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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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先生又來逛了?” “裴先生今天想買些什么?” “裴先生,我家小子羨慕他阿姐,我也想把他給您送過來,您看這……” 作為集市的???,麾下?lián)碛兄T多“小將”的裴沐,是小販們爭相招呼的對象。 她手松,人又漂亮和氣,很快,她就給半賣半送地塞了一堆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還有小姑娘送她的紅葉束――比之鮮花也不差。 有初來乍到的人,驚奇地看著這一幕,小聲同人打聽:“這是哪一家的女公子,還是夫人?” 便有人笑道:“什么女公子啊夫人的,那是裴先生,劍術(shù)高明還懂學(xué)問,人也好,帶著一群小娃娃學(xué)劍,還學(xué)著寫些字兒,那束收得可客氣!” 又有婦人笑著招手:“裴先生,來瞧瞧首飾吧?東邊新來的式樣,看這桃花流蘇釵,多襯你!” 裴沐對首飾不大有興趣,可婦人指著的那一支釵子少見地讓她心動了。那是一支亮閃閃的銀釵,用銀絲勾出細(xì)密枝葉,再嵌了許多粉色碎晶石,并點上翠綠顏料,就是栩栩如生的桃花發(fā)釵。 她問:“這支多少錢?” 婦人笑道:“要貴些,費銀,也費工藝,本是要十五兩銀的,但若裴先生要,便只要十二兩?!?/br> 十五兩銀夠普通人家大半年的花銷了。 裴沐倒也不是拿不出錢,可她的積蓄已經(jīng)花了許多,又才剛剛訂下了一批好的木劍。因此,她猶豫片刻,還是遺憾道:“我得留些錢應(yīng)急,這釵子還是留給別人好了?!?/br> 婦人也不失望,爽快地應(yīng)了聲,轉(zhuǎn)而推薦了一對桂花耳飾,要價不貴,裴沐看著那耳飾可愛,很合適給阿靈,便買了下來。 她抱著一大堆零碎,往家里走。她最近都要走另一條路,因為隔壁房屋說是賣出去了,正翻新休整,連路面都給攔截住了。 忽然,她停下腳步,側(cè)頭望去。 右邊是一排小販的棚屋,再往后是蒙了層灰的民居,屋脊上的燕子振翅欲飛。 裴沐盯著那屋頂。剛才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在被誰盯著看。 “奇怪……算了,大約是日光晃眼。” 她收回目光,邁著輕快的步伐,回到了屬于她的小院。 阿靈收到桂花耳飾十分高興,晚飯多喝了一碗魚湯,又去苦讀醫(yī)書、整理案例了。 裴沐叮囑她別讀書太晚,也自去休息。她現(xiàn)在身體不大好,睡晚了會被阿靈訓(xùn)。 沒想到,第二天清晨,當(dāng)她推開大門時,在門口發(fā)現(xiàn)了一件被用綢緞包好的東西。 她先是警惕,接著確認(rèn)東西并無危險,這才撿起打開。 一支閃閃發(fā)亮的桃花發(fā)釵。 栩栩如生的桃花在深秋晨光中對她開放,如一個燦爛的笑臉。 裴沐怔住了。 “……阿沐,怎么了?咦,這是誰送的發(fā)釵,好漂亮!”睡眼惺忪的阿靈從她背后探出頭,聲音一下昂揚(yáng)起來。 裴沐碰了碰顫動的花蕊。她垂眼思索片刻,將發(fā)釵遞給阿靈:“許是送你的?!?/br> “送我?”阿靈困惑道,“不大適合我的年紀(jì)呀。阿沐,這定是哪個仰慕者送你的,你留著吧,你戴一定好看?!?/br> 裴沐笑起來:“若是仰慕者送的,那便不能收了,否則豈非接受了這不明人士的心意?還是扔了吧?!?/br> “啊,多可惜……” “那就放在原處,這么貴的東西,讓他自己拿回去?!?/br> “那……好吧?!?/br> 但桃花發(fā)釵并沒有消失。 不僅沒有消失,第三天清晨,它又和一對精致的耳環(huán)一起出現(xiàn)了。 裴沐還是扔在門口。 第四天,東西里又多了一匣子珍珠。 第五天,多了稀罕的血色珊瑚。 第六天…… 很快,裴沐他們的院子,就因為這源源不斷卻又從不取走的禮物,而出名了。 街頭巷尾議論紛紛,連阿靈都跟貓爪撓心一樣地好奇。 唯有裴沐淡定依舊,連正眼都不去瞧那些各式各樣的貴重禮物。 到了第十天,她推開院門,在無數(shù)好奇的目光下,抱起那堆閃花人眼的玩意兒,走到城里的排水溝邊,一氣扔了下去。 “啊――!” 眾人一陣驚呼,又一陣rou疼。 裴沐微笑說:“誰愿意一身臟地去撿,就自管去,出了什么事,反正也別找我?!?/br> 她雖是笑得春風(fēng)明麗,可誰都看得出來她心情不好。當(dāng)著她的面,眾人面面相覷,不敢去拿,但等她背過身、進(jìn)了屋,人們可就顧不了那么多了。 