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退休計劃是什

    么？”

    “在維加斯駐唱。人們?nèi)ド衬锏木G洲，只是為了看我的演唱會?！?/br>
    “你的確喜歡維加斯?！?/br>
    “有人說過維加斯是我輝煌的起點，我希望終點也在那里。但也不一定，也許三五十年后，世界上最好的秀去到了上海、東京、巴黎?！?/br>
    “他說的？”

    “嗯。”

    喻子延重新對著一堆rou，他聳聳肩，“我有一個朋友……”

    “噢——你有一個朋友……”朋羊拖長了音。

    “聽不聽故事？”

    “你給安妮塔講過故事嗎？”

    “我買過一本厚厚的故事書?！?/br>
    “真敷衍。”

    “我敷衍？你不會想知道子翔給安妮塔講的都是什么……”

    “安妮塔跟我說過一回，她說是兒童虐待。但我覺得照著故事書讀，也很虐待。”

    “我不虐待你。還聽嗎？”

    “說吧。”

    “那個朋友跟我是同行，比我大二十歲。大概就是二十年前，他在我這個年紀(jì)，辭去了工作，去西班牙的一個海邊小鎮(zhèn)上買了一家酒吧。他調(diào)的雞尾酒很好喝。那是Facebook的時代。他每晚都會給一個客人免單，只要那位客人答應(yīng)讓他拍一張照片放在他酒吧的Facebook主頁上。”

    “哇哦，你這個朋友挺羅曼蒂克的。而且，很會做生意。這個時代同樣有用。”

    喻子延給烤rou翻面，“他兩年后猝死。他Facebook主頁上的最后一張照片是一對去西班牙度蜜月的美國戀人。”他說完抬起頭。

    朋羊沒預(yù)料到這個結(jié)局。她說：“真遺憾?！庇髯友拥倪@位朋友，辭去銀行家的工作原本應(yīng)該是想要享受人生的。

    喻子延盯著烤架，炭火很旺盛。他說：“至少他過了兩年想要的生活。但誰知道呢？我另外一個朋友……”

    朋羊苦笑，“希望你這一位朋友幸運一點。”

    “放心，他很幸運。他最近在牛津買了塊地，準(zhǔn)備蓋房子?！?/br>
    “……李奧？”

    “這么明顯？”喻子延開著玩笑。

    朋羊笑著瞪他，“一點都不明顯，是我聰明。他辭職了？”

    “一個月前。他的退休計劃是當(dāng)一個半職業(yè)的拳擊運動員和教練，以及在牛津蓋……準(zhǔn)確地說是蓋莊園。他遇到了他想共度一生的女人。”

    “果然很幸運?！迸笱蚍?/br>
    下燒烤夾，走到桌邊拿起冰啤酒，背對著喻子延問，“不考慮猝死，哪個退休計劃你更喜歡？”

    “你覺得我想認(rèn)識來自世界各地的旅人？”喻子延問。

    “你連二手資料都不讀，我不覺得你想認(rèn)識世界各地的旅人?！迸笱蚧亓嘶仡^，喻子延的背影有點孤獨，但很堅定，“我知道了，你打算照抄李奧。你會在劍橋買塊地，蓋房子。但你肯定不想當(dāng)半職業(yè)運動員和當(dāng)拳擊教練?！?/br>
    “你真聰明?！庇髯友影芽緍ou夾到了盤中，走到了桌邊，“我在諾丁山的公寓，前房主是個在那里住了多年的演員，她退休后賣掉了公寓，搬去了佛羅里達(dá)。我如果退休，不想離開英國。劍橋很好，我很喜歡。但還早，我沒厭倦我目前的工作和生活?！?/br>
    “劍橋很美。”朋羊想起那張網(wǎng)球場的照片。子延又不是孤獨的，她想，他有李奧那么有趣的朋友。世界在他們眼中，是黑灰白的，也是五彩斑斕的。

    “你真的會自己親手蓋房子？”朋羊異常認(rèn)真地問。

    “我會親自設(shè)計。”喻子延眉間閃過得意，但他的笑清淡，“我喜歡畫畫?！彼嬃撕芏嗨芏嗪芏?。這件事倒是可以像好萊塢電影里演得那樣，不必讓女主角知道。他想起什么來，補充道，“噢，還有揍子翔。”

    朋羊一口啤酒噴了出來。

    真的噴了出來。

    喻子延一定沒聽過一個中文笑話叫吃飯睡覺揍誰誰。喻子翔顯然也沒聽過。

    喻子延給她遞了張紙巾。

    她看向他，他臉上的笑容很柔軟。他看上去依然性感、自信、從容，一如初見。

    朋羊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喻子延已經(jīng)不在牧場。

    他給她留了張便簽。便簽上有淡淡的墨香。

    他寫的漢字，他的漢字寫得很好看。

    【我辭職了，無論是當(dāng)你的保鏢還是司機。所以打電話讓特倫特來接你。

    介于我度過了一段很愉快的時光，你不用支付我薪水。

    廚房有咖啡，我給你做了早餐。

    希望你在溫布利一切順利。

    Have a fantastic life.

    我知道你會的。

    期待再見。

    P.S. 他總說你是little liar，你的確是。

    ——子延】

    C113

    倫敦，溫布利球場。

    盛夏的陽光照在北半球偌大球場的草

    皮上。

    這是朋羊世界巡演的最后一站，也是她人生迄今為止最大型的一場演唱會。

    門票賣出了差不多十萬張。

    明晚，將會有十萬人來看她的演唱會。

    朋羊感到有點緊張。即便距離演唱會開始還有二十四小時，她依然緊張。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因為一場演出這么緊張過了。

    Rus和Rose都安慰她說，緊張很正常。

    Rose給足總杯決賽做過開場演唱，算是在接近九萬人面前唱過。但嚴(yán)格來說，那些人又不是沖著她去的，興許她唱的時候，一半的人根本沒認(rèn)真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