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程靖森已然從容自若地坐上沙發(fā),兩條長腿懶散疊搭,好似他才是這房間的主人一般。 聞言,他對她笑了笑,不疾不徐道:“既然你不肯過去,那只好我搬過來?!?/br> 林未光:“???” 那可還真是一勞永逸。 于是乎,二人便開啟了微妙奇特的酒店同居生活。 好在林未光訂的是最高級別套房,別說住兩個人,再多都可以,而褚聞又不會貿(mào)然前來打擾她,完全輕松自在。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林未光總有種金屋藏嬌的羞恥感。 回曼城的航班是一周后,百無聊賴地度過兩天,林未光終于按捺不住。 程靖森倒是自在得很,套間里有書房,他閑來無事便翻閱書籍,不急不躁歲月靜好,充分展現(xiàn)了什么叫成熟人士的消遣方式。 但林未光不行,她還是個年輕人,她一點(diǎn)兒都不成熟,受不了這么無趣的日常,她只想出門呼吸新鮮空氣。 終于,在這日清晨,她吃完早飯,忍不住問:“你公司最近忙不忙???” “不忙。”程靖森靠著軟椅,正翻看某本全英,“怎么了?” 林未光斟酌片刻,開口:“反正沒事也是沒事,你就打算在房間里悶著看書嗎?” “還好,以前都是這樣。”他頭也未抬,懶怠回應(yīng),“也就你以前總纏著我?guī)愠鲩T。” “……”林未光現(xiàn)在是真的困惑了,“你不覺得無聊嗎?” “你不也在這里待著?” 林未光要被這不開竅的給急死了,簡直想掀桌子,耐著性子委婉道:“是嗎,我倒是還挺想出去逛逛的?!?/br> 程靖森眉間輕攏,這才抬起眼簾看向她,好似倏然警惕起來:“你要跟誰出去?” 林未光面無表情地和他對視。 她真的懷疑這老男人年紀(jì)漸長,或許只是光長了閱歷,而情商永遠(yuǎn)都在原地踏步。 她到底為什么會看上這種天生就是為了煞風(fēng)景的男人? “和你那個助理?”程靖森放下手中書籍,語氣不善,“你要跟他單獨(dú)出去?” “和他出去干嘛!”林未光覺得自己這么年輕遲早要得高血壓,忍不住抬高聲音,“我在跟誰談戀愛啊,和你!” 這次反倒程靖森啞口無言。 意識到自己想的太多,他輕咳一聲,淡淡道:“可以,你想去哪?” 林未光很滄桑地扶了下額頭,心想自己以后一定要養(yǎng)成有事說事的習(xí)慣,不然遲早要被程靖森給氣出毛病來。 a市能去的地方倒是不少,但是她感興趣的,并不是很多。 “去寺廟吧?!彼话l(fā)奇想,提議,“之前過年那天,我們?nèi)旃{的那里。” 程靖森并無異議,他對這些無甚所謂,不過是隨她高興就好,應(yīng)了聲可以,便將書放下。 兩人穿戴整齊后,離開酒店,林未光期間還擔(dān)心會不會碰上褚聞,但好在一路暢通,她擔(dān)心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 ——畢竟她前不久,還默認(rèn)了褚聞“養(yǎng)了個小情人”的說法,這要是跟當(dāng)事人碰上,她簡直要尷尬致死。 程靖森開車帶她前往寺廟,路上沒怎么堵車,寺廟又在a市偏郊區(qū)地帶,人跡也愈發(fā)稀少。 抵達(dá)目的地后,林未光陪他停好車,二人一同步入寺廟,沿途游賞。 因?yàn)楝F(xiàn)在是春季,并非什么特殊節(jié)假日,前往參拜的香客并不多,只有廖廖幾人,十分安謐祥和。 上次來的時候,他們正趕上過年,比肩接踵人潮擁擠,都沒能好好將這里參觀一番,如今有了時間,自然要好好逛逛。 林未光以前是不信這些的,但那會兒年輕氣盛,就沒什么服氣的,如今年歲漸長,對待事物也有了不同的看待方式,面對神佛之說,不免多出些許敬畏之心。 越長大,便越意識到自己不過是渺小的眾生之一,對于這些神性的事物,總歸帶點(diǎn)說不清道不明的尊敬。 二人來到當(dāng)初他們掛祈愿箋的地方,那顆老樹仍舊巍巍佇立,枝干上懸掛的紅綢隨風(fēng)飄拂,帶動諸多木箋相互碰撞,耳邊都是清脆的響。 林未光立于樹下,昂首望著那些密密麻麻的祈愿箋,年歲已久,那些刻有名姓的木牌早就分不清彼此,新舊難辨。 程靖森與她并肩站著,視線落在繁茂枝頭,又移動到她眉眼間。 他問:“怎么忽然想要來這里?” 林未光唔了聲,好似也不大確定,“還愿吧?!?/br> “你當(dāng)初不是說,許愿我平安喜樂,諸事順?biāo)欤俊?/br> “是啊。”她聳肩,“不過我也沒想到,居然會靈驗(yàn)過頭,附加了一項(xiàng)讓我們在一起?!?