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br>
    “我才不是笨蛋?！?/br>
    “叛逆得這么明顯，還不是笨蛋？”

    殷之遙無言以對，程妄說得有道理，畢竟請家長這種事，換了誰都不會(huì)痛快。

    自作自受，很不聰明，不像他，老師同學(xué)面前是模范生模樣;到了她跟前，又換了副落拓不羈的面孔。

    程妄脫了校服外套，露出了里面的黑色短袖t恤，短袖下是白皙的手臂，線條流暢，漫著青色的血管脈絡(luò)。

    他順手將校服扔給了殷之遙，讓她幫忙著保管，儼然把她當(dāng)成自己的小跟班。

    要是換了其他人，敢把衣服扔她身上，下一秒她就能把衣服暴躁地撕兩半。

    以前賤哥總叫她暴躁妹，因?yàn)樗鈮?，力氣大，打人還特別疼。簡直無法無天、野蠻生長。

    但是面對程妄，殷之遙沒脾氣，不僅沒脾氣，反而越發(fā)變得有女孩子的模樣了。

    程妄在她面前來回溜著滑板，微風(fēng)撩動(dòng)著他的劉海，露出了高挺的額。

    陽光落在他的身上，照耀著他白皙的皮膚，他仿佛永遠(yuǎn)屬于夏天。

    殷之遙嗅到了衣服上真的有煙草的味道。

    “你抽煙?。俊?/br>
    “沒有?！?/br>
    “我都嗅到了，你衣服的味道。”

    她就知道程妄真的沒有表面上的那么聽話，他骨子里還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那場大雨，她偶然間看到的他，仿佛才是他最真實(shí)的樣子。

    程妄溜著滑板，停在她面前，玩味地看著她：“好端端的，聞我衣服干什么？”

    殷之遙仿佛做了虧心事一般，趕緊放下了衣服：“才沒有呢?！?/br>
    “最好沒有，不然我會(huì)以為你對我犯花癡?！?/br>
    殷之遙被他輕佻的嗓音撩的心臟撲通亂跳，一股腦將衣服扔在了草地上：“別自戀了！”

    程妄笑了笑，轉(zhuǎn)身又溜遠(yuǎn)了去。

    殷之遙猶豫片刻，撿起衣服，小跑追了上去，卻見他順著階梯邊的平滑坡道徑直滑了下去。

    坡道很窄，僅僅只有滑板的寬度，他踩著滑板，沿著坡道往下溜，速度極快。

    殷之遙看得心驚膽戰(zhàn)，連忙喊道：“你快下來，很危險(xiǎn)！”

    程妄滑下了階梯，凌空翻轉(zhuǎn)滑板，穩(wěn)穩(wěn)落地，一個(gè)漂亮的回身，遙望著小姑娘，露出一抹恣肆的微笑：“擔(dān)心我??？”

    殷之遙松了口氣，忽然又覺得自己像個(gè)傻子似的，局促地轉(zhuǎn)身往回走。

    程妄抱著滑板三兩步爬上階梯，追上了她：“滑板運(yùn)動(dòng)就是這樣，你要是看著害怕，就在遠(yuǎn)處等我?！?/br>
    “我才不害怕咧。”

    “想不想玩。”程妄將滑板擱在她面前的平地上：“哥哥教你?！?/br>
    殷之遙試著將右腳踩在滑板上，不過想著程妄剛剛的動(dòng)作，心頭有些發(fā)怵，腳縮了回來：“算了，我不會(huì)。”

    “你別做危險(xiǎn)動(dòng)作，就慢慢滑。有我在邊上看著，摔不了?！?/br>
    殷之遙在他的鼓勵(lì)下，試著踩上了滑板，然后慢慢地向前滑著，時(shí)不時(shí)回頭望望他，確保他跟在后面。

    “盡管滑你的?！背掏执Ф道铮朴频馗谒磉叄骸袄峡次易鍪裁??！?/br>
    殷之遙滑了幾步，感覺自己像剛學(xué)步的小孩似的，笨拙又丟人，索性停了下來，對他說：“不滑了?！?/br>
    “不喜歡？”

    “不是?！币笾b咬咬唇：“你自己玩吧，你的時(shí)間本來就不多，光教我了，多沒意思?！?/br>
    “看不出來?！背掏龁问执钤诹怂淖蠹缟希瑧猩⒌卣f：“這么體貼哥哥？”

    他的手臂隔著薄薄的衣服，熱感傳到了她的皮膚上，殷之遙感受著左肩的負(fù)重，好像重得她站都站不穩(wěn)了似的。

    一陣陣眩暈。

    程妄看了看手表的時(shí)間，說道：“行了，今天就這樣吧，我得回去了。”

    殷之遙自覺地?fù)炱鹆嘶?，并且將校服遞給他，轉(zhuǎn)身離開：“拜拜。”

    “跑什么。”程妄叫住了她：“一起回去啊，反正住的這么近?！?/br>
    殷之遙默默地走回到了他身邊：“我可以跟你一起出校門?！?/br>
    “行吧，你說了算?！?/br>
    這個(gè)時(shí)間點(diǎn)，學(xué)校里的同學(xué)們都走得差不多了，校園空空寂寂，種滿了法國梧桐的林蔭道下，只有他們倆人。

    程妄走在前面，殷之遙像個(gè)小跟班一樣，抱著他的滑板跟在后面。

    她真的很喜歡和程妄呆在一起，什么話都不說，呆在一起，跟在他的身后，殷之遙就覺得很滿足。

    但殷之遙猜測，肯定不止一個(gè)女孩這么想。

    他就是那么優(yōu)秀啊。

    念及至此，殷之遙又感到一絲小惆悵。

    “誒?！币笾b喚了他一聲。

    程妄沒有回頭：“誒什么誒，我沒名字嗎？”

    殷之遙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喚了聲：“程妄...”

