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啟寧雷打不動地愛吃炒面，俞銘洋忠于斷腿喝著骨湯。司諾城第一次端了盤蔬菜沙拉，祁辛黎頭一回舀了碗小蔥豆腐，而拉基壓根不看綠色食品，直接挑了七份三分熟的牛排，一整根烤羊腿和一大盤生魚片。

    沒多久，三個覺醒者看著桌案上的食物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司諾城戳著蔬菜沙拉：“食譜變了?！?/br>
    他并不是不能吃rou，只是本能地感覺蔬菜和水果似乎……更“好吃”些？

    祁辛黎不語，半晌后他轉(zhuǎn)頭看向拉基：“你把這一桌rou吃下去，真的不會便秘嗎？”推了推小蔥豆腐，“好歹叫‘牛壯’，吃點兒草吧！”

    司諾城也向他推了推自己的蔬菜沙拉：“別客氣，吃吧?！?/br>
    拉基十動然拒：“只要我愿意，你倆也是我的食物?！弊尗F吃草，你們怕不是皮癢？

    祁辛黎戰(zhàn)術(shù)后仰：“只要我愿意，現(xiàn)在就能把你超度?！钡任矣辛死?，就收了你這成精的妖孽！

    司諾城古井無波：“只要我愿意，明天開始，你就不會在這個縣城吃到rou了?！北绕鸨┝π袨?，他還是更喜歡使用鈔能力。

    拉基：……

    三人彼此揶揄了幾句，正想關(guān)照一番姜啟寧和俞銘洋的覺醒進度。誰知就在這時，后桌的幾名青年忽然爆發(fā)了“臥槽”、“尼瑪”和“牛逼”的三連驚呼。

    他們循聲回頭，就見四名青年人手一只機，屏幕的畫面全定格在圍脖的頭條。青年們先是懵逼，再是逐字逐句地念出聲，反復(fù)了好幾遍，他們頓時吃不下飯了！

    “臥槽，我沒看錯吧？這、這是寧原山脈的官網(wǎng)吧？”

    司諾城一行人不禁豎起了耳朵。

    “第二波碩鼠來襲，有超能力者幫忙擊退？”一青年手抖地機子都快拿不住了，“兄弟們，快幫我看看，我是文盲了還是瞎了？怎么這些字拆開了一個個都認識，合起來我就不認識了呢？”

    “尼瑪，神特么‘超能力者’！”另一個三觀俱碎，還算周正的臉瞬間成了暴漫畫風(fēng)，“官網(wǎng)！這是官網(wǎng)??！它對外公布說有超能力者是怎么回事？說好的‘建國后不需成精’呢？”

    “所以，真的有超能力者？”

    另一桌的人聽不下去了，有的立刻回道：“官網(wǎng)公布的還能有假！消息發(fā)布的時間是今早6點，發(fā)酵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天了，熱度高居不下，炸得圍脖癱了三次。網(wǎng)絡(luò)上一直有人問‘寧原官博是不是被盜號了’，可寧原官博直接回復(fù)‘是官方，沒盜號’?！?/br>
    那人道：“也就是說，寧原官方二度承認‘超能力者’的新聞是真的，不是虛構(gòu)的！”

    今早六點發(fā)布，發(fā)酵已有一天？

    聞言，姜啟寧悄聲道：“今早六點，不就是咱們離開之后嗎？我還以為新聞早發(fā)布了，沒想到……居然是等我們走后才發(fā)布嗎？”

    “提前發(fā)布的話，我們想走也走不了了?！逼钚晾韬鋈坏溃啊芰φ摺@個詞對普通人的吸引力太大，或許現(xiàn)在寧原外城已經(jīng)被人堵得上下不通了?！?/br>
    幸虧走得早，不然……

    “嘿，看你們這樣子就想起我今兒早上看大新聞的表情，也這么傻逼哈哈哈！”那人感到極度舒適，“最神奇的是，寧原官博直接圈了‘大祭司js’，配字是‘謝謝你們’?！?/br>
    等、等等！你說慢點，腦子要緩不過來了！

    寧原官博圈了“大祭司js”，他們能夠理解。畢竟“大祭司js”的預(yù)言確實百發(fā)百中，八成有什么特異功能沒跑了。

    可官博圈了大祭司，配字卻是“謝謝你們”，實在讓人震驚至極。這確定是“你們”而不是“你”嗎？

    一字之差，意思可是拐了十萬八千里啊！

    “超能力者……這有就算了，還……”有青年喃喃自語，漸漸失了神，“還不止一個嗎？”