/br> 程靖森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林未光依稀記得他們當(dāng)初掛箋子的位置,然而走到那處時,抬頭再看,那片枝頭已經(jīng)不似當(dāng)年那樣空空落落。 現(xiàn)在上面掛滿了祈愿箋,承載著無數(shù)人微弱渺小的心愿,而他們的那兩枚,不過是其中最不顯眼的存在。 他們的愿望也實(shí)現(xiàn)了嗎? 林未光想,希望他們都能得償所愿。 不論繞再多彎路,最終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個結(jié)局。 無數(shù)人的心愿成真,又有無數(shù)人的心愿誕生,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這兒總是人來人往,匯聚無數(shù)希望。 “果然找不到了。”林未光有些感慨,雖然早有預(yù)料,但不免失落,“本來想借著回憶一下的,可惜了?!?/br> 時間太慢,也太快了。 慢到她時隔多年才重回此地,快到她不知不覺,已經(jīng)丟失掉曾經(jīng)留下的痕跡。 她正悵然若失,卻忽然聽到身旁程靖森道:“明年過年,我陪你來掛箋?!?/br> 林未光微愣,側(cè)首看向他。 “以后每年我都會陪你過來?!背叹干?,逐字逐句道,“這樣,以后你每次再來,都能看到我們的祈愿箋?!?/br> “過去錯失的那些時間,我沒辦法再補(bǔ)給你,但我們還有很久的以后,我會一直陪著你。” 他頓了頓,繼而對她說:“我希望,我們之間有個新的開始?!?/br> 林未光怔怔地,像是始料未及,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真的在改變。 按照他以前的性子,是斷然不會說出這種話來的,他只會用高高在上的口吻提及種種緣由,分析利弊,再紆尊降貴與人握手言和,好像對方倘若不接受,便是不識好歹。 林未光一瞬不瞬地望著程靖森,心緒蕪雜。 何曾幾時,是他對她說“我們沒有以后”,又是她曾經(jīng)對他承諾“以后有我陪你”。 如今角色互換,與她少女時期最干凈美好的夢,恰好重合。 她其實(shí)從未想過真的會有這么一天,她無數(shù)次想過放棄,勸自己釋懷,分不清究竟是執(zhí)念還是難以忘懷,事到如今,也想明白了。 她到底還是想和這個人共度一生。 十八歲那年便認(rèn)定的人,她早該明白,自己不會再有機(jī)會放下。 其實(shí),程靖森這個人真的很討厭,他好像永遠(yuǎn)學(xué)不會跟人好好說話,一句真心話那么困難,總是擺出副長輩模樣顧左右而言其他,永遠(yuǎn)只會行動,不會表達(dá)。 如果不是她再三逼迫,他怕不是還要繼續(xù)保持沉默,兩個人不知道還要糾纏到什么時候。 感情是互補(bǔ)的,林未光知道這個道理,但真的落在自己身上,才深以為然。 反正未來還長,他們有很遠(yuǎn)的一段路要攜手走過。 ——他不會再推開她,而她也不會再回避什么。 林未光緘默少頃,去牽程靖森的手。 她指尖冰涼,剛觸到程靖森,便被他牢牢握住,包裹在掌心。 現(xiàn)在是暖的了。 林未光抬起臉,望著他少頃,忽然笑了,眸光星亮。 她問:“我是你什么人?” 程靖森未答,只不緊不慢執(zhí)起她的手,在唇邊落下一個很輕的吻。 他嗓音低緩,答:“愛人?!?/br>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jié),但故事剛剛開始。 休息兩天,番外周一晚七點(diǎn)半開更,時間線接結(jié)局,寫在一起后的那些事兒。 順便來討要一下專欄收藏,不知道能不能湊個5k5 【下本開《野風(fēng)》,文案如下:】 宋亦霖每年的愿望都是多活一年。 遇見謝逐后,愿望變成了長命百歲。 ——和他一起。 —— 謝逐是天之驕子,被媒體評價“為頒獎臺與競技而生”,倍受追捧,未來可期。 十九歲,謝逐登頂世錦賽場,奪冠加冕。 鼎沸歡呼中,他婉拒記者采訪,無視身后直播攝像,走向觀眾席一名少女。 眾目睽睽下,他將最高榮耀掛在她頸間。 眉梢輕揚(yáng),笑意恣肆—— “金牌和冠軍,都?xì)w你?!?/br> 【恣睢輕狂x敏感乖張】 宋亦霖生來死去,救贖于她是抱薪救火。 她從未想過,會有人見過她的猙獰,卻仍愿攥緊她。 謝逐像陣未知來處的風(fēng),遒勁自由,落拓不羈,不由分說闖入她世界。 那一刻,光有了明晰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