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被抓，榮華被扣后，那個青兒和另一丫頭也被扣下，落鎖的庫房也再無人打開。如意便這么被一直鎖在庫房里直到此刻。

    阿生來后，彩云表示如意不見了。整院未有人出，幾番查找又未見其人，最后只剩了個庫房。

    阿生親自在庫房外一番恐嚇，如意終于熬不住暴露，在庫房門的那邊哭了起來。

    而那庫房的鎖，本就是厚鐵粗銅，那鑰匙這會兒也到了榮安的手上……

    “所以，夫人還怎么給我姐洗去嫌疑？夫人您給我一個如意此刻在我?guī)旆康睦碛?，也給我一個解釋：為何我姐的兩大貼身丫鬟同時(shí)行了偷竊之舉？若不是我姐主使，又是誰給了她們膽子和示意，難道是您？或者，你們原本便是沆瀣一氣的？”

    “如意……或是去幫青兒一起挑首飾才進(jìn)了庫房，結(jié)果誤被鎖上了呢？”

    “若是那般，她被鎖的第一時(shí)間就該求救了，何必等到阿生去警告要抓她送官才吱聲？夫人的辯解我不信，我爹大概也不會信！所以我打算出去四處說一說，看看這京城有多少人能相信夫人……和長姐！”

    “安兒稍安勿躁……”廖文慈走前幾步。她的名聲也就罷了，可華兒正是關(guān)鍵時(shí)候，哪容半個污點(diǎn)！

    “還有！”榮安打斷?！办o安居被我鎖了您應(yīng)該也知道了，聯(lián)想到靜安居對我的刁難，夫人對靜安居大方的貼補(bǔ)，此刻的我覺得，您是勾結(jié)祖母一起來害我。您說，若是爹知道，結(jié)果將如何？”

    “我沒有！”

    “沒有嗎？可我有證據(jù)怎辦？”

    榮安擺起了扇子，哼笑起來。

    “我的鼻子最近一直不舒服，昨晚半夜聞到了怪味后找到了一點(diǎn)東西，您猜，那算不算證物？我猜那玩意兒是夫人給了祖母，若那東西被我轉(zhuǎn)交到爹的手上，您說，爹會不會查？”

    榮安又拿出了一張疊起的紙，從背面可以看出正面寫滿了字。

    “而且……”

    榮安看向錦繡，“姐的奴才錦繡已經(jīng)招認(rèn)了，一切都是我姐的指使。這張紙是證詞，錦繡已經(jīng)按下了手印。另兩個奴才我也打算交給阿生，總能查個水落石出的。也不知道要是送官，人證物證下，會不會有人審？”

    廖文慈的面色一黑再黑，在李嬤嬤的攙扶下身子也是晃了又晃。所以，榮安找到了香爐里的秘香？難怪她沒中招，能逃出靜安居。孫氏怎么辦事的！這都能讓虞榮安識破！

    至于這張所謂的招認(rèn)，廖文慈看向錦繡，那臭丫頭滿眼是淚，搖頭晃腦，那慘白的臉瞧著隨時(shí)都似要厥過去……廖文慈默默嘆氣，到底是沒能挨住嗎？……

    榮安把那紙塞進(jìn)了衣襟里貼身藏了。

    “即便沒人敢審也沒關(guān)系，我可以讓大伙兒給我說說理嘛！公道自在人心，只要大伙兒認(rèn)同我，我也就無悔了?！?/br>
    “夠了！你究竟欲如何？”

    “這府中已是如此惡臭，我欲回葛家！”

    另一邊的榮華聽到自己奴才全被扣，被抓了現(xiàn)行不說，還在證詞上按下了手印，幾乎要瘋，發(fā)出的聲音更是幾分歇斯底里。

    “錦繡，等我出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個白眼狼，我說話算話，要你和你全家都悔不該！你給我等著！虞榮安！你脅迫她們，屈打成招，這證詞做不得數(shù)！”

    “做不得數(shù)不要緊，管用就成了。夫人您說呢?！睒s安知曉，事實(shí)經(jīng)過不重要，可事件引發(fā)的后果卻是廖文慈母女承受不住的。

    而聽著榮華的沙啞嘶喊，榮安幾乎要笑倒。

    原本，今日榮華這把嗓子應(yīng)該被廖家安排了不少用武之地，至少還得要吟詩幾首的。可此刻聽來，這把幾乎扯破的嗓子只怕很難有所表現(xiàn)了。哈，難怪榮華怕了自己，自己這扯后腿的，還當(dāng)真可怕。

    “華兒，你先別說話！”廖文慈被她鬧得心煩意亂。

    可榮華壓根聽不進(jìn)去。

    “虞榮安，你快放了我。我沒有要偷你東西，我只是想要檢查一下你入宮的帖子?！?/br>
    “你要偷我的帖子？你不想我入宮？”

