還有些許銀票,盡數(shù)奉與大俠便是,只求大俠放過我姐妹兩個?!?/br>
    一個身量長些的勁裝男子冷然道:“我們只是奉命來捉拿逃犯而已。”又轉(zhuǎn)身對他身后的男子道,“捆了。”

    阿寶背貼著墻慢慢往路口蹭,一邊道:“大俠莫要弄錯了吧?我姐妹兩個乃是良民,并非逃犯!你們也并非官差打扮,又如何能夠捉拿逃犯?”

    那男子便“嘿嘿”笑了兩聲,道:“莫家三小姐果真好見識好膽量,只是忒啰嗦了。”

    阿寶心中駭然,還要再辯解時,那兩個男子哪里容她多話,一個拿了繩索上前,三下五除二便將她雙手捆在背后,另一個拿了一團(tuán)破布,待她張口叫嚷時,順勢往她口中一塞。

    路口早已停了一輛馬車,車內(nèi)有人“嗚嗚”出聲,卻是桑果的聲音。阿寶被扔進(jìn)馬車,桑果果然在內(nèi),她也同自己一般,口中塞了布團(tuán),兩手被捆。車廂狹窄,兩人在車內(nèi)像是被疊羅漢一般被疊放在一處,苦不堪言。

    桑果死命將頭伸到阿寶面孔前,拿眼恨恨瞪住阿寶,用眼神討伐于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進(jìn)。

    阿寶也拿眼瞪回去,為自己辯解,同時欲將責(zé)任推到她身上去: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叫你望個風(fēng)也望不好,還好意思來說我?

    桑果將一對小眼瞪得溜圓:你說的倒是很容易,我如此瘦小,如何敵得過那些會功夫拳腳的臭男人?

    阿寶便以嗚嗚聲作答:我錯了我錯了,我早該聽你的話躲到山東去,都是我發(fā)混,莫要再瞪我了可好?

    一場眉眼官司以桑果這方大勝告終。

    馬車不過才駛了半個多時辰,兩個人胸中直如翻江倒海一般,直至被顛的幾欲暈死過去時,馬車方才停下來,隨即又被人拎到一處屋子內(nèi),如同兩個破口袋般往地上一扔,兩人吃痛,齊齊活轉(zhuǎn)過來。

    阿寶趴在地上,吃力地慢慢抬起頭,先看見的一雙薄底云靴,再往上,便看見一身青衫,墨玉束發(fā)的年輕男子。那男子正端坐于一張梨花木太師椅上,手指輕輕地在桌面上叩著,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那男子,阿寶已見過兩回,正是在鴛鴦樓內(nèi)所見的貴人,牡丹姑娘的入幕之賓。

    勁裝男子上前稟道:“將軍,逃犯已帶來?!睂扇税垂虻乖谀悄凶幽_下,卻單將阿寶口中的布團(tuán)取出,繩索拿下。

    阿寶又驚又嚇又累,只哆哆嗦嗦問:“你、你是誰?你捉拿我作甚?”再抬眼四周看看,屋內(nèi)僅有桌椅并一個書架,墻上掛著幾柄長劍,也全然不是官府的樣子。

    那男子低笑了一聲,低下身子看著她,一字一頓:“莫家阿寶,你聽好了,我是護(hù)國將軍周錦延?!?/br>
    阿寶頭暈了一暈,幸而跪著,兩手撐地,無需再承受摔倒在地的痛楚。

    錦延便又笑道:“當(dāng)初不知怎么竟叫你逃脫,倒叫你多活了這幾個月?!?/br>
    阿寶心道,我命休矣。但始終還存有一分僥幸,強(qiáng)辯道:“奴婢全然不知道周公子說些什么?什么仇人?什么逃犯?只怕是誤會一場,求周公子早些將奴婢姐妹兩個放了才好,奴婢亦不會計較周公子濫設(shè)私刑?!?/br>
    錦延又長笑一聲,搖了搖頭,笑嘆:“果然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寶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