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書的臉色更難看了。

    窈窈也有些驚訝，她沒想到這江清說話還挺難聽。

    唐書面上紅一陣白一陣，將那銅牌收起了，正這時(shí)，飯菜上了，唐音輕咳兩聲，將話題轉(zhuǎn)了。

    大家都是平輩，窈窈也不客套，直接動(dòng)了筷，左右都是一桌吃的，她也沒在意菜是誰點(diǎn)的，一道用了。

    唐家兄妹自不會(huì)提醒窈窈，說那好幾個(gè)菜是陸衡點(diǎn)的。

    忽地，身旁傳來一聲輕浮的笑，旋即一個(gè)笑得略猥瑣的少年在窈窈與唐音之間坐下。

    唐家兄妹認(rèn)得，這就是上華城里有名的紈绔，現(xiàn)在也在端華書院詩書部上課的高城長公主的兒子常德侯府的小侯爺寶鐸。

    寶鐸瞇眼輕浮地打量窈窈，欲將手搭在窈窈肩上：“小娘子是漢……”

    他話沒說完，手還沒碰到窈窈，面上挨了個(gè)茶杯，身子往后栽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岑家姐妹趕緊起身護(hù)在窈窈身側(cè)。

    窈窈嚇了一跳，緩過來后忙道謝：“謝謝江同窗?！?/br>
    寶鐸怒罵著爬起，撲上前來，陸衡臉色黑沉，不耐抬腳，一腳狠狠踹在寶鐸胸口，寶鐸被踹得砸了后頭的桌椅。

    唐音面上一紅，直直看著陸衡。

    陸衡看岑家姐妹一眼，岑家姐妹會(huì)意，趕緊請窈窈離開，窈窈還沒來得及再說話，便被擁出了酒樓。

    都說商不與官斗，唐書哪里敢惹這么個(gè)混世魔王，卻又不敢直接走，他拉著唐音退到一旁，驚惶到了陸衡面前，他個(gè)子不算高，但也絕不算矮小，可到了陸衡跟前，卻矮了陸衡快一個(gè)頭了，他不喜歡這感覺。

    礙于方才與陸衡一道用膳，怕陸衡太過放肆，連累他們，他只能壓著心里的不快，小聲地提醒陸衡：“這是高城長公主的兒子，常德侯府的小侯爺，也在端華書院上課，江同窗切莫惹了他的不快，不若，他定會(huì)尋你的麻煩的?！?/br>
    陸衡沒有回答，面無表情地看著仍躺在地上流了一臉鼻血的寶鐸。

    寶鐸罵聲不斷，被豪仆扶起，他啐了一口，強(qiáng)撐著掄起膀子上前，要教訓(xùn)陸衡。

    “啊——”

    一聲慘叫嚇得眾人一怔，寶鐸的手還沒碰到陸衡，便叫人給抓住了，他的手臂以奇怪的怪異可怕的幅度向后彎折，動(dòng)手的人沒有留情的意思，直接廢了寶鐸的手，將寶鐸甩了出去，寶鐸耷拉著右臂躺在地上再次尖聲慘叫。

    廢了寶鐸手臂的正是于溯。

    陸衡睥一眼寶鐸：“在家待著，少出來礙眼?！?/br>
    唐書大驚失色，這江清是何人，竟敢這般囂張。

    寶鐸的豪仆齊齊上來，要為自家小侯爺報(bào)仇。

    于溯文嘯動(dòng)作利落，三兩下將人盡數(shù)解決。

    唐家兄妹忙往后退。

    陸衡處理完寶鐸便離了酒樓，唐家兄妹好久以后才緩了過去，看寶鐸一行沒顧上他們松了口氣，正欲離開，卻叫小二攔住了。

    小二顯然也是受了驚嚇，說話都帶了顫音：“您這一桌，再加漢人娘子侍女那一桌，打人的那位公子的侍從一桌，合起來是十二兩銀子，毀壞桌椅碗碟需得賠銀二十兩，總計(jì)三十二兩銀子。”

    唐家兄妹：“……”

    *

    青雅在書院得知寶鐸被廢了手后，無甚表情，喚了人來，道：“常德侯府寶鐸今日又在鬧市之中調(diào)戲女子，叫人給教訓(xùn)了，告知陛下一聲?！?/br>
    來人應(yīng)是，正準(zhǔn)備離開，又讓青雅叫住。

    青雅添了兩句，道：“告知陛下，寶鐸調(diào)戲的是二公子的人，是二公子廢了寶鐸的手?！?/br>
    來人應(yīng)下，退出。

    當(dāng)日午后，高城長公主便尋到了端華書院，端華書院由青雅主事，青雅幾句將高城搪塞回去，高城怒而進(jìn)宮求見默剎皇，默剎皇正是惱火，厲聲斥責(zé)高城教子無方，寶鐸品性惡劣，罰了高城夫婦兩年的俸祿，命寶鐸禁足半年。

    高城平白挨了兩頓氣，歸至公主府中，又將寶鐸教訓(xùn)一番。

    這些事窈窈都不知道，待到下午的醫(yī)理課，身旁坐著的陸衡仍是面無表情地微闔著眸，若不細(xì)看，還以為這人睡著了。

    窈窈怔怔看著易了容的陸衡，覺得這人神似陸衡，倒不是說五官樣貌，而是那周身散發(fā)的氣息，都與陸衡實(shí)在太像了，尤其那半闔著眼清清冷冷的模樣，好似不耐但又不讓人覺得無禮。

    且，這江清個(gè)子也與陸衡一樣高。

    神情懨懨的陸衡覺到窈窈的目光，偏頭看她。

    窈窈面上微有尷尬，她又低低道了聲謝，忙移開了視線，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這絕不可能是陸衡，這就是個(gè)同樣脾氣不好的人罷了。

    唐家兄妹因陸衡教訓(xùn)寶鐸，害怕惹了事，當(dāng)日下午的課便請了假，不敢再去，直到從父親聽得，高城長公主受訓(xùn)，寶鐸被罰，才敢回書院上課，此為后話，二人回書院上課已是十八這日。

    申末上罷課，窈窈便回了宮，總得來說，這一日并無收獲，還受了點(diǎn)小驚，因陸衡早間的壯舉，她自不敢去永樂殿，遂回了朝霧殿。

    聞陸衡仍在書房之中，窈窈懶得去尋，只在晚膳時(shí)見了陸衡，夜里安置不與陸衡多說，自覺回了小榻，苦想青雅與塞穆湖，如何得到中濟(jì)殘族寶藏。

    陸衡沉沉看著小榻上的窈窈許久，知道對方絲毫沒有理會(huì)自己的意思后，上了床榻，今夜倒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