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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懿一路疾行回到氽州兵營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一更天,兵營里除了巡邏和執(zhí)勤的士兵,到處都安安靜靜的。 宗懿急匆匆往后院走,路過一處偏僻的值房時,聽見里面有人語歡笑聲。宗懿走到值房門口,推門一看,一群士兵正圍著一張桌子玩擲骰子,桌上擺了滿滿一圈的銅板和銀元。 宗懿突然出現(xiàn),屋內(nèi)眾人都呆了,正上方站著一位彪形大漢,發(fā)現(xiàn)異樣后抬起頭來,是宗懿的侍衛(wèi)統(tǒng)領蘇木。 宗懿抬步走進了屋,房間里鴉雀無聲的,空氣似乎凝滯了。 蘇木最先反應過來,拿手把面前的銀元薅到自己的袖子底下。 “咳咳咳……九王爺不是回上京了么……”蘇木在還盡量嬉皮笑臉地與宗懿打招呼。 “知道你們靠不住,所以本王又回來了。”宗懿淡淡地說。 “……”士兵們都低著頭,有膽子小的,已經(jīng)有些站不住了。 宗懿咬咬牙,掃一眼面前這群兵的慫樣,開口道:“軍中的規(guī)矩,你們不是不知道,這里的每一個人自己去監(jiān)司官面前領一百杖軍棍。不可以偷跑,更不許渾水摸魚,本王會親自去監(jiān)司面前問的,若有人膽敢欺上瞞下,再以欺罔罪軍法論處!” 話音剛落,屋中眾人皆一個哆嗦,無人敢說一個不,紛紛跪地磕頭,感謝九王爺恩典。 就在眾人皆抖抖索索退下去各自領打時,宗懿叫住了蘇木:“蘇木,本王走之前交待你什么?” 蘇木驚惶失措地定住了腳:“回九王爺?shù)脑挘憬形沂卦阪?zhèn)海大將軍的屋門口……” “那你守了么?” “……” 蘇木木呆呆地站著,說不出話來。宗懿氣得臉色鐵青,從喉嚨里狠狠擠出一句話:“跟我走,若后院無事便好,若是有事,你爺爺我便把你這顆狗頭擰下來當骰盅用!” …… 蘇木并不認為鎮(zhèn)海大將軍嬌弱到就連睡覺也需要他這個侍衛(wèi)大統(tǒng)領去守著,昨天早上宗懿這樣對蘇木下令的時候,蘇木就覺得宗懿莫名其妙,實在有些小題大作。 就算鎮(zhèn)海大將軍是女人,但這里是宗懿的親兵營,九王爺就這么不相信兄弟們的人品和人格么? 可是蘇木不敢明著對宗懿的命令表示反對,他很爽快地就應了下來,然后趁著宗懿不在,糾集了十幾個“同好”在夜黑風高的時候,尋一處偏僻的值房過把癮! 蘇木相信,宗懿現(xiàn)在去后院突擊檢查,游蓮一定好好地躺在被窩里夢周公。 蘇木除了相信氽州兵營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之外,他還認為,這整個兵營里能干得過蓮姨娘的男人屈指可數(shù),就算真的有人喝醉了酒犯渾,殺死了后院全部的侍衛(wèi)和巡邏兵,也殺不死蓮姨娘。指不定整個后院的侍衛(wèi)還得指望蓮姨娘來搭救。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宗懿卻很在意蓮姨娘晚上睡覺沒人看著,蘇木想不通原因,又不敢問宗懿,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在后頭一路貓著腰跟著。 兩個人風馳電掣般來到后院,宗懿飛奔進排屋,推開門,房間里靜悄悄的,只在進門的堂屋正中央,亮了一對臺燭。 宗懿轉(zhuǎn)身進了里間,蘇木便垂頭喪氣地站在門外等著。 宗懿進屋后,屋里也沒有傳出什么異響,蘇木挺起了胸脯,在心底里鄙視宗懿的神經(jīng)質(zhì)。 不一會兒,宗懿果然出來了,神色輕松地對蘇木說: “好了,沒事了,本王這就要歇下了,你自己去監(jiān)司官那里領軍棍吧?!?/br> “……” 蘇木驚訝,提出了自己的抗議:“不是……九王爺,這都沒事了怎么還打呀?” 宗懿橫眉:“誰說沒事了,剛才值房里違反軍紀賭博的人是誰?” “……”蘇木瞬間啞了火,垂頭喪氣地與宗懿一抱拳,應道:“是!九王爺,屬下這就去領一百軍棍,九王爺好好歇息!” …… 第二天一大早,宗懿就叫醒幾乎動彈不得的蘇木,告訴他大家要準備回城了。 宗懿最終還是決定把游蓮送回上京城里的九王府。 軍營里人員構成太復雜,宗懿是朝官,還有其他公干,無法天天守在兵營。而九王府則單純許多,會功夫的游蓮呆在都是婦孺的九王府,明顯要比呆在軍營里安全許多。 蘇木不解,問宗懿,“往后這水兵的訓練怎么辦?” 宗懿無所謂地答:“不要緊的,水兵訓練的科目,我們都走過一遍了,不要阿蓮看著也是可以的。再說還有本王在呢,本王天天來軍營里呆一會,有問題就可以及時解決了?!?/br> 蘇木哦了一聲,便悶著頭收拾自己的兵器,不再提此事。 游蓮自己是不想走的,因為明天就會有一批新的火銃和轉(zhuǎn)膛炮送來軍營,她想留下來驗收。 宗懿推著游蓮往屋外走:“別驗了,我的大將軍,你忘了你還有我嗎?有什么事,我宗懿天天回家來給你匯報就好?!?/br> 聽得這話,游蓮笑了,“是哈,我還有完顏副將哩!是可以回家休息了?!?/br> 游蓮一邊走路,一邊與宗懿說話。她回應宗懿得自然,說起“回家”兩個字也自在又隨意。 宗懿突然有些感動,想到自己孤軍奮戰(zhàn)了這么多年,到現(xiàn)在終于有了一個把自己的事業(yè)當作她的事業(yè)的妻子,可不是老天終于垂憐自己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