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得到那么大一筆錢，是沒有辦法的，除非湛家給，湛弛一口飲盡杯中酒，不豫：“是誰？”

    窈窈并沒有聽出湛弛話里的意思：“有點冷?！?/br>
    “我問你是誰！”湛弛突然暴躁起來，放下酒杯時有極大的聲響。

    窈窈短暫地懵了一下，她皺眉退了些許，無奈低聲：“你沒有必要什么都聽湛爺爺?shù)?，尤其是結(jié)婚這件事上?！?/br>
    湛老太爺年輕時是南城出了名的癡情種，幼時并不是湛家受寵的孩子，年輕時沒有娶到心愛的人，在錢權到手后，想的便是，他所不能做到的事，要讓自己的后輩去完成。

    讓自己的孫子娶初戀情人的孫女，現(xiàn)在成了湛老太爺最后的心愿。

    這是南城公開的秘密。

    *

    英國公一行即將啟程去默剎，明華不放心，來清心殿看。

    陸衡又熬了半宿，他的面色是帶著病態(tài)的蒼白，這會兒正靠著椅背闔眸休息。

    明華并不是一個人來，她還帶了公主府容貌出眾，性子好的年輕女子來，她到了一旁坐下，道：“我聽下頭的人說，你這次去默剎，不帶四七他們幾個。”

    陸衡狀態(tài)有些不佳，問過安后，回道：“我此去默剎并非以大周君王的身份去，帶四七容易引人注意，還是不帶更妥帖些，有于溯文嘯便好了?！?/br>
    他此去默剎并不好暴露身份，四七是內(nèi)侍，帶在身邊會讓人懷疑。

    “這倒是?！泵魅A看著陸衡時雖是笑的，可唇角卻帶著一些難以發(fā)現(xiàn)的苦澀。陸衡向來不愛笑不愛說話，這兩三年是越發(fā)冰冷了，也就只有面對她和阿渺，還有陳簡時，才會勉強地笑一笑，平日里，陸衡便是不笑的，冷冰冰的一個人，跟沒溫度似的冰雕玉人般。

    她輕輕咳了一聲，掩下自己的難過，喚兩個侍女上前，又溫聲道：“你身邊向來沒什么伺候的人，終究是不妥的，于溯文嘯兩個大男人總不會伺候人。我府里頭挑的，比宮里的細心，你帶著去默剎，也好伺候你。”

    兩個年輕侍女皆是一樣的裝扮，紅裙雙螺髻，白凈凈的小臉，嫣紅的唇。聽到明華的話，二人低垂著眉眼從后頭上來行了一禮，隨后照著明華的吩咐抬了頭。

    于溯心沉了些，這兩個女孩子的眉眼有些許像洛氏。

    陸衡好像沒發(fā)現(xiàn)一樣，他的目光并未落在那兩個侍女的身上，道：“姑婆，我身邊不缺伺候的人，帶著麻煩，您留在公主府伺候?！?/br>
    明華皺起眉。

    陸衡又道：“姑婆，京中便交給您與皇祖母了。您今日早些回去歇息，我還有些事要處理?！?/br>
    說罷，陸衡喚人送明華等人出去。

    待明華走后，陸衡卻沒有留在書房，他起身回了寢殿。

    殿內(nèi)外伺候的人看出陸衡心情極不好，不待陸衡吩咐便一一退了出去，他們早已習慣，看到這般的陸衡，就自覺退下。

    陸衡轉(zhuǎn)動高幾上的古銅黑瓷，巨幅百駿圖后，是深深的密道，密道內(nèi)并沒有點燈，只以明珠為燈。

    密室內(nèi)滿是明珠香木，數(shù)不盡的華服珠寶，除外還有一張羅漢床，床側(cè)的案幾擺滿了女子用的胭脂首飾等物，他走到案幾前，取了一只珠簪，將手中的珠簪擲出。

    有絲線被挑開的聲音，羅漢床對面的粉壁上，一人高的畫卷倏地落下，陸衡緩步走過去，低頭輕輕抵在畫中人的額間，手無力痛苦地抬起，落在畫中人握著梅枝的手上。

    *

    湛老太爺親自請窈窈和洛安去度假村，借著讓洛安養(yǎng)身體的幌子，撮合窈窈和湛弛。

    窈窈向來難拒湛老太爺，被湛老太爺拉著同湛弛一起，練了大半日的箭術。

    湛弛心情不佳，一直在一旁坐著，苦茶喝了大半日，糖也用了小半碟。

    窈窈待著也很是煎熬，便稱傷了手早早回了房。

    她又夢到了陸衡。

    與先前的夢都不一樣，這一次的陸衡很陌生。

    夢里的陸衡猩紅著眼，執(zhí)了把帶血的劍，丹陛之下，橫七豎八躺著好些尸體，有內(nèi)侍也有官員，傅演立在一旁，很是失望，陸衡的聲音冷的嚇人，是不滿有人質(zhì)疑他的決策。

    那樣的陸衡她再沒有見過，險些就被嚇醒，卻被書靈拉住了。

    眼前的景象被迷霧擋去，再聽不到陸衡等人的聲音。

    書靈坐在書案后，看著《皇佞》，嗔怪地看她：“你說說你都干了什么好事?！?/br>
    窈窈愣了愣，她沒想到還能看到書靈，好一會兒后，她坐到書靈面前，不解：“我干什么了？”

    書靈崩潰道：“你剛才不是看到了，陸衡以后會是個弒殺的暴君，一言不合就殺人?！?/br>
    暴君是多么可怕的詞，她一點也不信，道：“胡說，陸衡不可能成為暴君的?！?/br>
    “有什么不可能的?！睍`翻了個白眼，一句句數(shù)落窈窈的不是，“因為你，趙悉成了背景板，陸徖作為趙悉的伯樂，死在了陸徹手里，這都能發(fā)生了，還有什么是不能發(fā)生的?！?/br>
    窈窈有些無辜：“你又沒說不能改劇情，再說，陸徖那是自食惡果。”

    書靈無語，生氣道：“那我有說能改劇情嗎?！?/br>
    窈窈認真道：“不說就是默認能改?！?/br>
    書靈給了窈窈一個白眼，又開始說窈窈的不是：“你救了陸衡，把那藥給了陸衡，為一己之私，徹底改了陸衡的命，讓本該死在宮變的陸衡直接搞廢了陸晟鄭氏，《皇佞》一書在你的干涉下，嚴重脫離劇情，只剩了個書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