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顯然已經(jīng)晚了，車?yán)锏臍夥疹D時緊張。

    “你媽剛才說啥？我姐和你哥的關(guān)系亂？江山茶業(yè)那個人是你哥？”他一邊說, 一邊已經(jīng)開始解安全帶了。

    余糖穩(wěn)著方向盤掃了他一眼，立即減速把車子往路邊靠。

    “你等一下, 我在開車……”

    “你他媽停車！”

    “不是……”

    “停車！”

    **

    岳翎在圓頂禮堂見到岳觀和余溏的時候，余溏單方面掛彩，襯衣領(lǐng)口的扣子被岳觀扯掉了，露著淤青的鎖骨。白襯衣沾滿了污漬, 黑一道，黃一道的。

    岳翎在門口的自動售貨機處買了兩罐可樂回來，分別遞給兩個人, 自己則在在兩個人中間的座位坐下, 左右看了看，問道，“你們兩搞什么。”

    余溏打開可樂，隨口說了一句，“他打我?！?/br>
    “噗?！?/br>
    岳觀聽著這三個字, 差點沒噴出來，噌一聲站起來, “三十多歲了你跟這兒撒什么嬌！”

    岳觀望著地上岳翎的影子，頭也不抬，幽幽地又跟了三個字，“我愿意。”

    “我X?！?/br>
    岳觀又想掄拳頭, 但掃到岳翎的目光后，立馬慫了，憤憤地把手臂放下來, 重新縮到椅子上。

    岳翎看著岳觀糾結(jié)在一起的眉毛。

    “你打他了？”

    “對啊，打了。”

    岳觀心虛地昂著脖子。

    “干嘛打他?！?/br>
    岳觀轉(zhuǎn)過頭，一把拽住岳翎的手腕，把她扯到自己這一邊，“那個余浙是他哥！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知道?！?/br>
    “所以……”

    “所以打不到他哥，你就打他是吧。”

    “……

    岳觀無言以對。

    但他到底是看出來了，岳翎在色和弟之間選擇了站在色的那一邊。

    岳翎看岳觀不再鬧，這才轉(zhuǎn)過身。

    余溏正在她身后，用紙巾擦拭傷口邊緣的的灰塵。

    他今天本來就穿得有些薄，這會兒外套也不知道被岳觀扯到哪里去了，后背迎著風(fēng)口，難免時不時地要咳兩聲。

    “喂，干嘛不還手。”

    余溏看了一眼岳翎，接著挽起另外一只手的袖子，把關(guān)節(jié)擰過來，去擦拭肘關(guān)節(jié)處的傷口，一邊沒什么情緒地回應(yīng)岳翎：“他維護(hù)的是你，我還什么手?！?/br>
    他說完把紙巾揉成一團(tuán)揣進(jìn)褲兜里，“我跟他一直都是一伙的?！?/br>
    “啥意思？就是犯起傻來連自己都打是吧。”

    余溏想了想這句話，自己也覺得有點搞笑，不由地拍了拍自己的脖子，自顧自地說道：“也是?！?/br>
    三個人至次都沒有再對這次打架事件表達(dá)立場。

    岳觀拿著余溏的手機起來找了個角落坐下，繼續(xù)刷關(guān)于岳翎的消息。

    余溏把手搭在膝蓋上，看著空蕩蕩的講臺?！奥牭侥銘晃覒坏眠@么自信就放心了?！?/br>
    岳翎撐著下巴看向余溏，“其實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說完看了一眼岳觀，“這種事，只要我活著，不消失，我就一直不會輸?！?/br>
    余溏抬起頭，“你想怎么做。”

    岳翎挽了挽耳邊的碎發(fā)，“不會刻意做什么，十六歲的我反抗不了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這件事不管法律能不能最終給出它的界定，我都絕不容許它被歪曲成是我自甘墮落。我不奢所有人都能看到，我在余浙身邊拼命掙扎的這十年光陰，但我不會任憑他們靠想象和意yin去填滿我的過去。換句話說，即便我的過去被曝光，我也認(rèn)為，我仍然有資格堂堂正正地活在人群里。我絕對不會被網(wǎng)絡(luò)上的聲音逼退，也沒想過逃避，我會繼續(xù)好好地活著，畢竟在這件事情上，我唯一對不起的人，只有林秧。她可以罵我，其他人……”

    她說著涼笑了一聲，“當(dāng)然也可以罵我，但我不會聽?！?/br>
    余溏點了點頭。

    “所以你不會辭職？”

    岳翎點頭，“除非中心給出令我信服的合理的處分。那我可以引咎辭職，就算辭職也沒有關(guān)系，哪怕以后我不再當(dāng)精神科醫(yī)生，哪怕我必須放棄我自己的專業(yè)去從事一些體力性的工作，我也都能夠接受，我現(xiàn)在唯一想要做到的，就是不被這場輿論按頭，不受他們的cao控，這也是我身為精神科醫(yī)生，能為自己提出的唯一一條治療建議。”

    “嗯?！?/br>
    余溏認(rèn)真地聽她說完，笑著伸出手，輕輕地捏了捏岳翎的鼻尖，“聽你說這些話之前，我還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現(xiàn)在聽你說完，我倒是開始明白，自己應(yīng)該怎么做了。我，”

    他稍微猶豫了一下，不斷地從自己原本就不是很豐富的預(yù)料庫存里去挖掘合適的表達(dá)。

    “岳翎，我不止想要做你的那一點光，我也很想要做你的底氣。以我現(xiàn)在真實的社會身份，以我從醫(yī)以來的醫(yī)學(xué)信念和道德堅持，實名實姓地支持你?！?/br>
    “你干嘛？公開戀愛關(guān)系嗎？”

    “對，愿意嗎？”

    岳翎笑笑，“你不怕你的聲譽受損嗎？”

    “不怕?！?/br>
    他說完，攬過岳翎的肩膀，閉著眼睛吻住岳翎的額頭。

    “只要我們?nèi)匀皇呛冕t(yī)生，那我們就都可以問心無愧。就像你說的，只要我們活著，我們不消失，我們就不會輸?！?/br>
    他用“我們”這個詞，讓自己和岳翎實名實姓地綁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