    “是！”榮華喊來。承認(rèn)要偷走帖子總比偷首飾強(qiáng)?！澳愣Y數(shù)沒學(xué)好，我不能讓你入宮。不僅僅是為了虞家顏面，你若在宮里犯了錯，會要了你命的，我都是為了你……”榮華自以為找到了恰當(dāng)?shù)睦碛伞?/br>
    “等一等！”她等的就是這句！榮安笑了起來?！鞍⑸?，你聽到了沒，我姐承認(rèn)是她指使了奴才來偷竊了！”

    “是！”阿生冷冷的聲音傳來?！奥犌辶?。”

    “……”榮華傻眼。這是……上當(dāng)了？“虞榮安——”她再次尖叫起來。

    廖文慈則頭疼不已：“華兒，你別說話了?！北咳A兒！動機(jī)和過程壓根不重要。

    虞榮安這丫頭，再次叫她刮目相看了，輕松便讓華兒沒了分寸。這些年，她在莊上究竟都從哪兒學(xué)來的這些？廖文慈幾乎沒法理解這jian猾何來……

    事已至此，虞榮安明顯是有所圖。

    “捂上你的嘴，一個字都別說了……”廖文慈一喝。再說再哭下去，自己更得受了影響。

    “姐，你到此刻還不明白嗎？你要偷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偷我東西！”虞榮安憋到這會兒已是一身輕松。將榮華扣住就是為了刺激她，嚇唬她，逼迫她。將錦繡嘴堵上，人綁上，就是讓她們主仆之間沒法互相串詞。

    榮安哪有什么實(shí)質(zhì)性證據(jù)，她連逐個擊破都做不到，能做的，便只有制造恐慌，邊騙邊詐了。

    ……

    第161章 銀子給少了（五萬推薦票的加更）

    榮華一承認(rèn)，事實(shí)對方便輸了個底朝天，連帶廖文慈也被拖下了水。

    “而且……”榮安弓身到廖文慈跟前，“夫人您莫不是忘了，您先前與我白紙黑字已經(jīng)約法十章，其中有一條，便是我的自由，我的去處你們絕不干涉！眼下您這么干，便是主動撕毀了那協(xié)議了？”

    廖文慈可不是傻子，虞榮安若真要回葛家，便不會與自己廢話到這會兒。虞榮安若真要讓虞博鴻做主，就不會放自己進(jìn)院子，更別說是放自己進(jìn)屋來廢話。真要魚死網(wǎng)破，虞榮安是玩不起的。

    顯然，她是想與自己談條件……

    廖文慈并不愿妥協(xié)，但她也完全想不出什么其他好法子。

    她和榮華沒時(shí)間了。阿生在，又不方便動用武力。與榮安撕破臉，對她的長久之計(jì)也是大害……怎么辦？

    不知不覺，廖文慈的額頭也是沁出了一層汗。

    凈房里邊，榮華還在喊著喚著，拍門聲也一直沒停，更令廖文慈心煩意亂。

    “榮安，你直說吧。這事，你若愿意揭過當(dāng)沒發(fā)生，我也愿意補(bǔ)償?！?/br>
    “怎么算是揭過？”

    這話一出，廖文慈舒了口氣。

    這表示，一切都還有挽回余地。虞博鴻那里，應(yīng)該消息也尚未傳遞。

    “你我私下說幾句？”

    “在那之前，先等一等！”

    榮安一個響指，那個滿身黑色污穢的丫鬟被扭著推了進(jìn)來?！奥犝f這丫頭是去前院送膏藥的。結(jié)果她冒冒失失，將膏藥全翻了。爹也不在，也不知前院是哪個車夫傷了還是護(hù)衛(wèi)傷了？我懶得查，夫人，這事您要不要管一管？”

    赤裸裸的威脅。

    談判的基礎(chǔ)。

    廖文慈會意，立馬一臉關(guān)心：“安兒可有傷到？可是被這丫頭沖撞了？”

    “沖撞倒不曾，就是嚇到了。腳扭了一下，好疼。”

    “李嬤嬤，傳令下去，查一查這冒失丫頭身份，傷了二小姐，為免二小姐觸景生情，趕出府去吧。以后永不錄用。”廖文慈擺了個假笑：“母親等會兒就送些上好的膏藥和補(bǔ)品來。安兒定要養(yǎng)好身子?！?/br>
    “夫人果然明斷?！?/br>
    榮安一個示意，小荷便扭著丫頭推出了院外。

