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另外兩邊看看，以防萬一，讓人多備些火盆，但是要開窗通風(fēng)?！彼R走前對蔣薈吩咐道。

    “你也注意身體，啞叔說你最后吃的飯也不多?！苯埔丝粗?，沉重地嘆了一口氣，“節(jié)哀。”

    蔣薈只是笑著點頭。

    等江云宜從最后一類的屋子出來時，還未歇口氣，就聽到葉夜慌慌張張地跑過來：“軍營也有些這樣癥狀的人，軍醫(yī)把他們都隔離起來了，世子讓我請三娘過去?！?/br>
    “軍營？你有癥狀嗎？世子呢？”江云宜心中一個咯噔。

    “軍營有些嚴(yán)重，我目前沒事，世子也沒事?！比~夜臉帶厲色，眉梢緊繃，凌冽如冬日寒風(fēng)，能把人看得凍出渣來。

    江云宜松了一口氣：“犯病的人多嗎？”

    “二十來個?！比~夜神色極為凝重，“軍營飯食都是統(tǒng)一的，那十三人也沒有特別外出的記錄，沒有做奇特的事情?！?/br>
    “唯一和眾人不一樣的就是昨夜是他們巡查下半夜，在西側(cè)布河源頭那一片的位置?！?/br>
    他跟在江云宜身后，沉重地說著，眼中露出驚疑之色。

    劍南道是出過瘟疫的，而且平均每五年就要來一次。

    以前都是損失慘重，不得不割舍大批人的性命和地區(qū)，等待瘟疫自己消退。

    后來游丹心居留在劍南道，情況大為好轉(zhuǎn)，甚至還攻克下好幾次瘟疫，逐漸留下不少秘方和方法，只有游神醫(yī)仙游后，葉家憑借這些秘方和方法也抵御過不少瘟疫。

    可那都是在夏季或者夏秋交替之際，從未出現(xiàn)在冬季。

    但今年戰(zhàn)場本就來的奇怪，選在原本真是農(nóng)忙的秋季。

    “不是瘟疫。”江云宜一大早忙到現(xiàn)在，午飯都不曾吃，水也沒喝一口，但態(tài)度卻又格外堅定。

    “瘟疫其一是：四季常行，□□時疫?！苯埔苏驹谕ピ合拢粗幸慌吮惶Я诉M來，“季春行夏令，則民多疾疫，只有時令之氣有異，才會發(fā)生瘟疫。”

    “蜀州今年時令正常嗎？”

    葉夜沉默片刻，點點頭：“正常，四季極有規(guī)律，與往年并無變化?！?/br>
    “京都那次瘟疫是因為京都渭水倒灌，河堤泥沙上涌，溫度幾日之內(nèi)時冷時熱，變化極大，又趕巧發(fā)生泥石坍塌之事，生畜腐死河流才造成的?！苯埔藛?，“對嗎？”

    “對?！?/br>
    “那便是其二：戰(zhàn)亂引起的，大量尸體來不及處理?！彼蛄嗣虼?，沒有細(xì)說，“你覺得是這個嗎？”

    葉夜謹(jǐn)慎地?fù)u了搖頭：“劍南軍有專門戰(zhàn)爭清理隊伍，世子就怕會形成瘟疫，當(dāng)時蜀州布河邊緣處理得極為干凈?！?/br>
    “那便是了?！彼c頭，“其一其二都不成立，天時地利都不合適，如何會是瘟疫?！?/br>
    “雖還未查明到底是何物作祟，但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會有馬腳漏出來的?！?/br>
    她入了屋內(nèi)，把衣服面罩都燒干凈，仔仔細(xì)細(xì)洗了臉，洗了手，這才隨著葉夜出門，去了軍營。

    之前平洲援救的一萬士兵并沒有及時撤回，現(xiàn)在更是走也走不掉了。

    她一入軍營就被帶入主營，營帳內(nèi)葉景行和平洲王莽正面對面坐著，臉色極為凝重。

    “是瘟疫嗎？”葉景行一見人來了，直接問道。

    江云宜堅定地?fù)u了搖頭：“不是。”

    “瘟疫發(fā)病急劇，證情險惡。初起憎寒壯熱，旋即但熱不寒，頭痛身疼，苔白如積粉，舌質(zhì)紅絳，脈數(shù)等。瘟疫大作，必先頭痛或骨節(jié)疼?！?/br>
    她沉默片刻：“玄明堂收治的三十六位病人，確實都有這種癥狀?！?/br>
    王莽臉色大變，葉景行也是神色僵硬。

    “不過……”江云宜片刻之后又說道，“這次病癥很雜，吐血胸悶也接在此列?！?/br>
    她手指緊握，皺著眉，極為嚴(yán)肅：“這些癥狀若是出現(xiàn)在時疫中，必定是最后時刻了，可醫(yī)館的人，甚至脈象比沒有這些癥狀的人還要平穩(wěn)?！?/br>
    葉景行陷入沉思。

    “還有便是出紅疹，那些人脈象竟然最為平整，紅疹這種病相，往壞的說是大多是中毒，往好的說也有解毒的說法?！?/br>
    “為何會這樣？”王莽長相粗獷，絡(luò)腮胡子蓄滿臉頰，大聲問道。

    “時疫一開始的癥狀是頭疼發(fā)熱，上吐下瀉，但頭疼發(fā)熱，上吐下瀉不單單是時疫特有的病癥?！?/br>
    她篤定地說著，凝重而認(rèn)真地看著葉景行，

    葉景行摸著手邊的案牘邊沿，眉宇含著戾氣。短短片刻時間，腦海中已經(jīng)閃過無數(shù)猜想，最后沉聲說道：“下毒？”

    “也許?！苯埔艘膊桓逸p易點頭，“我需要看更多的人?！?/br>
    “我讓葉夜帶你去。”他揉了揉額頭。

    江云宜點點頭，沒有跟著葉夜出去，反而繼續(xù)說道：“我還需要世子借世子的名聲替我做一些事情?！?/br>
    葉景行看著她。

    “發(fā)布告示，讓士兵挨家挨戶去通知，邪從口鼻而入。水要燒開，入口東西煮熟，手洗干凈，開窗通風(fēng)?！?/br>
    “若是有了癥狀便即使送過來，不能隱瞞?！?/br>
    她把要點一點點仔細(xì)說清楚。

    葉景行點頭：“游醫(yī)仙曾經(jīng)說過這些事項，我已經(jīng)召集識字的士兵，等會便去城中宣傳?！?/br>
    “你覺得需要封城？”他突然問道。

    江云宜抿了抿唇：“蜀州如今十萬災(zāi)民，封城之后衣食住行便都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