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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暴露

    文昌侯府的別院。

    明湘靜靜立在那一會兒。

    她一時(shí)間想到了很多事情。

    那時(shí)候趙據(jù)被困在殿里的時(shí)候, 所有人都不讓她進(jìn)去。

    現(xiàn)在選擇權(quán)仍舊在她手里。

    她沉默半晌，最終還是走了進(jìn)去。

    顧恪望著她背影，輕輕一嘆。

    ……

    明湘走進(jìn)門, 撩開簾子。

    秀麗的婢女抱著軟白的嬰兒, 朝著她行禮。

    “貴妃娘娘。”

    明湘望著那孩子。

    剛滿月的思思變得白胖可愛，她正吮著手指, 黑葡萄般的水汪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像是好奇一樣。

    思思白嫩的手指伸出來, 勾住她的衣袖。

    一邊勾, 一邊咯咯笑出了聲，仿佛這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

    看到她, 明湘的心仿佛也柔軟了些。

    婢女抱著嬰兒，恭聲道：“娘娘跟我來吧?！?/br>
    與外面甜蜜的女乃香不同, 內(nèi)室的空氣泛著一層死寂。

    屋里燃著檀香。

    明湘抬頭便見到了病榻上的枯瘦老人。

    她沒有躺在榻上，而是半支起了身子, 靠在了松軟的隱囊上。

    歲月與病痛，在她臉上和手背上留下了深淺不一的溝壑。

    她手中拿著畫卷。

    明湘心中一顫, 走了過去。

    顧老夫人清醒的時(shí)候，眼神有一種老人很少有的透徹。

    她目光落在了明湘的面容上。

    明湘坐在她身畔。

    顧老夫人手微顫著撫上了她的臉頰, 輕聲道：“他們說你已經(jīng)是貴妃了。”

    “……是。”

    “你還記得什么嗎？”

    “想起了一些, 但不多……”

    “你五歲走丟之后，我日日夜夜回想著你, 無數(shù)次在腦海中勾勒你長大時(shí)候的模樣，可我從沒想到，你會出落的如此標(biāo)致，比我想象中最好的模樣還要美麗……”

    “如果先見到你的是我，我一定能認(rèn)出你來。”

    明湘眼角滲出一絲濕潤來, 她慢慢閉上眼睛。

    顧老夫人笑出了聲，聲音里帶著哽咽。

    “你完全繼承了你父母的優(yōu)點(diǎn)?！?/br>
    明湘肩膀輕顫起來。

    “還不叫祖母嗎，湘君？”

    已至古稀的老人，痛哭出聲。

    明湘同樣哭了出來。

    “阿婆！”

    幾個(gè)孫子孫女，唯有當(dāng)初的小湘君會這么叫她。

    當(dāng)初她是最小的那一個(gè)。

    顧老夫人淚流不止。

    她以前的時(shí)候，常常告訴幼子，不要太過寵愛女兒，哪怕她自己也疼愛小湘君疼愛的不得了。

    可后來湘君走失后，她又常常后悔當(dāng)初沒有對她更好一些。

    明湘抱住了她，顧老夫人同樣回抱著她。

    祖孫抱在一起良久，顧老夫人才問道：“你還記得你父親的模樣嗎？”

    明湘搖了搖頭。

    她三歲那年，顧望之就去世，如今隔了十幾年，又能記住多少呢？

    顧老夫人拿起那畫卷，輕聲道：“這些年，我想望之時(shí)，總是忍不住拿出來他以前的畫作，雖然最開始，每次看到就會哭一會兒，可是后來，再看到他明亮開闊的筆觸時(shí)，仿佛就像是他還在身邊，在跟我笑著說，‘這都不算什么，我還在陪著母親啊’……”

    明湘忍不住輕泣道：“我看過他的畫，很多……”

    顧老夫人呵呵笑道：“那不算多，他的畫作大部分都被我藏在我這里，你若是喜歡，我便拿給你看，好嗎？”

    明湘點(diǎn)點(diǎn)頭。

    顧老夫人展開那畫卷，眼中閃過深刻的懷念。

    畫中描繪的是一家三口。

    騎在父親頭上的小娃娃，笑望著這一幕的溫柔母親，正慌忙扶住頭頂小娃娃的父親。

    窗外的日光照射在這畫卷上，似乎給畫卷蒙上一層淡金的柔軟光暈，仿佛回到記憶深處最溫柔的場景。

    明湘目光落在那含笑的母親身上，久久不動。

    室外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顧老夫人道：“思思又哭了啊?！?/br>
    婢女著急道：“我這就哄好她，啊，娘娘，你不可以！”

    明湘忽然轉(zhuǎn)過頭。

    一雙細(xì)白柔軟的手，不容拒絕地接過那啼哭的嬰兒。

    從外面走過來的女人，她唇間逸出異鄉(xiāng)的搖籃曲，輕拍著那嬰兒，撫慰又溫柔。

    ……

    院子外，顧恪放馮宛進(jìn)去后，雙目放空。

    “希望我不會后悔這個(gè)決定。”

    顧易嘲笑他道：“國公爺還有猶豫不決的時(shí)候啊?！?/br>
    顧恪沉聲道：“越在高位，往往一件小事，就會牽扯出很多問題來。從我接過燕國公的爵位時(shí)，我就清楚，后半生我將一直會經(jīng)歷這種讓我猶豫的選擇。”

    “因?yàn)槊恳粋€(gè)選擇都意味著放棄?！?/br>
    顧易沉默了會兒，忽然覺得自己眼里迂腐保守的燕國公，形象高大了一些。

    這時(shí)，一個(gè)小廝匆匆趕過來道：“不好了，國公爺，陛下忽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