天上掉下來的錢,就算有毒又如何?先撿了再說! 于是,門口也就不再送禮物來了。 阿靈在早飯桌上瞎猜一氣,最后下定結(jié)論:“肯定又是什么什么大商人,什么什么大官,想用禮物討好阿沐,叫阿沐答應(yīng)做妾。哼,打不過阿沐,就用這種手段,當(dāng)我們沒見過錢么!” 裴沐一臉贊同:“就是?!?/br> 丁先生夫妻面面相覷,明智決定不參與討論。 這天傍晚,裴沐結(jié)束了劍術(shù)課,又目送他們一個個回家。有個家里雙親亡故、只有個臥病爺爺?shù)模阌H自牽著小孩兒的手,送他回去,再自己折回。 正是黃昏,家家戶戶升起了炊煙??煲⒍?,天色也黑得早了,晚風(fēng)也帶了絲刺骨的寒意。 裴沐走在街上,被風(fēng)吹得一個哆嗦。她往手里呵了一口氣,有些后悔沒穿那件厚實的斗篷。她畢竟不是過去的純陽之體了。 今天街上的人格外少。枯葉磕磕絆絆地在街邊打滾,簡直像下決心要撞死在地上。 宵禁快要開始,人們都回家了。路邊的乞丐也早早鉆去了能避風(fēng)的地方。 裴沐又慢慢呵了一口氣,暖著手。她不動聲色地往后瞥了一眼,步伐絲毫未變。 她往前走,然后轉(zhuǎn)彎。 在她背后,潛行跟蹤的人悄悄跟上,也隨之轉(zhuǎn)彎。 于是―― 劍光天降,呼嘯破空,赫赫壓下! 可――卻似砍進(jìn)了一團(tuán)柔霧。 裴沐收回長劍,輕巧落地。 在她對面,跟蹤之人頓了頓,也收手垂下。 他定定地看著她。 雖臨近冬季,寒風(fēng)已經(jīng)不時刮起,可他仍是一身白藍(lán)二色為主的修身裝束,小臂纏繞布條、上臂以純金臂釧裝飾,露出蒼白卻結(jié)實的手臂。 雪白的長發(fā)垂落著,隨風(fēng)飄飛,卻是并未編成發(fā)辮,因而顯得有些凌亂。 “你頭發(fā)怎么白了?”裴沐脫口而出這句話。 只一瞬間,他原本遲疑的、死氣沉沉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阿沐,我……” 他神色陡然流露一絲激動,就想急急走上前來。 但當(dāng)裴沐握住劍柄、后退一步,他就僵在了原地,連那雙深灰色的眼睛也黯淡了。 裴沐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姜公子,果然是你?!?/br> “……‘姜公子’?”姜月章喃喃地重復(fù)了一遍,聲音沙啞得出奇,“阿沐,我找了你很久,每一天我都反復(fù)潛入海底,我想要找到通往烈山的道路,你……我好不容易算到了一點點你的命軌……” 姜月章深深地望著她,夢囈似地說了許多。 而裴沐一直沉默著。 最后,他嘴唇動了動,露出一點慘淡的笑:“阿沐,你不想見我,是不是?” 裴沐盯著他。 這人看上去還是那么蒼白,但這全然是一種活人的蒼白:他有呼吸起伏,嘴唇血色極淡,但終究是有了血色。 裴沐唇角抿出一點笑意,但又即刻收回。 “我見你做什么?”她嘆了口氣,神色平靜,“姜公子,我欠你的已經(jīng)還了,你現(xiàn)在追到這里,是還嫌不夠,想取我的命?” 他抿起唇,那是一個被乍然刺痛、而且痛得說不出話的神情。他一直是個冷淡又心思深沉的人,可現(xiàn)在,他看上去竟有些手足無措。 “……我不要你的命。”他低低地說。 因為聲音太過嘶啞,他不得不停了一停,才繼續(xù)道:“你不欠我什么……從來不欠我什么。阿沐,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反倒是我,是我……” 裴沐頭疼又恍然地想:啊,琦姐。說話真是不算話。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她為難地看著姜月章,片刻后,她收起劍,轉(zhuǎn)身就走。 “總之,姜公子,我不欠你,你也不用欠我。今后我們不要再見,就當(dāng)從沒認(rèn)識過?!?/br> “阿沐,等等,我……!” 唰啦――! 一劍回身而出,劃出凜凜然的雪光。 裴沐舉著劍,怒道:“姜公子,我這輩子不想再見你,滾!” 他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劍,又抬起眼。他仿佛已經(jīng)平靜下來,說:“阿沐,我想補(bǔ)償你?!?/br> “不需要。”裴沐頓了頓,露出一點諷刺的笑,“若姜公子行行好,能別再讓我看到你的臉,就是最大的補(bǔ)償了!” 他雙手倏然握緊,指尖似乎深深掐進(jìn)了掌心。 可他不言不語,就那么看著她。 用一種僵硬的、不知所措的、近乎哀求的目光……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