    “誒，有視頻嗎？”又有人出聲道，“官網(wǎng)有公布視頻嗎？這么大的事，總該拿出證據(jù)來吧！”

    遺憾的是，寧原官方?jīng)]有公布視頻。而同時間段，沿海葫蘆口的官網(wǎng)緩了半天也發(fā)布了一則消息：【@大祭司js，感謝你們在危急時刻出手援助！#青鼎酒店槍擊案#】。

    同樣的，葫蘆口也沒有公布相關(guān)視頻。

    “太過分了，不要卡在這里！”有人哀嚎道，“至少讓我看看那些擁有超能力的人長什么樣吧？萬一有緣遇見，也好搞個簽名?。　?/br>
    覺醒者們：……

    “嘿，我看你要不先要了我們這一整個餐廳的簽名！萬一這里有超能力者呢？”有人笑道。

    “切！就我這運氣，超市刮卡都中不了一管牙刷，還見到超能力者？做夢呢！”青年自嘲式回嘴，“閉上眼什么都有，夢里的我還跟‘大祭司’住同一家酒店呢！我是不是要把每個房間的每個人都簽過來？”

    “哈哈哈！”餐廳里爆發(fā)出快活的笑聲。

    覺醒者們：……

    他們深深地、深深地看了那青年一眼，默默地低下頭該吃草吃草，該吃rou吃rou。

    這個青年大概也沒想到，他人生最高光的時刻，就是跟“初代覺醒者”在同一個餐廳吃了飯，在同一個酒店住了房。

    當時，他離“特等獎”就差那么一咪咪的距離……

    ※※※※※※※※※※※※※※※※※※※※

    ps：突然成為話題中心后——

    拉基：……有了偶像包袱，要不這個rou我還是不吃了，為了形象！

    祁辛黎抱住頭：……該死的僵尸削掉了我一半的頭發(fā)，我的形象！

    司諾城：……總裁不能吃廉價的草，不行，我得點滿人參和靈芝！

    第54章 第五十四縷光

    “大樊”小縣城坐落在寧原山脈的邊沿， 位于省與省的交界處，依照地勢而建。

    它不如大城繁華，卻扎根在跨省必經(jīng)的道路上， 為絡(luò)繹不絕的旅客供給量多且便宜的賓館， 為南來北往的商人興建交易街， 增設(shè)大倉庫。順便，它還提供各型車輛運貨，保管雙方前一天做成了生意， 后一天就能給客戶打包送回家。

    時間一久，吃起日經(jīng)客流量紅利的大樊也漸漸發(fā)達起來?？呻S著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多，小縣城的律法約束力越來越弱， 它的風(fēng)氣慢慢就變了。

    不知從何時起，它成了盜墓賊轉(zhuǎn)手古物的天堂，也成了大批旅客尋歡作樂的隱蔽場所。借著“做生意”和“出差”的名頭逐漸不干人事， 它自然而然就化作滋生魍魎的溫床……

    譬如現(xiàn)在，司諾城一行吃完飯回來，正準備好好商討一下需要定制的武器類型， 卻發(fā)現(xiàn)一直以來都保持著世外高人風(fēng)范的紀斯正坐在沙發(fā)上， 饒有興致地翻檢著一疊不可說的名片。

    他們湊近一瞧， 看見有的印著p到親媽都不認識的蛇精臉，有的印著不可描述的彩色黃圖， 有的更是配著大膽露骨的字樣“今夜荒唐我不負你， 春宵苦短兩百元起”。

    眾人看看紀斯雅致脫俗的臉， 再瞅瞅他手里一言難盡的名片， 頓時陷入了漫長的沉默。無論從哪個角度看， 紀斯都不像是會有凡人欲望的仙男?。?/br>
    可眼下， 這仙男翻起了帶顏色的名片……

    等等， 在他們就餐的半小時里，大祭司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居然性情大變？細思極恐！

    司諾城蹙眉，忍了忍，還是沒忍?。骸澳銓@些……有興趣？”

    紀斯看了他一眼，笑瞇瞇：“確實有趣?！?/br>
    司諾城額角的青筋歡快地跳了起來：“你可想好了，我們隔壁就住著沈云霆的隊伍。”在警方眼皮子底下搞顏色，你怕不是想進局子。

    “正因為他們在隔壁，我才覺得更有趣?！奔o斯一本正經(jīng)地說出虎狼之詞，“多么刺激啊……”

    司諾城冷著臉：“哦，那我是不是該回避一下，把房間讓給你？”

