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忍不住問他：“我能嘗嘗你的那杯嗎？”

    沈宴回了句“可以”，只是剛準(zhǔn)備抬手把杯子往她那邊推時，就看她已經(jīng)站起身，高高興興地到廚房拿新的杯子去了。

    他看得愣了一下，沒料到自己竟然會在同一件事上連番栽跟斗，只得默默把杯子移回自己面前，垂眼輕咳了聲。

    也好在慕久沒注意到他的動作，回來之后從他的杯子里倒了小小一口雞尾酒，瞇著眼睛仰頭喝完。

    只不過才把杯子放下，她的臉就忍不住皺了起來。酒的味道對她來說很怪，一入口就在喉間火辣辣地?zé)?，她費了點勁兒才敢把那一小口咽下去，而鼻尖雖然纏繞著有橙子、rou桂和一種奇怪的近似藥草的味道，味道卻跟香氣完全不搭邊，嘗起來又苦又甜，口味很復(fù)雜。

    等慕久好容易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用她那杯黑莓汽水漱了漱口后，才開口告訴他：“還好你沒給我調(diào)這個，喝起來太怪了，像女巫泡的藥草酒?！?/br>
    沈宴聞言，被她的形容聽笑，抿了口杯子里的Negroni后，輕聲回：“厲害啊，你還喝過女巫泡的藥草酒。”

    慕久聽出他在說風(fēng)涼話，也沒接茬，只是提起筷子伸向糖醋排骨，一邊問：“那我這杯酒精度數(shù)高嗎，我喝完了會不會醉??？”

    “度數(shù)很低，一般來說是不會醉的，但不排除你體質(zhì)特殊，一杯就倒，”沈宴說著，也開始動筷吃飯，轉(zhuǎn)而補充，“不過我會看著你的，要是你喝到一半有點不對勁了，就打住?！?/br>
    “好，”慕久老實應(yīng)下，等試探地吃了口糖醋排骨后，不由對他肅然起敬，把一整塊排骨塞到嘴里，鼓著腮幫子對他道，“沈宴，排骨還挺好吃的，你快嘗嘗?！?/br>
    “我嘗過，要真的難吃就不會讓你吃到了，我都這么大年紀(jì)了，也要臉，”沈宴回答，攪了攪自己手邊的那碗長壽面后，提醒她，“先吃面吧，一會兒坨了?！?/br>
    慕久趕緊“哦哦”地去動筷，只不過在吃之前，想了想又問：“那我都要吃長壽面了，你就沒什么十八歲生日祝福給我嗎？”

    沈宴聞言輕一抬眉，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之后，不咸不淡地回：“什么祝福？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活到一百八十歲？”

    慕久聽到這話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低聲誶了句“你就當(dāng)我沒說過吧”，轉(zhuǎn)而悶聲埋頭吃面。

    沈宴看她這副模樣，沉默片刻后無奈地輕嘆了聲，拎著酒杯在她的杯子上輕碰了一下，道：“那就祝你十八歲之后能每天開心吧，好好學(xué)習(xí)，心想事成?！?/br>
    慕久聽到這句就高興了，抬頭看他的時候有點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笑容，一邊慌忙不迭地去拿剛剛跟他碰過杯的雞尾酒，抿了一口才放下，脆生生回了句：“這還差不多，謝謝！”

    也不知道為什么，在聽見他這句話之后，她忽然對自己接下來的表白很有信心。

    都說心想事成了，那豈不是在暗示手到擒來！

    沈宴看著她臉上的笑，眼睛彎得跟月牙似的，大抵是在燈下顯得太耀眼，讓人沒辦法長久地注視。于是別開視線，伸手抽了張紙巾給她：“擦擦嘴吧，吃得滿臉油?！?/br>
    慕久一聽便飛快接過紙巾捂住自己的嘴，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亮晶晶地寫著驚慌。只不過等她擦完一看，就發(fā)現(xiàn)自己明明很干凈，又被他給耍了。

    一時氣得把紙巾揉成團，重重拍回到他的手邊：“你才滿臉油！”

    ……

    晚餐的量對兩個人來說實在太多，到頭來還剩下大半條魚和滿當(dāng)當(dāng)?shù)臏?，就必須要把肚子留給后面最重要的蛋糕。

    沈宴在把蛋糕拿出來之后又給自己調(diào)了杯馬天尼，然而無情拒絕了慕久想要再來一杯的要求。她這會兒的臉頰上已經(jīng)泛起紅，雖然看著沒醉，但第二杯對她來說太冒險了。

    等他坐下來的時候，順手把餐廳的吊燈關(guān)掉，只剩四周幾盞小小的暖黃色燈光，打在餐廳的四個角落，是四束金色的向陽花，看起來還挺有情調(diào)。

    為了好看，慕久在小小的粉色蛋糕上只插了一根蠟燭，點燃之后的火光是彩色的，把對面沈宴秾麗的五官映得很漂亮：那雙漂亮的桃花眸被燈花點燃，落在眼睫修長錯落的陰影后，整個人看起來只像電影里的畫面，輪廓深邃又溫柔。

    然后等他把手邊的火柴熄滅，抬手握上馬天尼纖細(xì)的高腳杯時，低聲示意她：“許個愿吧，十八歲生日快樂?！?/br>
    慕久聞言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后，頭一次這么鄭重地閉上眼睛，兩只手在面前合攏。

    許的愿已經(jīng)是她腦海里無數(shù)遍閃過的念頭，只是想到待會兒要親口告訴他，她還是有點緊張。

    等再睜開眼，慕久吹滅蛋糕上的蠟燭，桌上便霎時陷入黑暗。他背著光，臉隱沒在黑暗里，很不明晰。

    但就在沈宴起身準(zhǔn)備把燈打開時，她開口喊住了他：“等一下。”

    開燈就太亮了……她還是趁著黑燈瞎火比較有勇氣……

    沈宴聽到她話也意識到了什么，今天以來隱隱作祟的不好預(yù)感總算應(yīng)驗，但這會兒躲是沒辦法再躲了，只能在心下低嘆一聲，坐回椅子安靜等她的下文。

    對面的小姑娘大概也是緊張的，他甚至能聽見半明半暗中她深深吸氣的聲音，可惜開口時的嗓音還是有點發(fā)抖：“沈宴……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