    院外，探頭探腦，竊竊私語的家伙可不少。

    小荷哼了一聲，揚(yáng)起了尖聲，無視李嬤嬤的瞪眼，將廖文慈的話復(fù)述了一遍。

    “可瞧見了？我們姑娘說到做到！答應(yīng)帶你見夫人絕不食言！說會給你發(fā)落你的理由夫人也已給！說要讓你滾蛋也一定會做到！夫人與我們姑娘同心，自然不會讓我家姑娘受委屈。以后誰再敢欺負(fù)我們姑娘的，夫人不會放過，老爺不會放過。我們姑娘更是不會姑息！”

    周圍抽氣聲連連。

    那丫頭不過做錯了一點(diǎn)小事，隨意一罰也就罷了。直接就趕走了？還永不錄用？以后誰家敢收用這丫頭？

    這個二小姐，真的有些可怕啊！以后能避還是避之吧！

    不過……夫人一向明斷，怎么就……難道，真被拿捏了？所以說大小姐帶人偷竊之事是真？……

    見議論聲起，李嬤嬤趕緊上前一陣驅(qū)散加恐嚇，匆匆回了屋中。

    “可以詳談了嗎？”

    廖文慈一問后，見榮安未有反對，李嬤嬤趕緊把窗關(guān)了，將阿生的視線阻擋在外。

    廖文慈壓低聲音到：

    “放了華兒，錦繡和如意，交出靜安居找到的東西和你懷中字據(jù)，向阿生解釋一切都是誤會，忘了這事以后再不提起，也不要再提回葛家之事……只要你做到這些，我盡全力補(bǔ)償你?！?/br>
    “全力是指什么？”

    “銀子如何？”

    “多少？”

    廖文慈頓了頓。她一兩都不想給。可當(dāng)務(wù)之急要穩(wěn)下榮安才是要緊。

    “一千兩。”心都在滴血了。

    “三個施害者，兩樣證物，還有三件事，這林林總總加起來就八件了。夫人，八樣加起來才千兩，單一價(jià)值才百多兩？您未免摳門到家了。我姐今日這場宮宴的價(jià)值，原來只值這點(diǎn)銀子嗎？既然如此，便別去了吧。還能省些銀錢。我也懶得動彈，不如我花百兩，請我姐吃一頓。如何？”

    “你直說，要多少肯揭過？”

    “不如，八件事，一千兩一樣，您給八千兩？”

    “安兒……你不能獅子大開口。這不現(xiàn)實(shí)，我也沒那么多銀錢。”

    “可以欠賬，您寫個字據(jù)就成。我保證不去爹跟前告狀，也保證這事不傳出去，阿生那里我負(fù)責(zé)封口，今日事，一筆勾銷。”

    “安兒，你這么訛我，對你將來并無益處。若榮華成后，你好我好，你作為華兒的meimei，自然能沾光。可你這般胡鬧……你是自毀前程?！?/br>
    “我鼠目寸光，不看長遠(yuǎn)?！?/br>
    榮安撐頭笑?！拔揖陀?zāi)衷鯓?？我或許有些貪財(cái)，但我更是個眼里容不下沙子之人。我也并不是非要您銀子的?；蛘麴z頭或爭氣，最終爭哪個，我倒是不在意。

    不過，先說句難聽的，若太子妃之位因今日事丟了，您也別太傷心了，屆時(shí)您要懊悔了，可別怪在我頭上。我不認(rèn)！”

    “安兒，你該明白，我若真要動手，想要跳過你救出華兒易如反掌！”

    “那夫人就去做吧?！比舨坏缴礁F水盡，廖文慈又怎會徹底撕破臉？

    廖文慈咬著牙，她自以為從來順風(fēng)順?biāo)?，卻是不想幾次三番都栽在了個小姑娘的手上。關(guān)鍵，這次她又是被拿捏得死死的。

    “一千兩銀子，外加今日你入宮的所有行頭。我保管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體體面面進(jìn)宮去。今日宴上，我甚至可以幫你大放光彩。對了，你還不知吧？今日不少青年才俊也都在宴席名單上，你年紀(jì)不小，也快到成婚年齡。你若有看好的公子，我?guī)湍銓?shí)現(xiàn)。此外，我會讓你姐給你道歉，保證再不會犯。這事到此為止。你也趕緊收拾收拾準(zhǔn)備入宮吧?！?/br>
    “姐給我道歉是應(yīng)該的。至于才俊……”榮安忍不住勾唇笑。廖文慈這是想到上次自己說覺得太子不錯所以打算順?biāo)浦?，順便讓自己欠她一份情吧？“我暫時(shí)沒興趣。我也用不著你為我籌謀什么！我只想說，您銀子給少了。”

    “榮安，你已有那么多銀錢了。何必……”這人當(dāng)真鼠目寸光掉錢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