    此話一出，姜啟寧和俞銘洋本能地感到“雷暴天”要來了！根據(jù)他們對司諾城的了解，這貨語氣越冷，生的氣越大，做的事越絕。

    俞銘洋捏了一把汗，正想轉(zhuǎn)移話題，不料祁辛黎捂住了他的嘴：“噓……”他笑得有點莫測，“當局者迷，你們著相了?！?/br>
    三言兩語就被紀斯拐溝里，這么好騙的嗎？

    姜啟寧和俞銘洋就算了，這倆一直是隊伍里的吉祥物，被帶偏在所難免?？伤局Z城身為一個感知敏銳的覺醒者，怎么也有話不過腦的時候？拉基都作壁上觀，他咋就入了局？

    聞言，紀斯總算從帶色名片中抬起頭，無辜地眨眨眼，補全了后半句：“她們推開門發(fā)現(xiàn)是警方，難道不刺激嗎？”

    司諾城：……

    大總裁的臉色頓時成了個調(diào)色盤，七種顏色都來了一遍。他忽然發(fā)現(xiàn)紀斯骨子里惡劣得很，不僅喜歡坑別人，還喜歡耍隊友。

    司諾城深吸一口氣：“以后話不要只說一半?！?/br>
    紀斯微笑：“我也不想只說一半，是你接話太快了?！?/br>
    司諾城：……

    祁辛黎捂住嘴，肩膀抖動，笑得有點嗨。

    為防止被司諾城盯上，成為倆大神斗爭下被犧牲的馬前卒，他鎮(zhèn)定又不失速度地收起茶幾上的名片，笑道：“我去給隔壁送活兒，待會兒見?！?/br>
    他快快地溜了。

    隨著房內(nèi)冰山消融，氣氛逐漸回暖。見狀，姜啟寧問道：“紀斯，你哪來這么多名片？”

    紀斯：“因為司諾城訂的房間太貴了?！彼鹕?，拉開了大窗的簾子，順手給大總裁扣了個鍋，“只是喝杯咖啡的時間，門縫里就被塞了一百多張名片呢?！?/br>
    眾人：……

    他歪歪頭，反嘴一槍：“大總裁，要不還是我回避一下，把房間讓給你吧？”我看你忙得很吶，跟我住真是委屈了你的夜生活。

    司諾城：……

    不知為何，他覺得頭皮一緊。

    本能地，司諾城實話實說：“我對這種事不感興趣?！鳖D了頓，又補充道，“我一直認為，人之所以是人，主要是人的理智和情感能控制欲望。如果我不喜歡一個人，卻為了紓解欲望而跟對方上床，那跟動物有什么區(qū)別？”

    “我的嘴很挑，不對胃口的菜絕不下筷子?！?/br>
    “更何況，女人影響我簽合同的速度?！遍_出大招，順便反手把鍋扣在了酒店頭上，他直言道：“酒店星級不夠高，難免會出紕漏。下次我?guī)阕∑咝羌墸ＷC不會有傷眼的東西出現(xiàn)了?！?/br>
    紀斯：……

    眾人：……

    所以你總結(jié)到最后，是覺得自己花的錢不夠多？

    所幸，司諾城沒把腦子扔了。很快，他恢復(fù)了一貫犀利的水準：“大樊這座縣城有問題。帶色行業(yè)發(fā)展到連酒店都能隨意放名片的程度了，幾乎到了無視公安和律法的地步，可見陰溝底下亂得很。”

    說著，他蹙眉道：“估計不是不想管，而是根本管不了，也沒辦法面面俱到?！?/br>
    大樊進出的客流量遠超一個小縣城的承受能力，警方縱使有心辦事，也頂不住人心所向。

    換言之，除非大樊接受更系統(tǒng)的管制，或者人從根源上約束自己，否則，但凡有人想搞顏色，真是誰也攔不住。

    “是呢……”紀斯站在窗邊，極目遠眺，“不過，人總會為自己的放縱付出代價?！?/br>
    尤其是在“毀滅日”大背景下的地球，一切業(yè)果都在加速顯化。紀斯繼續(xù)道：“很多時候，人間的律法判決是對作惡者最輕的果報。如果連這也接受不了，那么后果只能自負。”

    他低眉斂目，唇角的弧度消失了。

    半晌，室內(nèi)的人聽見紀斯清晰地報數(shù)：“第一個。”

    血腥洗禮，今夜開始。

    ……

    大樊縣城的外郊小樹林，一個滿臉猴急的中年男子拽著一名少女進了枯草叢。他蕩笑著將人推倒在草垛上，猥瑣的臉滿是潮紅：“乖乖，十九，真是極品！就一百塊一晚，可賺死我了！”