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去了。”賀求名還未坐下，便轉(zhuǎn)頭對許白羽說道，“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br>
    “堵死了？是誰干的？”

    “是朝廷?！毙∪~子激動地叫道，“朝廷派了人來，將所有的出路都卡死了，誰都不能出去。”

    “看來朝廷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病，想要將我們趕盡殺絕了?！痹S白羽將手緊緊地握成拳，重重地打在了茶幾上。

    “不光是我們，整個豐澤鄉(xiāng)都被包圍了起來。沒想到，才這么些天，這個病已經(jīng)傳染地如此廣泛，一發(fā)不可收拾了?！辟R求名說道。

    豐澤鄉(xiāng)是距離都城繞梁十分之近的一個大鄉(xiāng)，底下共有十幾個小村莊，我所住的村子便是其中之一。我們原來天真的以為可以將這個病控制住，至少可以控制在村子里面，不要外傳，卻沒料到，胡大海這一個小小的火苗，竟然可以燒得這么快，這么旺，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我們的想像。

    “先生，你認(rèn)為他們想要?dú)⒐庹麄€鄉(xiāng)里的人嗎？”小葉子問道，“可是目前看來，他們還并未打算殺人，只是不許鄉(xiāng)親們外出。”

    “豐澤鄉(xiāng)離繞梁那么近，皇帝為了自保，除掉我們是勢必要做的事。只是現(xiàn)在他們還不清楚具體的局勢。一旦他們摸清了這個病的底，知道它的威力竟是如此巨大的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我們?nèi)繗⑺馈e忘了，我們的皇帝陛下可是踩著前朝靖國的無數(shù)尸體爬上這個位置的，他豈會在意區(qū)區(qū)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許白羽冷冷地說道。話雖然不中聽，說的卻全是理。樊朝的開國之君，必是個見慣了流血?dú)⒙镜娜?，又怎會將幾個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

    “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我終于忍不住問出了聲。

    “殺人?！辟R求名丟下這兩個字，飛快地向里屋跑去。我和小葉子還愣在原地，對他話里的意思沒有反應(yīng)過來。許白羽卻脫口而出道：“他要去殺那些病人?！?/br>
    我和小葉子同時驚呼起來，向里屋飛奔而去。賀求名是朝廷派來的間隙嗎？朝廷要我們死，他便幫著朝廷殺人，這人是不是根本沒有是非觀念？

    當(dāng)我們趕到病人住的屋子時，賀求名的劍上已染上了血，有一名病人已經(jīng)被他殺了，臉朝下，身體彎曲著，血在他身邊流了一地。那綁在他身上的椅子和繩索都在，至死都沒有分開。

    賀求名望了我們一眼，并沒有停下手中的劍。許白羽大喊道：“賀兄，不可?！笨伤拖駴]聽到一般，又一劍刺向了另一名病人。那飛濺出來的血幾乎要將我的眼睛染紅。我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去，死死地抱住賀求名，大叫道：“夠了，不要再殺了。”

    他卻一把將我推開，用還在滴血的劍尖指著我吼道：“你是想救這些沒有思想不正常的變態(tài)人，還是想用他們的命來救那些還活著的正常人。別再發(fā)癡了，你這個蠢女人，收起你泛濫的同情心吧，你想害死全鄉(xiāng)的人嗎？你又不是沒殺過人，在這里裝什么清高！”

    我知道他說的殺人，并不是說我殺了邱騫的事情。但我承認(rèn)，他罵得對，我又不是沒殺過人，我的手上沾滿了曾經(jīng)我最深愛的那人的血，我又何必假惺惺地同情那些與我素昧平生的人。

    我沒有再阻止他，甚至連許白羽和小葉子都沒有再開口。我們都顯得異常冷靜，親眼看著賀求名將那幾十個病人統(tǒng)統(tǒng)殺光，一個不留。我們曾經(jīng)費(fèi)盡心力，想盡一切辦法想要救回他們的性命，卻在一剎那將他們?nèi)克蜕衔魈?。無論我們多么不愿意，也必須得承認(rèn)，我們是徹底失敗了。

    賀求名將劍上的血仔仔細(xì)細(xì)地擦了個干凈，轉(zhuǎn)身對許白羽說道：“幫我找個地方，將他們?nèi)慷紵?。?/br>
    “就在這里燒吧。”許白羽冷靜地說道，“這片宅子與我們住的屋子隔得比較遠(yuǎn)，小心一點(diǎn)，不會燒到其他地方的?！?/br>
    賀求名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明天，招集盡可能多的村民來我們屋前。我來教他們，怎么殺人?！?/br>
    我聽他說“殺人”兩個字的時候，從頭到腳的血液都冷得刺骨，我甚至希望，就在這個時候，他再揮動手中的劍，一招將我刺死，我便可以一了百了了。

    許白羽直直地盯著賀求名，沒有開口。反倒是賀求名很坦然地笑了笑，說道：“危急時刻，人人自保。就讓我來替你做這個惡人吧?！?/br>
    第十四章：大開殺戒

    第二日來許家門前“集會”的鄉(xiāng)親并不算多。這些日子，大家都習(xí)慣性地躲在屋里，很少會踏出家門一步。像這種大規(guī)模的人員集中，對于傳染病的控制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所以，盡管許白羽在村里的威望尚存，但人們保命的信念更堅，前前后后也就來了幾十號人。但賀求名卻說，足夠了。有這幾十號人，便是多了幾十張口替他去宣傳。幾十人會傳給幾百人，幾百人會傳給幾千人。這世上，若想找出一樣?xùn)|西能和傳染病一樣快速傳播的話，便非人言莫屬了。

    賀求名站在門口的臺階上，開始發(fā)表他的“演說”。我跟他相處這么些天以來，今天算是見他話最多的時候，但就算如此，他也是惜字如金，言簡意賅，連半句廢話也不愿多講。

    “今天找大家來，是為了告訴你們，這個病已無法控制，無藥可醫(yī)?！辟R求名才說了這么一句，底下的人便開始暴怒起來。他們一定是覺得自己被“忽悠”了，如果早知這病是治不好的，他們老早便離開這個鬼地方，去到其他地方避難。不會像現(xiàn)在，落到這步田地，被朝廷封了出鄉(xiāng)的路，白白坐在這里等死。許多人當(dāng)下便忍不住，紛紛叫嚷著要許白羽償命，仿佛這病是從他這里傳染開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