    “沒大沒小，該叫什么?！?/br>
    她想了想：“學(xué)長?！?/br>
    程妄回頭，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小白眼狼，叫哥哥?！?/br>
    殷之遙緋紅的薄唇淺淺地抿了起來：“你明明就不是我哥哥，為什么要當(dāng)我哥哥?！?/br>
    “不然？”程妄眼角彎了起來，修長的指尖摸了摸自己的唇：“難道給你這小鬼當(dāng)男朋友？”

    殷之遙心態(tài)炸裂！

    “誰要你當(dāng)男朋友！??！”她漲紅著臉，激動(dòng)地指著他：“做夢！”

    他邁著懶散的步子，跟在怒氣沖沖的暴躁小妹身后：“別氣了，反正也當(dāng)不了你多久的哥哥了?！?/br>
    殷之遙憋悶地回頭望他：“為什么？”

    “我是畢業(yè)班的?！背掏龖袘薪忉尩溃骸榜R上要去念大學(xué)了?！?/br>
    “噢...”

    殷之遙心里一下子有點(diǎn)失落，悶聲道：“還有一年嘛?！?/br>
    “一年很快的，轉(zhuǎn)眼我都十八歲了?！背掏f道：“你很快也會(huì)長大，肩上的責(zé)任越來越多，快樂也會(huì)越來越少。”

    或許是關(guān)于離別的話題過于沉重，殷之遙默不作聲地跟著他，像一條小尾巴。

    程妄見她沒回應(yīng)，回頭，看到殷之遙緋紅的眼角。

    他俯身捧住她的后腦勺，緩慢靠近了她，盯著她的眸子看了半晌，驚奇道——

    “小鬼，你該不會(huì)...要哭了吧？”

    第10章 公交(答應(yīng)了要對你好。...)

    殷之遙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矯情，以前她和弄堂里一堆男生打架，挨了揍都不會(huì)掉眼淚。

    青春期的煩惱，真的好多好多呀。

    程妄粗礪的指腹，揉了揉她的眼角，指尖揉出微微的濕潤。

    他摩挲著指尖，難以置信地說：“靠，還真哭了？”

    “沒有?！币笾b掙開他，后退了幾步，用袖子擦擦眼睛：“進(jìn)沙子而已?！?/br>
    程妄顯然不相信，抱著手臂望她：“哭了就是哭了，進(jìn)什么沙子，南城綠化這么好，哪有沙子給你進(jìn)。”

    殷之遙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只能咬著牙，背著手，強(qiáng)忍住眼眶里打轉(zhuǎn)的淚水。

    好矯情呀，她怎么會(huì)變成這個(gè)樣子了！

    受不了自己了！

    程妄面對女孩掉眼淚，著實(shí)有點(diǎn)無奈，耐心問道：“到底哭什么，我沒欺負(fù)你吧?！?/br>
    殷之遙使勁搖頭。

    “你不肯說，那我就只有猜了?！?/br>
    殷之遙憋紅了臉，著急地說：“你不準(zhǔn)猜！”

    程妄有點(diǎn)看不懂眼前這姑娘，又問道：“是不是家里遇到什么事了？有沒有哥哥能幫忙的？”

    殷之遙依舊搖頭，一邊想著“他怎么這么好”，一邊想著“我真的要完蛋了”。

    她將滑板還給了程妄，破罐破摔道：“以后我們就不見面了?！?/br>
    說完，轉(zhuǎn)身就跑。

    “你這小鬼！”程妄三兩步追上了殷之遙，不客氣地揪住她的衣領(lǐng)：“我真沒欺負(fù)你吧，怎么隨便食言。”

    殷之遙也不知道該怎么講，她不是特別聰明的女孩子，但即便不聰明，她也知道，再和他接觸下去，她真的真的就要完蛋了。

    “你知道滑板我不能帶回家，我爺爺，特恐怖。”程妄無奈地像哄小孩子一樣，對她說道：“你幫哥哥這個(gè)忙，哥哥以后對你好，行嗎?！?/br>
    殷之遙近距離地看著他英俊的臉龐，感受著他近在咫尺的呼吸，腦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能思考了。

    她賭氣地說：“我才不...不要你對我好?！?/br>
    程妄眉頭擰了起來，是真的感覺有點(diǎn)困惑：“是不是你們這個(gè)年紀(jì)的姑娘，都這樣？”

    殷之遙知道，自己在他心里肯定已經(jīng)變成“怪女孩”了，她甚至有點(diǎn)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